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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針扎入體內,陸元熠身體紋絲不動,緊皺的眉頭昭示著他正在經歷著痛苦。
他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痛撥出聲。
這樣的疼痛他早已習慣,在他十二歲時,差點毒發身亡,宮中太子束手無策,皇帝廣尋神醫,劉老自此出現在眾人面前。
那日陸元熠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可不知劉老給他吃了什麼,原本被斷言活不過第二天的他,竟然奇蹟般的活了。
皇帝大喜,可下一盆冷水再次潑下,劉老告訴皇帝,雖然這次兩人救下,可毒素早已深入骨髓,他也毫無辦法,只能想辦法為陸元熠調養,讓他在最後的日子裡能夠舒服一點。
皇帝霎時間渾身冰冷,他嘴唇顫抖地問:“那他還有多少時間。”
劉老似有不忍,閉了閉眼,咬牙說道:“最多八年。”
這是他能為桐兒最後做的事了。
他與桐兒師出同門,卻走上了完全相反的道路,她擅長醫術,自己偏偏喜愛研究毒藥,他自詡毒術無雙,可對於師妹的兒子卻毫無辦法。
他痛心地看著床榻上毫無血色的少年,一抹淚光悄無聲息順著皺紋初生的面頰滑下,滴落在地面。
殿內眾人皆被太子吸引了心神,無人注意到劉老的異樣。
良久,皇帝微彎的脊背挺直,他蒼老的聲音緩緩傳進在場所有人的耳朵:“二十便二十,熠兒是朕對不住你。”
薛貴妃見狀,十分傷心地上前,欲攙扶住搖搖欲墜的皇帝。
“陛下您的身體重要,切莫再傷心了!”
“啊!”
薛貴妃重重摔在地上。
“陛下。”
她楚楚可憐地看著居高臨下望著她的皇帝,那徹骨寒冷的眼神,讓她膽寒,原本準備好的說辭也卡在了喉嚨。
皇帝並不理他,他坐在床邊,慈愛地注視著陸元熠,將滑落的被子小心地往上拉了拉。
他發誓定要害你之人死無葬身之地。
薛貴妃狼狽地被宮女攙扶起來,她不忘痛苦地嬌吟,而她想要引起關注的人,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
她目光幽冷地盯著床上禁閉雙眸的陸元熠。
而外界所發生的一切,陸元熠皆不知曉。
他記得那次醒來,他回到了東宮,見到了讓他陌生的面孔,後來他能下地時,才知道,在他病中,東宮原先服侍的人換了一批。
他得知訊息時,只是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之後這些人盡心盡力地伺候他,暗中也多了幾個陌生的氣息保護他,讓他順利度過這些年。
薛貴妃的手再也伸不進東宮。
可她也並不著急。
雖然沒有把兩人徹底弄死,可也完成了一半。
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神醫,斷言陸元熠活不過二十歲。
一個遲早要死的人,她懶得再去擔心。
可外人不知道的是,劉老並沒有說出實情。
那時他給陸元熠診脈,毒素確實毒入肺腑,可也並不是毫無辦法。
害怕之人,每次下毒的用量極輕,這次毒發應是吃了什麼與之相剋的食物,突然引發體內毒素病變,可實際上情況並沒有他說的那般艱險。
若是好好將養,活到三十應是沒有問題。
可這也需要病人配合。
很明顯,病人相當不配合。
看著把自己身體絲毫不當回事的陸元熠,他氣得鬍子一抖一抖地,你想了半天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為了這人欺君罔上,他卻毫不在意,真是…
看著氣得頭頂冒煙的老頭,陸元熠終於良心發現,態度誠懇地保證:“師伯,我今後不會了。”
想起今天下午見到的刺人畫面,他頹喪地閉了閉眼。
劉老卻不肯相信,有些狐疑道:“真的?”
從前那次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何時這般聽話了。
陸元熠將腦中畫面驅除,語氣堅定道:“母親大仇未報,我哪有閒心去想其他,如今最要緊的便是積蓄實力,我遲早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腦中不自覺地想到鬱瑤,她那般喜歡三哥,自己若是將他殺了,她會不會很傷心。
劉老沒有注意到男子的失神,他有些欣慰地捋了捋鬍鬚,輕輕拍了拍男子肩膀,凝重的說道:“你們母親的仇確實要報,可你也不能貿然行事,我希望你能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去復仇。”
陸元熠聽了這話,他只微微一笑,略帶苦澀地道:“師伯,就算我能保全自己,可這又有什麼用呢?我也過不了多久了不是嗎?若是能利用我這具殘破的身體,讓那些人付出代價,我在所不惜。”
劉老在觸到那堅毅的眼神時,剎那間想到了他那個早逝的師妹。
她當時不顧他的阻攔也要去為百姓治病行善時,也是這樣的眼神。
他的眼神與她母親太像了。
……
第二日,鬱瑤被人從睡夢中叫醒。
“小姐,小姐。”
春桃將夏瑾擠開,笑容滿臉地輕聲叫著鬱瑤起床。
被撞得一個趔趄的夏瑾穩住身子後,她上前輕輕拽了拽春桃的衣襬,她小聲說道:“讓小姐再多睡會吧!昨夜在外面逛了一天,小姐應是極累,今日也無事,就讓小姐多睡會。”
春桃絲毫沒有理會身後人的意思,她一意孤行地叫著鬱瑤起床。
沒有將夏瑾放進眼裡。
以前都是她服侍的小姐,她還需要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野丫頭教。
心裡對夏瑾越發不屑。
鬱瑤也在這喋喋不休的叫喊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引入眼簾看到熟悉的綠色衣服,她下意識地開口說:“好夏瑾,我在睡會,一會兒再叫我。”
她拉過被子,一翻身,再次沉睡過去。
春桃原本以為將小姐成功叫醒的驚喜霎時間轉為漆黑如墨的陰沉。
她死死掐住手心,才沒有怒吼出來。
她轉身惡狠狠地盯著夏瑾,好似要將夏瑾戳出一個洞來。
她幾步走到夏瑾身邊,語氣幽冷地低聲道:“你給我出來。”
夏瑾看著再次熟睡的人,撥出了一口氣。
只是剛才春桃的眼神實在駭人,想起從前種種,心裡有些懼怕,但為了不驚擾鬱瑤,一咬牙很可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