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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桃花落閒池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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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樓張燈結綵,樓前正對著一池清麗的荷花,清韻馥雅。宮裡的主子們還沒來,雨濃帶著公公嬤嬤們手忙腳亂擺弄東西。我本想上前搭話,雨濃看也不看我。想必她還在生我的氣,我只好卻步。

涼風習習,我自顧自的沿著池塘信步。不知不覺,竟走到戲樓前。我四下尋找如畫,戲片刻開場,竟不想她一個人坐著涼亭,看著一池皓月,若有所思。

“如畫”我輕喚一聲,如畫回頭竟滿臉淚痕:“怎麼了?”

如畫用手絹抹乾眼淚,低眉:“一時忘情,失態了。姑娘見諒!”

“多情為好,可莫要傷感過了。今時的人若為了過去的人和事悲了情,傷了身。真真不值了。正值芳華,心且放寬些。當樂且樂,當歌且歌。韶華易逝,情隨境遷、悲歡離合,既知左右不了。有何故再為它勞心傷神辜負了好時光。”

“姑娘果如說的那般率性自然,超凡脫俗。以前聽聞姑娘些許事,心裡微微不平。今日見了,如畫拜服了。我果真不如你!”如畫突然傷感的長嘆一聲。

“可又是那個人說的。聽你如是說,我竟想見見。”我微笑拉著如畫的手:“戲開場了。快去吧。莫要誤了時辰。”

我剛轉身如畫叫住我:“水姑娘,可否答應如畫一個請求。”

我詫異的看著如畫,如畫的眼眶滿是淚水:“姑娘若有機會出宮,到西山的落葉庵將這手絹交給慈雲師太。她會帶你去見一個人,請你定要將這封信交給那個人。

“那個人是?”

“是我丈夫。請你轉告如畫不後悔。”

如畫說話的樣子像是決絕告別,我心裡很是詫異:“等你出宮,自已給他豈不好。若等我出宮不知何時。不要耽誤了你的事情。”

我方要退還回去,如畫拉住我,緊張的說道:“且放姑娘那裡,若等我出宮再去取就是了。再說,我要唱戲帶這些多有不便。就勞姑娘幫我收著了。”

我點頭,如畫笑靨如花。施禮離開。看著如畫的背影,我竟看痴了!

“我方走了一會,就不見了姑娘。讓我好找,咦!那不是戲班子的梅如畫麼?”玉竹詫異的說。

“她真美,竟像深夜曇花,像要一夜燃盡芳華。”我幽幽的說。

回頭剛走幾步,雨濃看見了我。我方欲說話,雨濃轉身離開。

太平樓外皇上、太皇太后等人都入了座。玉竹拉著我悄悄溜回來,不料被圖海逮個正著。

“可不讓我逮著了!拿什麼堵我的口。”圖海嘿嘿笑,敲起竹槓。

“你一個大老爺們,還貪圖女兒家家這點東西。貽笑大方。”

“人家都還可放過,獨獨你不行。我這些日子竟白替你差遣,還對我張牙舞爪。我若饒了你,你豈不以為我好欺負。說說是挨板子還是給點好處。”

聽圖海這般說,我哈哈大笑:“那就請圖大人來打吧!可仔細別疼了手。”

圖海氣的牙咬的吱吱響,我忙道:“明兒我給你打條劍穗子,可好?”

圖海破顏而笑,我打趣道:“小心皇上治你個收受賄賂之罪。”

“你少嚇我。小丫頭片子,壞心思不少。”我和圖海相視,竊笑。

“那邊笑什麼?如今圖大人也知道逗女孩子了嘍。”明妃一旁看到打趣。皇上方看到我和圖海在一側,皺眉。我和圖海連忙禁言!

