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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在我身邊的一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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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沈語冰一行人慾轉身離去之際,樓梯兩側忽如潮水般湧來兩列身著官府捕快服飾的隊伍,領頭者赫然是南都捕頭劉能。劉能此人嗓門極大,但幼時的一場病讓他落下殘疾,雙腳長短不一,只見他一瘸一拐地衝鋒在前,高聲喝問:“此地何人膽敢滋事?”

及至包廂門口,劉能那雙細小如豆的眼眸迅速掃過人群,席間除了沈夢瑤,餘者皆不相識,但觀其衣飾華貴,氣宇不凡,與沈夢瑤同席,身份自是非凡。心中計較已定,劉能臉上堆起和煦笑容,多年的江湖經驗告訴他,此時不宜妄動,需待局勢明朗。

“喲,這不是沈大小姐嘛,怎的,今兒是唱的哪出戏?”雖與沈夢瑤並無直接交集,但與沈家管事倒是相熟,遠遠的瞧見過這位名門小姐。

沈夢瑤笑靨如花,她對劉能此舉並不詫異,畢竟家中管事在外多有打點,劉能能直呼其名亦在情理之中。“原來是劉捕頭,怎麼,這點小事也勞動您大駕,夜已深,劉捕頭與兄弟們辛苦,樓下隨意用些酒食,記我賬上即可。”

劉能聞此,眼眸閃過一絲喜色,原本以為只是一趟尋常的巡邏,不想竟能蹭得一頓美餐,這沈家小姐的出手之闊綽,翠竹軒一頓的消費,可抵上他的月俸。他連忙抱拳致謝,正欲帶著手下撤退,卻有一聲不和諧之音打破了這份默契。

“慢著!此處有人行兇傷人,身為捕頭,豈能視而不見?”沈語冰冷言打斷,面色陰沉,身旁幾名家僕身上帶傷,顯然方才衝突不小。

劉能微眯起眼,審視說話之人,心下雖不耐煩被捲入這等紛爭,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卻也不能不予理會。

“哦?閣下是?”劉能故意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又有誰人行兇啊?”

沈語冰憤然指向君元寶,咬牙切齒:“就是他,出手傷人,害我等無辜受累。”在場眾人皆隨之望去,君元寶仍泰然自若,彷彿一切指責皆不能近其身,而從場上此時所處位置來看,顯然他與沈夢瑤是一邊的。

言辭間帶上了幾分玩味:“你的意思是,他一個人群毆了你們一群人?”話語剛落,周遭看客已是鬨笑一片,群起之眾反被一人所制,訴諸公堂,確乎有幾分啼笑皆非的意味。

沈語冰胸前波瀾微動,顯是怒意難平。身為京城膏粱子弟,他怎會不明瞭劉能此番偏袒之意?京城之中,他便是那受偏袒之人,但在南都之地,對方竟是偏向了沈夢瑤,這讓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哼,你可知此人是誰?”沈語冰冷哼一聲,手指向側畔的孫翊宸,眉宇間盡是挑釁。

劉能的目光如豆,掠過沈語冰所指:“不知這位是?”

“孫兄乃是潁川侯府的貴胄之後,此事若你無法將那兇徒擒獲,後果自負。”沈語冰冷笑中帶著威脅的說道。

劉能心下凜然,雖不知這人身份,但這般頤指氣使的,必是哪家紈絝無疑。暗罵此人草包,圍觀者眾,這些豪門子弟間的恩怨,私下解決豈不更妥?非要在這熙攘人群中指名道姓,讓一個小小捕頭情何以堪?

孫翊宸心中也是暗罵沈語冰愚蠢,面上卻不動聲色,迅速思量對策,目光如鷹隼般掃視人群,意圖尋找那位的身影,遺憾的是並未發現。無奈之下,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拱手道:“此中似有誤會,倒是無需劉捕頭費心,我們自會處理妥當。”說罷,走近沈語冰,附耳低語,只見沈語冰面色幾度變換,情緒莫測,終是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

劉能見狀,心中暗自慶幸,面上卻是堆滿笑意:“既是誤會,那自然最好不過。”隨即吩咐手下收隊,又驅散了圍觀眾人,轉身向著包廂方向對沈夢瑤和孫翊宸拱了拱手,而後,他便從容離去。

