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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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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兄,烏戈酋長果然如你所料,世子的反應也絲毫不差。”待酋長離去,柳塵泫含笑向蘇洵道。

蘇洵苦笑道:“柳兄,這幾日你我看似閒談,實則步步謀算,何出此言‘不出所料’,恐怕一切皆在柳兄籌策之中吧。”

柳塵泫輕搖其首,笑容依舊,為蘇洵斟滿熱茶:“蘇兄過謙了,哪有我算計蘇兄的道理?”

蘇洵飲茶一瞬,神情中透著無奈:“柳兄既然不願明示,我也不多問。只求告知,何時能護我安然回到郡主府?”“護送”二字,蘇洵刻意加重語氣。柳塵泫見狀,反倒是面露愉悅。

對於柳塵泫的玩笑之舉,蘇洵突轉嚴肅:“後續之事……”手指輕敲桌面,意味深長,“該如何處置?”

柳塵泫心領神會,蘇洵關心的是這蠻族部落,因其深知已方諸多機密,一旦洩露後果不堪設想。

柳塵泫悠然攤手:“這裡是南疆,蘇兄的地盤,位列紫薇星宿錄第三的右弼星,這類瑣事哪需我等費心。”

蘇洵聽罷,連連擺頭,直言若柳塵泫再作狡黠之態,他將直接與烏戈酋長交涉,料想郡主開出的條件足以令酋長欣然接受。言畢,竟似真要起身。

柳塵泫聞聲迅速起立,穩住假意欲離席的蘇洵:“罷了,蘇兄,我這點小把戲怎逃得過蘇兄法眼。”隨後低語幾句,蘇洵才又重新端起茶杯,卻已覺茶涼,輕輕一點杯沿,故作嗔怒地瞥了柳塵泫一眼。

柳塵泫則笑盈盈地重新煮茶,再為蘇洵添了一杯。

夜幕低垂,世子府周遭沉寂如墨,唯有一角暗影浮動。一名黑衣人悄然探頭,目光犀利地掃視四周,確認無人察覺後,身形如燕,輕巧躍上牆頭,繼而無聲無息落地。遠處,數名家丁手持燈籠,步伐穩健,正在例行巡夜。黑衣人眼疾手快,瞬間隱匿於一棵大樹之後,待家丁隊伍走過,方欲脫身,卻忽遭背後一擊,瞬時暈厥。

“走水啦!走水啦!”突如其來的呼喊撕破夜幕,驚動四方。世子府一處書房,火舌狂舞,烈焰舔舐窗欞,熾熱光芒穿透夜色,映紅半邊天際。濃煙滾滾,直衝雲霄,噼啪燃燒之聲與人聲嘈雜交織成一片混亂。府內僕役、侍衛聞訊紛紛奔湧而出,提桶持帚,奮力撲救。水柱噴灑、沙土飛揚,眾人忙亂卻有序地圍繞火場展開救援,試圖遏制火勢蔓延。

與此同時,府外一隊帶甲軍士正在巡夜,領頭者正是瀾滄城兵馬司將軍——火巡。火巡此人,外表粗狂,此刻眉宇緊鎖,眼神凌厲,指揮隊伍嚴密搜查每一處可疑角落。忽聞世子府方向呼喊,他立刻調轉馬頭,率眾疾馳而來。

抵達世子府門前,火巡勒馬停步,高聲喚門:“府上走水,我等特來相助!”門內傳來急促腳步聲,大門緩緩開啟,一名家丁謹慎探出頭來,面露狐疑。火巡再次表明來意:“我等原在附近搜捕嫌疑人,適逢貴府失火,特來施援。”

家丁面有難色,顯然不敢擅自放兵馬司入府。此時,一位管事模樣的人聞聲匆匆趕來,他昂首挺胸,語氣傲慢地對火巡道:“將軍好意,本府心領。此事我府自可料理,無需外人插手。”

火巡面色微沉,語氣堅定回應:“保護城內安危,乃我兵馬司職責所在。府上火情嚴重,豈容坐視不理?”言罷,他果斷揮手,麾下士卒立即準備強行入府。

管事聞此,冷哼一聲:“擅闖世子府,將軍可知後果?”然而火巡不為所動,凜然答道:“倘若因視若無睹而導致火勢失控,屆時才是真正的責無旁貸。我等既已至此,定當竭力滅火,還望府上配合。”

面對火巡的決心與兵馬司的強大陣勢,管事雖心有不甘,卻無力阻止。士卒們魚貫而入,迅速加入救火行列,與府內人馬合力對抗肆虐的火魔。

府內深處,世子被喧鬧聲驚醒,睡眼惺忪中抓起一旁衣物胡亂披掛,匆忙推開房門,眼前火光沖天,心中陡然一驚。他急切呼喚:“來人,速速為我更衣,究竟發生何事?”

侍從聞聲急忙上前,一邊幫世子穿戴整齊,一邊緊張彙報:“世子,書房走水,全府上下正全力救火!”世子聞報,神色愈發焦慮,急促詢問:“火勢控制得如何?有無傷亡?快,隨我前往火場!”言語間,世子已邁步疾行,心急如焚之情溢於言表。

火光映照下,那間隱秘的書房,如今已經被燒了大半。儘管火巡與世子府家丁協力奮戰,火勢終被有效壓制,漸趨平息。正當火巡準備收隊之際,一名士兵匆匆跑來,神色緊張:“大人,屋內似有異狀!”