“瑤花手腕上的念珠竟有些像皇上手裡的。”皇后冷冷的盯著我,我連忙攏起:“皇上為國是操勞,身邊的小事自然不放心上。如今看養心殿的奴才竟這般沒規矩了。皇上看不見,本宮若也是了聾子瞎子,後宮當不成個樣子。皇上慈悲,但你們也太放肆了。”

我只好請罪:“瑤花冒失了,請皇上降罪!”

“只是一串念珠,先時讓你們挑了,剩下的我便賞給瑤花。養心殿玉器珍玩,皇后若是喜歡。明兒讓張公公送到坤寧宮隨你挑。”皇上笑著寬慰皇后。

“皇上這樣說,倒顯得臣妾小氣。臣妾難道為了爭東西,臣妾是為了皇上。”

“皇后娘娘也是為皇上,情急失語。古來尊卑有序,若一個奴才也敢和皇上比肩,豈不是亂了倫常。”靜貴人一旁附和。

雲嬪見如此,忙說:“靜貴人言重了,一件器物而已,這原也是皇上賞的。既讓人見了,也是稱頌皇恩浩蕩,豈還敢妄加非議。”

“雲妹妹,你還年輕,況剛來不久。哪裡知道這皇家規矩是一步錯不得。尊卑長幼之序,是祖輩定下的。咱們若不遵從,豈不為天下恥笑。”

皇后步步緊逼,兩人你一言我一言,互不相讓。雲嬪氣的臉色通紅,明妃瞅著不答話,冷眼旁觀。

“好嘍!今個是來聽曲賞荷的。全讓你們敗了興致。當真以為我老了,依我看這宮裡是該好好整治。雨濃,去把瑤花手上的念珠取過來。”太皇太后手一扔,念珠沉入池底:“皇后說的對,皇上是這天下的主。誰敢和皇上比肩,那就是造反。”

太皇太后言之鑿鑿。玄燁不言臉色沉重。我聽得出來這也是對皇上的鞭策,皇后臉上一片青紫。太皇太后字裡行間也影射索額圖近來在朝堂上囂張的氣焰。

《桃花扇》唱了一半,席間無人說話。太皇太后冷著臉,皇上也意興闌珊。

明妃見狀,忙討好:“太皇太后到底是見多識廣,非臣妾們能及。我說句公道話,太皇太后可別怪我多嘴。皇后娘娘向來從嚴治宮,從不敢懈怠。臣妾是看在眼裡。到底宮裡人多,難免有幾處照顧不到的。宮裡的人大都知禮守禮。太皇太后身邊的雨濃姑娘就極好,到底老祖宗調教的好。”

太皇太后笑道:“原來變著法贊著我身邊的人,逗我開心。雨濃是乖巧些,事事想得周全。我想賞她竟一時想不到賞些什麼”

“雨濃善於伺弄花花草草。前日上貢幾株世間罕有的海棠,就賞給她吧!”皇上道。

雨濃上前謝過。桃花扇演到尾聲,李香君血濺桃花扇。宮裡本不欲點這出戏,戲裡的事正是清兵剛入關時。

執事太監本將這出戏劃去。太皇太后聽聞忙制止:“市井百姓聽得,宮裡怎這般諱疾忌醫。聽曲聽詞,這一出詞極好”

如畫在臺上把李香君亡國之恨,對愛人的失望唱的淋漓盡致。孝莊有些動容:“唱的如是好,宮裡的竟比不上這個。想我百萬騎兵入關之時,是何等場景。今日百姓安居樂業,老有所終,幼有所養。天下之福。”

康熙登基以來,民富國強百姓終於過上安定生活。滿漢之間嫌隙漸漸減少。

正值李香君痛斥愛人,血濺桃花扇。突然臺上戲子手裡的扇子飛出幾把飛鏢徑直射向皇上。眾人大驚,大叫道:“護駕。”

“皇上小心。”雨濃上前,飛鏢劃傷雨濃的臂膀。

“受死吧!”如畫一躍到皇上面前,我忙上前擋住,打出鞭子制止如畫。如畫身輕如燕,水袖和我的鞭子廝打在一起。

“停手。”我勸道。如畫輕笑,騰空而起,像是明空的星雲。一把冷箭從後面射進如畫背部。

她從天翩躚而下,摔在我面前。血溢位來她看著我微笑,微笑著閉上眼睛。

侍衛們團團圍住。我要過去,玉竹拉住我,搖頭。

皇上走上前巍然不動:“抓住戲班所有人,傳明珠!”

