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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裡，杜新懷挨著方宥川坐下。拆開桌上的一包軟中華，伸手遞給方宥川一隻。
方宥川垂眼看著，很是不感興趣，“不會。”
杜新懷半空的手僵了一下，他還想抽一支緩解胸口沉重的壓力，但投資人都說不了，他只得把煙盒子歸位，聊起正事。
“方總，這是商業計劃書，您看一下。”
一本薄薄的冊子推到方宥川胳膊邊，他拿起來隨便掀開兩頁，又闔上。
“杜總為什麼想要轉行做線下女鞋了，服裝以後都不打算再幹了嗎？”
杜新懷緩緩吸了口氣，向方宥川透了底。
這半年來他自已看著下面人做的財務報表負債累累，賺的那兩個錢連門店最基本的房租水電都付不起，從一家店關門到現在只剩朝山市的幾家還在苦苦支撐。
他考慮過是市場競爭的問題，或是自已經營策略上錯誤。但思來想去，根本上或許是杜新懷已經失去了最開始做服裝行業的熱情。
當設計師拿著最新的設計圖和他溝通時，他眼裡的圖案已經不能再變得立體生動，僅僅只是螢幕上一塊塊拼接起來的顏色而已。
杜新懷還是喜歡原來女裝款式，飄逸的、輕薄的、能夠展現女人線條美的衣服。
他的眼光已經陳舊了。
但杜新懷自已不承認，他還想垂死掙扎一下，說不定在女鞋上能激起一片水花。
方宥川聽著他絮絮叨叨了十幾分鍾，前一句在感慨時代變化快，後一句又說起弄不清現在年輕人喜好和消費需求了。
等到桌面上的手機緩緩發出泉水流淌聲後，杜新懷這才接起電話，放過了方宥川的右耳。
“小宋總，您到了。嗯嗯，好，我這就下去。”
杜新懷掛了電話，衝著方宥川說：“方總，失陪幾分鐘，談完我就回來。”
“不急。”
已經快九點整，宋瑾禾從計程車上下來，和白天相比，劇場外的長階梯已經冷清了許多。幾個提前離場的男人正推推搡搡地往下走。
宋瑾禾將眼鏡和口罩重新戴好，一步三個臺階跨上到了劇場前的大平臺。
他看見杜新懷人正和助理站在水晶燈下，助理手裡託著一個盤子，裡面裝著水果塊和牙籤肉，杜新懷時不時往嘴裡塞一塊，再朝門口看一眼。
“杜總。”
宋瑾禾朝他過去的時候，他嘴裡的炸肉還沒嚥下去。
“小宋總來了，快嚐嚐，我都沒想到這次後廚做的自助這麼好吃。”
他說著，從助理的盤子裡捏了一根遞給宋瑾禾。
插著牙籤的炸肉油光光的，被炸透的辣椒麵散發著辛香穿過宋瑾禾的口罩。
宋瑾禾吸了吸鼻子，接過牙籤。“謝謝。”
他將口罩擼到下巴上，牙齒將肉從牙籤上捋下來。
確實像杜新懷說的，調料醃製入味，口感外酥裡嫩。
“是很不錯。”
宋瑾禾剛想說正事，手裡倏然多了一個盤子，杜新懷把助理手上的盤子塞給他了。
上面還盛著小山一樣高的牙籤肉和幾塊哈密瓜塊。
“……”
客隨主變，他便不推辭了。
“杜總，關於設計圖紙的事情您和設計總監後期協商過嗎？”
“說了，您是不知道，我晚上給他打電話，才知道那小子被Daisy迷的天天晚上睡不著覺，為了多見她幾回才故意挑毛病和她開玩笑的。”
宋瑾禾臉色一沉，“開玩笑？他浪費了設計師中午寶貴的休息時間，這我可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杜新懷捏著牙籤的手一顫，“不好笑，當然不好笑。苴繽的設計總監已經和Daisy在下午協商好了圖紙，我明天還會找他好好談談的。”
“希望杜總說到做到。每個人的時間都很寶貴，我不希望本就枯燥的上班期間還要去對付沒意義的人和事。”
杜新懷鬢角已經滲出汗來，雖然苴繽已經打算改行做女鞋，但這個季節的貨還得從崇森進，他還不能得罪宋瑾禾。
“小宋總說得是。”
在他覺得話題就此為止，或者已經進行不下去的時候，一個柔和的聲音響起，“宋先生。”
杜新懷對這位陌生女人的出現十分感激，他腳底抹油，一句“你們聊。”便火速衝向了助理身邊。
狠狠咀嚼了幾塊蜜瓜也不能洩去他內心的憤怒，宋瑾禾真是太不給他面子了。
倒是站在二樓欄杆內側的方宥川把這一切瞧的清楚，但他不明白，宋瑾禾對那個出言不遜的女人怎麼還笑的出來。
上次那女人可是說他偷了她戒指的。
他目光定在水晶吊燈下的一男一女的身上，眉心蹙著。
宋瑾禾沒有拒絕程佳迎搭在他胳膊上的小臂，反倒溫柔一笑：“程小姐，又見面了。”
程佳迎紅唇微張，“你想起我來了？”
“當然，我一直覺得程小姐面熟，後面仔細回想，倒真是我的錯。”
程佳迎聽著他的話，眼神裡流露出幾分驚喜和雀躍。“那你願意娶我了？”
“？”
這條賀雲可沒講。
宋瑾禾壓眉的表情過於明顯，程佳迎讀懂了他的意思。
“宋先生，我有個禮物想送給你，體積挺大的，放在我車裡。你願意和我去看看嗎？”
宋瑾禾不太願意，但他怕程佳迎在這裡鬧起來不好收場，就將手裡的盤子遞給一旁路過的侍者，和她往外走。
遠處長桌前，等杜新懷長篇大論對助理吐完苦水，捋順了自已的一肚子的氣，這才擺出一張笑臉，順著樓梯往包廂走。
方宥川和他在樓梯上碰上，開口道：“抱歉杜總，有點急事，合作的事情咱們抽時間再談。”
“……”
杜新懷氣的把包廂裡的碗和杯子全砸了。
“剛才那個牙籤肉呢？再給我端一盤過來。”他對助理說。
“已經被收光了，杜總。晚宴結束的時間到了。”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