此時另外一個包廂之內,李錚悠然把玩著手中的摺扇,其下扇穗隨指間動作輕輕搖曳。燕四侍立一側,身形挺拔如松,目視前方,靜默如雕塑般不動分毫。

“燕四,你怎麼看?”李錚未曾回首,話語中帶有一絲玩味。

“沒眼看。”燕四面龐淡漠,語氣平板,繼而彷彿自覺言不盡意,又添一句:“兩個都是蠢貨。”

李錚輕笑,帶著些自嘲的說道:“也得算上我,低估了一個的愚蠢,高估了一個的膽量。”

燕四聞言,默然頷首,未再多言。在他看來,此事與少爺無關,雖然不知道屋內為什麼突然動手,但是按照少爺命令,找來捕快,那潁川侯府的小子只需要讓水更渾,把人都帶到衙門,到時候一切還是能回到正軌之上。

李錚似是已經習慣了燕四的沉默,續言道:“儘快調查一下動手那人的身份,我總覺得此人身份不簡單。孫翊宸那邊你也得跑一趟,不然這位怕是今晚要睡不好了。”

君元寶一番拳腳施展,自覺身手猶健,正欲至沈夢瑤面前邀功,卻發現沈夢瑤神色恍惚,凝眸失神。他伸手在沈夢瑤身前晃了晃,沈夢瑤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夢瑤姐,要不一會燈下黑我再揍他們一頓? ”君元寶暗自揣測,或許是未對沈語冰教訓足夠,亦或是未及親自動手懲治那偽善的孫翊宸,看來自已還是未能全然領悟夢瑤姐的意圖,以後尚需努力。

“來,小寶,陪我喝兩杯。”沈夢瑤的話聽得君元寶一愣一愣的,撓了撓頭,仍依言坐下,為她斟酒,卻僅是半盞。

沈夢瑤不以為意,一飲而盡,雖然這酒醇厚不足,但還是讓久未沾唇的她輕咳數聲。君元寶連忙輕拍其背,柔聲勸道:“夢瑤姐,要不咱不喝了吧。”

沈夢瑤輕輕搖頭,復又自斟半盞,這次飲得緩了些,不再有咳。

沈夢瑤輕啟朱唇,細語呢喃,似是詢問,又似自語:“小寶,試想一番,若有一日,你察覺那些一貫溫煦待你之人,原是戴著偽善面具,其行不過是在利用你,你當如何自處?”言罷,她目光流轉,靜候答案。

君元寶雖然不明白沈夢瑤為什麼突然問自已這個,還是自斟了一杯清冽的酒液,隨後一飲而盡,略微沉吟,隨即語氣認真的答道:“我不清楚,但我記夢瑤姐昔日教誨,事分兩面,不可混淆。好意歸好意,利用歸利用,兩者當明辨。”

沈夢瑤復又舉杯,酒入柔腸,臉頰漸染紅霞,眸中光華迷離,美得令人心醉。君元寶觀其態,雖不解其意,卻也能察其心緒波動。他本性疏闊,不善溫言慰藉,唯有伴坐共飲,以行動作無聲的支援。

見沈夢瑤不再言語,只顧淺酌,君元寶略顯侷促,苦著臉說道:“要不等柳兄來的時候,你再向他詢問一番,料他必能解夢瑤姐的惑。”言至此,君元寶心中亦有幾分憂慮,畢竟此等細膩情感的事並非他所長,但對柳塵泫,他卻懷有莫名的信心。

“他麼……”沈夢瑤低語,似有千言萬語梗於喉間。適才人群中那一瞬目光交錯,李錚的身影再次闖入心湖,喚醒了她以為早已沉眠的記憶。那些片段如潮水般湧來,最終定格在他大婚之日溫柔的笑容之上,令她心緒難平。

沈夢瑤思緒紛飛,過往種種如老舊影片,一幀幀在心頭重播。李錚的笑容、溫情,乃至共度的美好時光,皆歷歷在目,但隨著時間推移,這些畫面逐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身影逐漸清晰起來。那是柳塵泫,沈夢瑤心頭一震,前世裡那個始終守護在她身邊的男人。不同於李錚的畫面總是正放,柳塵泫的畫面卻是倒放。她看到的是柳塵泫在她生命最後一刻,那堅毅的身影一步步向自已走來,明知是陷阱,卻毫不猶豫。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與無悔。