如畫的屍體被一群侍衛冰冷的抬走,她的頭側向一邊,嘴角掛著笑容。我回望雨濃,她也正看著我。

我不知說什麼,我被一股強大的冰冷裹住。

瑤花閣,我坐在涼椅上不自禁的神傷。如畫,這究竟是為什麼?

“姑娘在這,想哭就哭。出了這個門可不能掉一滴眼淚。”玉竹緊張的囑咐。

“究竟為什麼?”

“她為什麼行刺皇上,明大人正在審。倒是姑娘之前和她走的太近了,若是被查出來,怕也被累及。姑娘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說明白。”

“累及我什麼?若我早知道,她做這等傻事,我定會死勸她。她也不會這樣死去。”

“姑娘又說傻話,她做這些大逆不道之事,豈敢和別人說起。她落得這等下場也是她咎由自取。姑娘萬不要為了她失了自已。可千萬別提及你和她見面之事。”

“你說的,我自知道。我只是想不通……”我想不通她明明心裡惦念著自已的丈夫,為何輕易冒險。

想她今晚早知自已的結局,才託我收好東西。

“想不通的何止這些。原是後宮賞花嬉戲,竟不想出現了行刺。侍衛出現的如此及時、迅速。豈不要人詫異。彷彿事前有人早就安排妥當了。”

“你的意思是雨濃。”我驚訝的問。

玉竹冷笑:“奴婢不過猜測,姑娘不覺蹊蹺麼?”

“不可能,雨濃若是知道,早該稟告皇上。又怎會給機會讓如畫行刺。”

“姑娘,你想想若沒有梅如畫行刺,又怎會有佟雨濃勇救皇上一幕。”

我啞然。

養心殿外,張公公焦急的在門口踱步,見是我來忙道:“瑤花,你可來了。皇上今早起就悶在養心殿,誰也不讓進。午膳也沒用過。老奴自服侍皇上以來,從沒見過皇上如此。急煞老奴了。”

“張公公,你莫急。我進去瞧瞧”

“可,可皇上早下了旨,誰也不讓進。”

“若皇上怪罪,我自擔著”

打起簾子,裡面悄無聲。我躡著步子走進,玄燁背對著,桌上鋪上一丈紙,玄燁拿著毛筆信手狂草。一個奏章摔在地上,我拿起開啟:原來如畫竟是光明會派來的。奏摺還提及永州的行刺案竟也和它有關。

難道林大哥和光明會有關。

玄燁像是沒有看見我,紙面的字激亢,字裡行間透著慍怒、悲憤。

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表情,我立在一邊,輕輕研磨。

陽光照進來,外面的薔薇花送來暖暖芬芳。玄燁頓筆,瞅著字站著。

“寫的如何?”

我搖頭:“不好!寫的過於心急,鋒芒過露,略欠穩健。寫字練心。皇上今兒心不靜,改日再練吧。”

“只有你敢說。”玄燁回顧我:“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焉知治理國家,難於上青天。”

“皇上如此感慨可是為了奏章之事。”

“朕自小跟在太皇太后跟前受教,國家治理宛若愚公移山須勤勉為公,孜孜不倦。朕時刻銘記先皇的教導,自登基以來,勤政為民,不敢有絲毫懈怠。現今國家興盛,百姓安居樂業。朕自慰可以告慰大清先祖,對得起天下子民。”

“原來皇上是因為這次行刺,覺得有些負氣了!”

