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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不語疾步上前，將手伸向霍老的鼻間，驚覺已無氣息。
他猛地回頭，卻見霍老一臉迷茫地站在一旁，正凝視著地上那具已然逝去的身軀。
“神探，我也不明白怎麼回事。”，鐘意汝輕搖螓首，臉上寫滿疑惑。
畢竟，審訊時還一切正常，為何霍老會突然猝死？
難道是有人在霍老身上施下了真咒？
平日裡看似相安無事，但只要霍老要說起關鍵之事，真咒就會發作，令其暴斃？
除此之外，鐘意汝實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鐘意汝美眸流轉，瞥見方不語身上沾滿了霍老吐出的鮮血，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神探，謝謝你……你快去我的私人沐浴房，好好沐浴，我就先回房間給你拿一件乾淨的衣服。”
“好的。”，方不語點頭應道。
看著鐘意汝的倩影漸行漸遠，青絲隨風飄動，輕盈的步伐宛如仙子。
同時，方不語心中突然生出一絲疑惑。
待鐘意汝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他才意識到鐘意汝言語中的破綻：
頭兒分明是女子，怎會有乾淨的男子衣服？
“神探，那我怎麼辦？”
鐘意汝走後，昊二一臉茫然。
他和神探同樣被霍老噴出的鮮血弄髒了全身，為何頭兒只讓神探能去沐浴更衣？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看樣子，似乎都要去沐浴吧！走吧昊二。”
言罷，方不語斜睨了一眼，那仍呆立在旁、仿若泥塑木雕般的霍老。
此時的方不語，正是能與死人交流的那種形態。
他並未與霍老言語，心想，既然他那麼想看自已的身體，那就讓他慢慢看吧！
方不語輕拍昊二的肩膀，然後繼鐘意汝離開乙級地牢後，成為了第二個離開者。
昊二凝視著方不語漸行漸遠的背影，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頭兒剛才對神探說的話。
頭兒讓神探去頭兒私人的沐浴房沐浴？
以頭兒對神探的關懷備至來看，兩人的關係絕非泛泛之交，說不定真如大莽所言。
看來，在不久的將來，自已對頭兒的稱呼怕是要改一改了。
記得大莽說過，要叫‘嫂子’吧！
昊二想到此處，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
方不語走出地牢，原本是打算前往公用沐浴房，將身上的斑斑血跡清洗乾淨的。
雖然剛才頭兒囑咐他去自已的私人沐浴房。
但就這麼冒冒失失地前往，確實是有些不妥？
念及於此，方不語當即轉身，朝著公用沐浴房的方向邁步而去。
然而，方不語方才轉動身軀，就瞥見頭兒玉手叉著小蠻腰，蛾眉倒豎，美目圓睜。
那雙如秋水般的眼眸中，閃爍著幽怨的光芒，正牢牢地鎖定著自已。
想必鐘意汝對於方不語忤逆自已的這一舉動，惱怒異常。
“難道是我的沐浴房太過狹小，容不下偉岸的神探麼？”
鐘意汝的聲音輕柔婉轉，如黃鶯出谷，然而字裡行間，卻飽含著女子的嗔怨。
“頭兒，並非如此！”
方不語訕訕一笑，回答道，“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太妥當，畢竟那是頭兒的沐浴房，而且孤男寡女……”
“有何不妥，即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神探也定然不會對我有非分之舉。”
鐘意汝輕揚粉拳，嬌嗔道：“我這就去拿乾淨的衣物，倘若我到了沐浴房，不見神探的身影，後果你是知道的！哼！”
言罷，她一甩如瀑青絲，瀟灑轉身離去。
方不語無奈一笑，只得訕訕地朝著鐘意汝專屬的沐浴房走去。
鐘意汝嫋嫋回到自已的房間，纖纖玉手輕輕開啟衣櫃，從最裡層拿出一件男子的衣服。
這件衣服雖做工粗糙，然所用布料卻是上等絲綢，觸感光滑柔軟。
她凝視著手中的衣物，思緒飄回了童年……
那時她年紀尚小，在眾人的哄騙下，說是要為自已未來的夫婿裁剪衣裳。
“也不知這衣裳，合不合神探的身。”
鐘意汝想著，小心翼翼地將衣服捧在懷中，面若桃花，笑靨如花，宛如懷春少女。
不一會兒，她便來到了沐浴房門口。
“神探，乾淨的衣服我放在外邊這兒了，你沐浴完後，穿好衣服再到辦公室來。”，鐘意汝面泛紅暈，輕聲對著沐浴房說道。
“知道啦！頭兒。”，沐浴房中傳來方不語洪亮的聲音。
鐘意汝不禁滿面羞紅，輕甩衣袖，轉身離去，步伐輕盈，似凌波仙子。
方不語沐浴完畢，換上鐘意汝拿來的乾淨男裝，尺寸竟十分合身。
他很快來到了鐘意汝的辦公室。
在進門之前，他發現鐘意汝正手握毛筆，輕沾墨汁，蛾首低垂，專注地在紙上書寫著。
“頭兒。”，方不語走進門，打了個招呼。
鐘意汝抬起臻首，目光落在方不語身上，只見他身著自已兒時縫製的衣服，居然如此得體。
