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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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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至微醺,宋濂終是挑起了那樁擄掠事件的話題。他首向君元寶緩緩啟齒:“小侯爺光臨豫章,未料卻遭此波折,實為宋某照顧不周。那柴榮已束手就擒,最終定罪便是流放。只因豫章背後盤根錯節,力所能及之處,只能保其遠離此地,南北疆域卻是力有未逮。不知小侯爺意下如何?”語畢,宋濂靜候君元寶的回應。

此言一出,眾人神色皆轉肅穆,此事雖早有預料,與沈夢瑤先前揣測不謀而合,眾人不禁再次投以沈夢瑤欽佩的目光,讚歎其敏銳洞察。宋濂目光掠過眾人,種種思緒盡收眼底,內心暗贊後生可畏。

“豫章之地,事務自當由宋大人主持公允,我並無異議。”君元寶答道,此事於他而言,此事本就是他們算計人, 他亦未受到實質傷害。

“小侯爺雅量,令人欽佩。”宋濂旋即轉向沈夢瑤與柳塵泫,“沈家柳家,都是豫章商界的翹楚,對豫章的繁榮功不可沒,且素以誠信立商,我身為知府,雖難言庇護有加,但絕不會容許兩家蒙冤受屈,更不容任何報復之行。至於那份契約糾紛,我也略有耳聞,定會派員詳查。若真為柴榮所為,自當給二位一個說法;若是旁人作祟,律法之下,定會嚴判。二位以為如何?”宋濂心中已有籌謀,此事因契約而起,若幕後黑手是柴榮,雖於判決上難以加重,卻可透過柴家尋求補償;若另有其人,他與諸位今日結下的情誼,也要求他不得不介入。雖是尋常商業紛爭,不至知府親理,但他若插手,效率自是非同一般。更重要的是,今夜宴席之上,沈夢瑤與柳塵泫展現出的心思細膩與智慧,讓他意識到,唯有明確表態,給予實際支援,方能避免二人自行其是,使事態走向不可預測。

沈夢瑤與柳塵泫心領神會,宋知府言下之意,即柴榮之事至此為止,不宜再生枝節。而契約問題,在宋知府助力下,解決自是事半功倍,更兼得一份未來的保障,即使柴家再生事端,他們離開後,亦有宋知府居中排程。

宋濂老辣如狐,二人原也考量過,趁柴榮身陷囹圄,再布一局,令柴家焦頭爛額,斷其害人之心。然而此刻宋濂明言在前,他們自不便再行此舉。

夜宴的帷幕緩緩落下,宋濂滿意地審視著一切,心中暗自盤算。

城郭邊緣,一所幽靜的莊園內,月光稀薄,灑在庭院的青石板上,泛起幽幽寒光。柴榮的貼身護衛此刻正在向一位年約三旬、風度翩翩的男子彙報。此人身著長衫,山羊鬍修剪得體,眉宇間透著超然物外的氣度,正是輪迴教七政尊者之一的太白尊者。此刻,他正以手支頤,神色略顯不耐。

護衛一見主子抬首,連忙恭敬道:“大人……”

未待護衛說完,太白便擺手打斷,語氣中夾雜著幾分無奈:“哎呀,別大人大人的了。每次一見面,你的嘴巴就像那連珠炮似的,我這腦袋都快被你給叨叨開花了。”

護衛還想辯解,卻再次被太白打斷:“你們這一屆是我帶過最難搞的,你只需安心護著柴風,有任何風吹草動,傳訊稟報即可,別有事沒事就過來,成不?”

一番教誨之後,護衛終是退下,太白揉了揉太陽穴,疲憊之色難掩。剛欲重歸座椅,一名正值韶華的少女款款而來,手中託著熱騰騰的茶水,聲音甜膩如蜜:“大人似乎頗感勞頓,可是那些手下又出了什麼岔子?”

少女所問,太白無需言語,一個眼神已說明一切。

“非是他們闖禍,實在是太過‘勤勉’,什麼事都操得上心。我就想不明白,為何世間愚鈍之輩總自信滿滿,企圖自行其是,阻擋如柴風這般玲瓏八面的人物?”太白輕啜一口茶,頗為無奈。

少女輕移蓮步,至太白背後,一雙柔荑搭上他的肩頭,手法輕柔,按摩起來。太白似乎頗為受用,半眯著眼睛,低語道:“看來,是時候親自會一會柴風了。”

豫章城內一處行駛的馬車中,柳塵泫的目光穿透車廂內的幽暗,落在沈夢瑤那略顯憂心的面容上,輕聲問道:“怎麼了夢瑤?”

沈夢瑤眉頭微蹙,緩緩言道:“我在想,裁決殿素來手腕凌厲,上次損失諸多高手,卻無後續動作,委實令人費解。”

柳塵泫輕笑:“確實如此,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裁決殿怎麼看也不像會吃虧的主,只是不知道他們如何計劃。”

沈夢瑤抬首,目光與他對視,車內甘雨處已經響起了輕微的鼾聲,小丫頭似乎累壞了。沈夢瑤開口道:“我心中尚有謎團,希望柳兄幫我解惑。”

柳塵泫瞭然一笑道:“知無不言。”

沈夢瑤點了點頭,隨即提出了心中的疑惑:“柳兄對於輪迴教,可有了解?”