“天下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滿漢歸一,勢必所趨。昨日行刺之事,只覺朕做的還不夠。”

“皇上既有此心,實乃天下之幸。愚公移山,尚能感動上天。皇上是千古明君,較之於堯舜禹湯,不分秋色。萬萬不可因一時之事,鬱結於心。”

“朕真的是明君麼?”玄燁望著我,疑問。

我肯定的點頭:“是非功過,後人評說。皇上忘了,我可是會巫術,眼睛一閉便知百年之後之事。容我看看。”我閉上眼睛佯裝道:“嗯,皇上功高蓋世,名垂青史,後人無不景仰稱頌。”

“那你何不算算,你這顆腦袋還能呆多久?”

“皇上,好沒意思。欠著算卦的銀子,倒還惦記著瑤花的腦袋。可是為解了卦,拿不出銀子,便耍橫賴賬。”

“你張嘴,竟這般厲害。昨日,朕以為你更遠著朕了。如此,朕便可安心了”

昨日的事情,他還記掛著我的心情。這樣一個愛自已的人。明明心動了,卻不能走過去。

“皇上,該去端親王府了。”張公公門外,小聲的通報。

“端親王雖是朕的叔父,可對朕有撫育之情。今日適逢老親王壽辰,朕去他府上住兩日。這幾日,你好生著。杭州巡撫上貢幾盒新鮮的糕點,我已差人給你送過去算作朕的卦金。”

“先傳膳吧,皇上這樣不保重自已的身體,底下的人跟著憂心。皇上何忍?”

無意間流露對他的關心,玄燁一怔,我趕緊找話岔開了。

回到瑤花閣,桌上堆著糕點的盒子。春羅嘴巴塞滿糕點,嗆得咳嗽。玉竹一邊收拾,一邊訓示。我收拾一盒,便往怡春宮去。內務府的小公公正幫著雲靈量身段做衣服。

“糕點我這裡也有,何必親自跑一趟。怪累的!”

我笑道:“正想見見你。找你閒話!”

“可巧,我也悶得慌。爹爹捎來幾幅畫,這些我原也不懂。正打算讓初景送去呢。這不內務府趕著做衣服,便耽擱了。”

“杭州織造的上貢的杭羅,風格雅緻,紗孔透亮,夏天穿著最舒服。如此你可不必抱怨衣物燥熱了”

雲嬪聽言,笑起來。公公量好尺寸跪道:“皇上下旨給水姑娘做兩套。讓奴才給姑娘量量尺寸。”

我一愣,雲靈詫異的望著我,臉色極不自然。小公公量完尺寸,退下。雲靈搖著扇子,側著身子不言語。

“瑤花你如實告訴我,你和皇上是不是……”雲嬪停頓一下:“賞荷那晚皇上如此偏護你,我就明白皇上對你,對你……瑤花,若你視我為姐妹。給我句實話。”

我無法面對她的目光。

我多無恥,竟然愛上好姐妹的丈夫。

“雲靈,我不能騙你。我是愛他,儘管我不想。可我還是情不自禁的愛上他。對不起!但我從沒向他吐露自已的心意。我明白我遲早要回去。”

“你真的不願意跟他在一起?”

“你是知道我的。我不能像你,為自已愛的人去爭去搶。我不想成為紫禁城眾多女人其中一個。我要的,紫禁城都沒有。”

“來這這麼久,我竟有些信命了。你比我倔強,想想剛進宮的自已多傻,以為真的可以趕走後宮的女人。豈不知後宮的女人就像是這株桃花。枯了,謝了。逢著春天又長出一樹新芽。哼!若如此,與其和別人共享,我倒寧願是你。”

“你說什麼傻話。怎這般自怨自艾。到不像你!”

“你不想,自有人想。瑤花,若一天我和雨濃站在對立面,你會站在哪一邊?”

“你多慮了,萬不可能有這一天。”我斷言。

“但願吧!”雲靈瞅著我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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