火巡心頭一緊,目光銳利如鷹,立刻下令:“速進檢視!”一行人再度踏入殘垣斷壁之中,眼前的景象令火巡瞠目結舌:一面半焦屏風搖搖欲墜,其後赫然露出一扇石門,敞開的縫隙中透出幽幽微光,似有夜明珠在其中散發光芒。而門洞口,一具身著黑衣的之人橫臥其中不知是死是活,但顯然與這場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火巡心中波瀾起伏,無數疑問如潮水般湧來。今夜為何兵馬司接令在此巡夜?為何恰在此刻收到嫌疑人在附近活動的情報?世子府突遭火災,又為何偏偏是這藏著秘密的書房?如此種種,若是巧合,實難令人信服。火巡深知,自已身處權力漩渦之中,背後牽涉的是大人物間的暗流湧動與權謀較量。

他是王爺提拔的人,並非世子或郡主陣營,辦事必須秉持公正。火巡沉聲命令:“保護現場,任何人不得擅動!”

轉身面向屬下,他語氣嚴肅,字字擲地有聲:“即刻將此事報知王爺,詳述此處密室、黑衣人及火災之事,不可疏漏!”

林儒心急如焚,疾步奔赴現場,卻終究未能趕在火巡之前。目睹眼前的一切,林儒如遭晴空霹靂,震驚之餘,尤為關注火巡的存在。換作他人,哪怕郡主府中人,他尚有周旋餘地;偏偏眼前人是火巡,這位跟隨父王屢建功勳、忠誠無二的老將,若非出身草根,地位絕不止於此。他的話語在父王心中分量極重,且為人剛正不阿,難以動搖。面對如此局面,林儒心中不禁五味雜陳。

火巡見世子親臨,遂上前稟報火情,二人表面平靜,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對密室與生死未卜的黑衣人視若無睹,彼此心照不宣,默而不提。

林儒終究按捺不住,試探性開口:“火將軍,今日之事……”話未及半,火巡已然躬身抱拳,直言道:“世子殿下,現場已派人妥善保護,此刻王爺想必已得悉訊息。”林儒嘴角牽起一絲勉強的笑意,回應道:“有勞火將軍。”那未出口的半句問詢,終究被他硬生生吞回腹中。

夜已深,子時二刻將近,郡主府書房內燈火通明。林雅郡主與沈夢瑤分坐兩側,正聚精會神聆聽探子關於世子府情況的彙報。

待傳信人退出,林雅難掩興奮之情,輕拍椅背,轉向沈夢瑤道:“夢瑤妹妹,成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沈夢瑤頷首贊同:“蘇洵先生果然神機妙算。”此言並非恭維,自收到蘇洵密函那一刻起,每一步皆在其精確預料之中。林雅所需做的,不過是借父王所賜玉佩之名,排程火巡在關鍵時刻現身關鍵之處。

沈夢瑤回憶起前一世,彼時她在南疆停留短暫,與蘇洵僅有寥寥數面之交,卻早已聽聞其乃謀士榜上赫赫有名的第三人物。今世雖尚未與蘇洵謀面,卻已對其智謀心生敬仰,可謂神交已久。相較於前塵,此刻局勢已然迥異,前一世她與蘇洵相遇時,兩人皆困於世子府密室地牢。此刻,她心中牽掛之人安危未明,但願一切無恙。

此刻,萬千視線聚焦於南疆心臟地帶那座巍峨壯觀的王府,眾人屏息以待。未過多時,王府內便派出一支精銳小隊,徑直朝著世子府方向疾馳而去。

“世子,洪大人已至。”片刻後,門外傳令者稟報道,來者正是王爺身邊備受倚重的洪祥大人。聞此訊息,世子立即率眾出門相迎,神情莊重且恭敬。

洪祥大人,其身份殊為特殊,且頗具悲劇色彩。他曾是老王爺昔日的貼身侍衛,身經百戰,卻因戰場上的重傷,虧了本源。本應使他得以遠離硝煙,安享尊榮,但他卻選擇放棄富貴,始終伴隨在王爺左右,如同影子般忠誠守護。王爺視其為手足兄弟,儘管洪祥自願如宮中淨身之人般服侍左右,卻並無公公之名,而是受命統御王府內的淨身之人,尊稱為“洪大人”。尤為令人敬畏的是,洪祥在江湖赫赫有名的“太微武尊錄”中位列第十一,乃八階武學宗師,世子與郡主的武藝皆出自其門下。

世子見洪祥現身,立即恭謹行弟子之禮,洪祥並未推辭,坦然接受了這份敬意。只見他雖鬢髮斑白,卻精神矍鑠,氣度非凡,一身暗紅色長袍裹身,更顯其內斂沉穩的武者風範。

洪祥回禮後,火巡口稱“洪大人”,引領其穿過庭院,徑直來到後院火情現場。

尚未涉足後院,激烈的打鬥聲與“捉住他”的呼喝已穿透院牆,先一步撞入耳際。抬眸之際,赫然發現那黑衣人竟已悄無聲息地挺身而起,施展著一套詭譎莫名的功法,瞬息間已令數名軍士飲恨倒地。他遊走於混戰之間,身形如疾風般直逼牆隅,縱使十數人圍堵攔截,卻只能望其背影興嘆,無一能阻其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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