柳塵泫似乎早料到這一問,娓娓道來:“輪迴教,十餘年前如春草般遍佈各地,其教義主張此生積善,以消業力,改寫輪迴,來世可享善果。其在民間行善無數,聲譽漸隆。然而,數年前一樁宮廷巨案,使其被冠以邪教之名,遭朝廷公開討伐。如今,雖表面收斂,暗地裡,其勢力仍如地下河流,不可小覷。”

沈夢瑤聽得認真,思緒隨之飄遠。在南疆,輪迴教與世子林儒的關聯,以及他們背後的推手身份,讓她對此教派的興趣更甚。此刻,她將自已的觀察緩緩道出:“輪迴教在南疆之舉,似乎意在壓制郡主,扶植世子,一個被視為邪教的團體,卻對王室紛爭感興趣,其圖謀恐怕非比尋常。”

柳塵泫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深意:

“你所慮不無道理,輪迴教的觸角若已延伸至皇族內部,那麼他們的目標很可能不僅僅侷限於南疆一隅。試想,若能透過操控某些關鍵人物,間接影響朝綱,甚至左右皇權,那將是何等的權勢。”柳塵泫說到這裡,輕輕嘆了口氣,“只可惜,世人往往只見其表,不識其骨,待到驚覺時,已是滿盤皆輸。”

沈夢瑤聽後,眉頭微蹙,沉思片刻後道:“如此說來,我們此行雖暫時脫險,但未來依舊危機四伏。”

柳塵泫正欲開口,剎那間,一支銳利的羽箭撕裂夜幕,直擊馬伕胸膛,馬伕慘叫一聲墜落車下,座下馬匹受驚,霎時之間嘶鳴狂奔,馬車也隨之顛簸不已,甘雨自夢中驟醒,口中驚呼,沈夢瑤亦被這猛然的動盪擾得身形趔趄,只見柳塵泫身手敏捷,瞬間雙臂張開護佑二人周全。窗外,箭矢如織,接踵而至,皆朝向馬車而來。柳塵泫目如鷹隼,手似流雲,於狹小車廂內,或以袖風輕撥,或以摺扇微挑,一一化解了箭矢。緊接著,外界傳來了破空之聲,飛廉三人循聲而上。

柳塵泫見此正欲騰身而出,卻被沈夢瑤柔荑輕輕扯住,回首相望,對上的是沈夢瑤滿目的憂慮。

“小心。”沈夢瑤說道。

“放心。”柳塵泫點了點頭,眼神堅定,嘴角勾勒出一絲溫潤的笑靨,旋即身形一展,靈蛇出洞般躍至驚馬之背,在其超凡的馭馬術駕馭之下馬車隨之漸漸平緩,最終停泊在一隅僻靜的小巷。未等其回身,空氣中傳來數聲破空之響,三名黑衫蒙面人已呈品字形將馬車團團圍困,幾人劍鋒凌厲,眼神如冰,一場肉搏戰一觸即發。

黑衫人中側翼的一位首當其衝,目標竟是車內的沈夢瑤,柳塵泫眼明手快,身形一晃已擋在刺客面前,手中摺扇揮過帶著罡風,黑衣人倉促舉劍相抗,誰知柳塵泫此擊看似隨意,力道卻極大,黑衣人在摺扇的衝擊下連連後退,幾乎脫手丟劍。餘下兩名黑衣人見狀,攻勢立發,一人直取柳塵泫,另一人則圖謀再次襲擊車內。柳塵泫欲料理當前敵人,卻因身後異動而側身迴避,輕盈躍上車頂,摺扇如飛矢脫手,直中後者手腕,那扇似鋒利之劍,精準無誤,使那人腕間劇痛,劍尖偏離,木與鐵的碰撞聲尖銳刺耳,隨即甩落在地,可見此人剛才一劍力道之大。

車內驚呼聲起,柳塵泫目光一凜,手腕輕彈,一枚令箭沖天而起,同時腰間軟劍出鞘。

瞬間,前兩位刺客交換了眼色,合璧攻來,而柳塵泫眼中已無絲毫慈悲,身形靈動,劍影如龍,一式揮出,精準削過一人咽喉,留下一線薄血,對手劍落,喉間咕噥,生命之力迅速流逝。其同伴卻未收手,再度撲來。柳塵泫欲招架,適才被扇所傷之人並未選擇撿起甩落的長劍,反而抽出短刃,撩開車簾,沈夢瑤與甘雨目睹此景,即便是沈夢瑤這般沉著冷靜,亦難掩驚駭。

柳塵泫不顧近敵,反手一劍,穿透欲登車者的身軀,劍尖透心,那人動作即刻凝固,而短刃已逼近車內,距二人僅一步之遙。

最後一敵,訓練有素,趁柳塵泫分神,劍鋒突襲,此時柳塵泫劍已深陷,欲拔劍格擋卻不及,唯有棄劍閃避,左臂因此被劍尖擦過,留下一道血痕。

沈夢瑤目睹此景,失聲喚道:“塵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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