畫面繼續倒放,她看到柳塵泫為她一次次解決問題,化解危機,無怨無悔的身影。每一次他都默默站在她身後,默默守護,不求回報。那些畫面開始連貫,愈加清晰。沈夢瑤發現,前世裡,在她遇到困難的時候,身邊唯一陪伴她的,始終是柳塵泫。

然而,每當問題解決後,她綻放的笑容卻都給了李錚。她看到自已為了幫助李錚實現他的夢想,拼盡全力,觸碰到無數困難,而柳塵泫始終默默地為她清理障礙,保護她不受傷害。

沈夢瑤的心中升起一股複雜的情感。她回憶起那些日子,李錚是她的夢想,她的未來,而柳塵泫卻是她的現實,她的現在。她看到自已笑得燦爛,笑得無憂無慮,但那些笑容背後,卻是柳塵泫的付出與犧牲。

沈夢瑤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她終於明白了,前世的自已一直忽視了柳塵泫的存在,忽視了他無怨無悔的付出。如今,她有了重新來過的機會,卻還在這裡思考那好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那利用又該有多傷心。她明明該思考的是如何不讓那份守護和愛再次埋沒在無盡的黑暗之中才對。

看著沈夢瑤流淚,君元寶慌了神。他張口結舌:“夢瑤姐,你,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呀,我剛才是不是什麼說錯了。”

君元寶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伸出手卻又猶豫地縮了回去。他急得在原地踱步,想要靠近,卻又不敢貿然上前。最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乾淨的手帕,遞到沈夢瑤面前,微聲說道:“夢瑤姐,擦擦眼淚。”

沈夢瑤抬頭,看著君元寶那雙焦急而真誠的眼睛,微微一笑,接過手帕,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她的心頭微微一暖她低聲說:“小寶,不是你的錯,我沒事的,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君元寶見她接過手帕,稍微鬆了一口氣,再聽她所說,才放下心來。

翠竹軒中發生的事瞞不過南都城裡面的有心人,此時的胡漢三聞著味兒就來了。在確定了苦主身份是京都沈家三公子的時候,他覺得自已的機會來了。

此時的沈語冰滿臉通紅,氣急敗壞地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目光中透著無法遏制的怒火。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盞,用力摔向牆壁,茶盞碎裂成無數碎片,聲音刺耳。

“可惡的傢伙!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我!我可是沈家的少爺!”沈語冰怒吼著,聲音沙啞而激動。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輕聲的敲門聲,打斷了沈語冰的憤怒。他猛地轉過頭,怒氣衝衝地喊道:“什麼事?”

門外的僕從聽到少爺的怒火,更加戰戰兢兢:“少爺,外面有一位自稱能幫少爺出口氣的人求見。”要不是那人給的實在太多了,他斷然不會在此時觸少爺的黴頭。

沈語冰眉頭緊皺,本來不想理會,剛要打發人走,卻又想到了什麼,推門而出。

胡漢三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屋裡的動靜,嘴角微微一笑,看到沈語冰走了出來,趕忙道:“沈少爺,久仰大名。在下胡漢三,是南都胡家的人,特來為沈少爺出口氣。”胡漢三拱手行禮,態度恭敬。

沈語冰目光掃了一眼眼前的胡漢三,冷冷地道:“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浪費我時間。”

胡漢三保持著微笑,語氣恭敬但帶著一絲試探:“沈少爺,我知道今天您在翠竹軒遇到的不快,實在令人憤慨。那群人簡直是無法無天。我胡家在南都城也算有些影響力,不如讓我們聯手,一起教訓那些目中無人的傢伙。”

沈語冰聽後戲謔看了一眼胡漢三道:“聯手?你有些什麼本事?”今天要是沒有劉能那一茬,當他聽胡漢三身份的一刻就會趕人出去,聯手,就憑這種地方三流世家也配跟他聯手。

胡漢三一見有戲,便開始口沫橫飛的描述聯手的優勢,還沒說上幾句,沈語冰就擺手打斷了他。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沒有用的,簡單點,今天動手那小子,死活不論,我要見到結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說完沈語冰眼睛微眯的看向胡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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