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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爭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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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雨聽到異動,戰戰兢兢地再次拉起馬車側面的窗簾,僅一眼瞥見那些面目猙獰的蒙面人,便嚇得慌忙放下窗簾,一隻手緊緊捂住自已的嘴巴,生怕發出半點聲響引來敵人注意。另一隻小手則緊張地拽住沈夢瑤的衣角,聲音微弱而顫抖:“小姐,有山賊……”

葉白沉穩的聲音適時傳來:“需要留活口麼?”沈夢瑤對此並無半點驚訝,淡然回應:“不必了。”

葉白聞聲,安撫了一下受驚的馬匹,動作熟練而從容。隨後,他從馬車上緩緩躍下,落地無聲。

蒙面人發出陣陣低吼,彷彿野獸般衝殺而來,那駭人的聲音令甘雨驚懼萬分,她緊閉雙眼,身體輕微顫抖,雙手緊緊抓著沈夢瑤的衣角,顯得無助而驚慌。

外邊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然而,這戰鬥並未持續多久,短短片刻,一切歸於寂靜。馬車再次緩緩啟動,沈夢瑤見甘雨緊閉雙眼,略帶調侃地安慰道:“沒事了,可以睜開眼睛了。”她看著甘雨害怕又可愛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感覺頗為有趣,曾幾何時,自已也是這樣的。

甘雨聽聞沈夢瑤的話,略帶臉紅地緩緩掀開窗簾,透過車窗,只見一地的蒙面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她瞪大了雙眼,小嘴驚訝地張成“O”形,驚疑不定地問沈夢瑤:“小姐,他們都死掉了嗎?”

沈夢瑤含笑輕撫甘雨的頭,語氣平靜:“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不能再給我們找麻煩了。”

旅途之中,類似的突襲零星出現,然而有葉白保駕護航,沈夢瑤始終泰然處之,連甘雨也逐漸適應了這種緊張氛圍,甚至鼓起勇氣為葉白送上購買的餐食。然而,葉白依舊秉持著寡言少語的作風,面對甘雨的好意,僅以沉默回應,這讓甘雨回來後忍不住吐舌,戲稱葉白為“大冰塊子”,連一句“謝謝”都吝嗇出口。沈夢瑤對此頗感有趣,對葉白的獨特性格習以為常。

撫州城巍然屹立,作為大夏王朝西南的軍事重鎮,其後便是廣袤的南疆地域,這片被稱為“南疆”的地帶,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僅僅是一個模糊的地理概念,其遼闊邊界與複雜情勢鮮為人知。按照既定計劃,沈夢瑤一行順利抵達撫州城最大的客棧落腳,未過多久,一隊人馬便尋跡而來。

領頭的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她身著特製的女士鎧甲,貼合身材曲線的同時不失防護力,肩甲、胸甲、裙甲相互銜接,盡顯威武之氣。頭戴束髮,馬尾般的秀髮被精心編扎,既便於戰鬥,又不失女性韻味。

女將軍向沈夢瑤行了個莊重的抱拳禮,道“沈小姐,郡主有令,自撫州至王府這段路程,將由我來護送。”她自我介紹道,“我是郡主府的副官,封嵐。”

沈夢瑤襝衽回禮,微微欠身,雙手疊放在腰際。

副官封嵐雷厲風行,言辭簡潔:“沈小姐若無其他要事,我們可即刻啟程。”

沈夢瑤對此並無意外之色,正欲應允封嵐的提議,卻在這時,一聲猶如洪鐘般震耳欲聾的聲音驟然響起,又一隊人馬赫然出現。人影尚在遠處,其聲音已先一步傳至眾人耳畔:“是南都來的沈小姐吧?世子命我在此等候多時了。”發聲者身披鎧甲,唯獨未戴頭盔,一張絡腮鬍臉龐粗獷豪放,率領著隊伍轟然靠近,聲勢浩大。

沈夢瑤見狀,黛眉微蹙,心中暗忖:看來只要稍作改動,便會引發一系列未曾預見的變化。

雷勇抱拳行禮,朗聲道:“在下世子府雷勇,有幸在此恭迎沈小姐。世子對能與南都沈家建立合作關係極為期待,要知道,這南疆物資調配本就歸我們世子管轄,卻讓某些人鑽了空子,搶佔了先機。”言罷,他斜睨了不遠處的封嵐一眼,面上流露出不屑之色。

封嵐對雷勇的突然出現頗為氣惱,但她眼中亦閃過一絲忌憚,顯然對雷勇的身份與話語有所顧忌。她緊抿嘴唇,臉色微沉,卻並未立即反駁,只是暗暗握緊了手中的劍柄,顯然在權衡應對之策。

雷勇並未因封嵐的沉默而收斂,反而繼續冷嘲熱諷:“沈小姐,以您的聰明才智一定看得出來,我們世子府才是您該選的合作人。不知沈小姐意下如何?”