這不禁讓她綻放出如春花般絢麗的笑容。
“頭兒，你在寫什麼？”，方不語走上前去，輕聲問道。
“蘭陵州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正在寫彙報，告知京城裡的人，讓他們儘快安排下一任州主過來。”，鐘意汝邊說邊寫。
“要是再耽擱下去，因為彙報延誤，我們可都擔待不起啊。”
鐘意汝說著，又繼續埋頭奮筆疾書。“不過，神探你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不會什麼都寫上去的。”
“頭兒，不如我來幫你寫吧！看你面露疲憊之色，定是昨夜沒有休息好。”
“這怎麼行……”，鐘意汝稍有遲疑。
然而，方不語一把奪過鐘意汝手中的毛筆，說道：“我來就行，頭兒你在旁邊說，我來寫。”
“不然，我待在這兒，實在無事可做呢！”
鐘意汝見方不語如此積極，而他所言也不無道理。
於是，她便讓出了位置，讓方不語坐下，自已則坐在凳子邊上，指點他如何書寫……
時光如白駒過隙，待方不語放下手中的毛筆時，已是日暮時分。
“頭兒，已經寫好了……”
方不語伸了個懶腰，卻發現鐘意汝已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雙目緊閉，呼吸平緩，已然進入了夢鄉。
方不語微微一笑，輕手輕腳地走到鐘意汝身邊。
宛如呵護著一件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將她輕輕放在床上。
方不語拉起被子，為鐘意汝蓋好，然後才躡手躡腳地離開房間。
方不語本以為在抱起鐘意汝的過程中，她會醒來。
然而，除了那微微顫動的睫毛，她的面容平靜如水，彷彿沉浸在一個甜美的夢境中。
——
方不語匆匆回到家中，而小玖早已做好豐盛的晚飯，靜靜等待著方不語的歸來。
晚飯後，方不語端坐於小院子裡的椅子上，猶如一位悠然自得的老爺爺，悠閒地乘著涼。
小玖則靜坐一旁，笑容可掬地望著方不語。
而那妖女亦紅蘊，竟坐在屋頂上，輕搖著玉足，微抬著玉額，彷彿在點數著天上的繁星。
“今晚夜半，南子街燕歸亭。”
正當方不語乘涼正酣時，一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這是燕飛兒的聲音。
難道燕前輩已然發現了藏匿在春宵樓裡的妖物？
“小玖，今晚半夜，我有要事須出去一趟。”，方不語轉頭，對著身旁的小玖輕聲說道。
“啊…姑爺今晚又要出去…”
小玖聞此，秀眉微蹙，櫻桃小嘴微微撅起，似有一絲不悅。
“乖啦，就今晚，往後便不會再出去了！”，方不語輕撫著小玖的青絲，溫柔而堅定地說道。
“逗姑爺的，姑爺注意安全便好！”，小玖展顏一笑。
“我會的！”
“姑爺？”，小玖幽幽的聲音忽地傳來。
“何事？”
“姑爺半夜出去，莫不是偷偷去會別的女子了？”
方不語的笑容瞬間凝滯……
——
夜半時分，南子街的燕歸亭內寂靜無聲。
這一次，方不語早早便來到了這裡，亭子裡空無一人，那道白色的倩影並未如往常般坐在其中。
“這次看燕前輩還怎麼說我來遲了！”，方不語心中暗自得意。
“小賊……”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便聽到屋簷上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
方不語抬頭望去，只見燕飛兒身著一襲白衣，宛如天山那純潔的雪蓮，飄然坐在亭子的屋簷之上。
緊接著，燕飛兒宛如花瓣般從屋簷上輕盈飄落。
那一雙潔白無瑕的玉足，以及裸腳處的一縷紅線，在這一刻又從裙襬中顯露出來。
方不語下意識地伸出自已的大手，穩穩地接住了那雙足…
燕歸亭內。
“燕前輩，妖物你已經找到了嗎？”，方不語輕聲問道。
“嗯嗯。”，燕飛兒微微頷首。
“走，小賊，我們這就過去，我倒要看看，這妖物在此處究竟意欲何為！”
說罷，燕飛兒正要起身而立。
“燕前輩且慢！”，方不語急忙出聲阻攔。
方不語目光緊盯著那即將踩在地上的玉足，彷彿那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生怕它受到一絲玷汙。
“小賊，你……”，燕飛兒面露疑惑，剛欲開口質詢。
只見方不語跨步上前，屈膝蹲下，從懷中掏出一雙繡花鞋。
燕飛兒定睛一瞧，這不正是上次自已不慎遺留在此的那雙繡花鞋嗎？
原以為就此遺失……不想這小賊卻……
“前輩赤著小腳，難免會硌傷腳掌，還是穿上鞋子為宜。”
言罷，方不語輕捧起燕飛兒的金蓮，小心翼翼地為她穿上繡鞋。
燕飛兒嬌羞地低頭凝視著蹲在身前，為自已精心穿鞋的方不語。
不由自主地嘴角微揚，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春花，在這靜謐的夜風中，悄然綻放。
“嗯嗯…都聽小賊的……”
燕飛兒聲若蚊蠅，柔柔應道。
夜風輕拂，吹亂了她如絲般的秀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