面對此情此景,甘雨眼珠滴溜溜地轉動,大眼睛圓睜,明顯對眼前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與微妙的氣氛感到迷茫不解。而葉白則彷彿置身事外,全然不受周遭環境影響。他目光專注地投向地面某一點,陷入深深的沉思。仔細一瞧,原來他正凝視著兩群螞蟻為爭奪一塊位於中央的較大食物而劍拔弩張。

兩隊人馬的目光最終匯聚在沈夢瑤身上,靜待她的決定。沈夢瑤略一思忖,便給出了回應:“煩請雷將軍轉達我對世子的謝意,感謝他的好意邀請。但此前,沈家因郡主相助才得以度過難關,此行南疆亦是應郡主之邀。日後,我定當親赴世子府登門拜謝。”話語間,更是欠身施禮。

封嵐聞聽沈夢瑤之言,面色頓時好轉,英氣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此刻的她,心中暗鬆一口氣。

雷勇聽罷,臉色微變,但很快擠出笑容,掩飾內心的失望:“沈小姐高義,我定會將您的心意轉達,並在世子府恭候您的大駕光臨。”說罷,他還不忘狠狠瞪了封嵐及其隊伍一眼,顯然對未能爭取到沈夢瑤心生不滿。而此時的封嵐對此毫不示弱,挺胸抬頭,面露傲然之色,隊伍氣勢亦為之一振。

待雷勇等人離開後,封嵐再次邀請沈夢瑤啟程前往南疆。此刻,她的語氣更為恭敬,熱情洋溢:“沈小姐,請隨我上路,前往南疆。郡主已在前方等候,沿途若有任何需求,還請儘管吩咐。”沈夢瑤欣然應允,一行人整頓妥當,正式踏上了前往南疆的行程。

南疆地域廣闊,地貌奇特,茂密的原始森林與山川交錯分佈,其間流淌著蜿蜒曲折的河流。此地蟲草繁多,各類昆蟲與奇異草木共生共棲。然而,當封嵐遞上一個精緻的香囊後,車內立刻變得蟲草不侵。她解釋道,香囊內填充了特製草藥,具有強大的驅蟲效果,是南疆居民出行必備之物。她本欲贈予沈夢瑤一行每人一個,葉白卻只是掃了一眼,並未收下,封嵐只當他是怪人,心想他遲早會因蟲害困擾而主動索要。

途中,天空突降瓢潑大雨,眾人連忙尋找避雨之所。他們發現了一座破敗的古廟,廟宇規模宏大,但顯然歷經歲月侵蝕,已顯得破舊不堪。供奉的石像殘缺不全,面目模糊,透出幾分恐怖與詭異。屋內多處漏雨,地面溼滑,原本寬敞的空間因雨水的侵擾而顯得狹小逼仄。儘管如此,廟內已聚集了許多避雨之人。

廟內的人群形態各異,有大箱小瓶,懸壺郎中,有衣著樸素、圍坐一團的平民家庭,還有身著斑斕服飾、手持道具、疑似變戲法之人。原本各自佔據一隅的他們,因沈夢瑤一行人的到來,位置被迫靠近,雖有不滿,但卻是不敢言。

一會的功夫過去,雨勢並未有減弱跡象,反而愈演愈烈。廟外傳來嘈雜的喧鬧與咒罵聲,沈夢瑤敏銳地辨認出,那熟悉的嗓音正是雷勇一行。按理說,騎馬趕路的他們應當比乘坐馬車的沈夢瑤等人更快到達此地,可此刻他們卻姍姍來遲,不知是何原因。

雷勇一行人踏進破廟,口中咒罵連連,抱怨天氣無常,竟下起這般鋪天蓋地的大雨。

葉白原本端坐於沈夢瑤背後,閉目養神。然而,雷勇一行人闖入後他眼皮微動,一雙深邃眼眸悄然睜開,目光冷冽地掠過雷勇。而後,葉白再度闔目,彷彿確認了某種感知一般。

雷勇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掃視,忽地捕捉到沈夢瑤的身影,面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堆起笑容,徑直走向沈夢瑤,拱手道:“沈小姐,真是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到,看來沈小姐與世子府確是有緣得很。”沈夢瑤聞聲,微微欠身,微笑回應。“見過雷將軍。”見沈夢瑤沒什麼後話,雷勇也未作過多糾纏,轉而將視線投向廟內其餘避雨者。

只見他眼神一凜,眉宇間浮現出一股凌厲之氣,隨即高聲喝令下屬:“把這些閒雜人等統統趕出去,我們自家兄弟需要寬敞些!”其屬下得令,立刻行動起來,蠻橫地推搡著無辜避雨者,稍有反抗或抱怨之聲,便以更加兇狠的言語恐嚇。廟內頓時陷入混亂,哭喊、哀求與咒罵交織成一片悲涼的交響。

那位正在整理藥材的郎中猝不及防,藥箱被粗暴撞翻,珍貴草藥散落一地。連那戲法藝人也未能倖免,裝滿道具的工具箱被大力推倒,金屬與木質器具碰撞在一起,發出陣陣刺耳的叮叮噹噹聲。

目睹此景,甘雨小臉憋得通紅,雙拳緊握,剛欲起身呵斥雷勇一行,卻被沈夢瑤眼疾手快地拉住。沈夢瑤輕輕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免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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