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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菲莉絲就帶著宿醉回到了刑事科。
其實本來是想請假的，但她心裡一直有種不妙的預感，促使著她想要儘快找到真相。
“可惡，早知道昨晚就不喝那麼多了……”
按著腦袋，菲莉絲一個人來到檔案室，翻找著往年的可疑案件。
如果自已的直覺沒有錯，黑色羽毛的主人這麼多年來肯定不止作過一次案。
只要隨著時間線往前追溯，一定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現在手頭上的線索最主要就兩個，一個是受害人身上被切割的痕跡過於平整，一般的刀具和手段難以達成，因此考慮是超界者用異能殺害了他們；
其次便是出現在案發地的黑色羽毛，不知是兇手有意還是無意留下，總之既然有跡可循，就可以將它當做一個標誌性的物證輔助判斷。
每個未結案的案宗，包括案發過程、人證、物證，她都仔仔細細過了一遍，尋找類似的資訊。
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響著，從窗外照進的陽光慢慢偏移了角度，顏色從淡黃直到橙紅。
肚子咕咕響了，菲莉絲看了看時鐘，這才意識到自已錯過了早飯和中餐。
“糟糕，都這個點了。”可轉念一想，又不甘心，“不行，再看一會兒。”
案宗的時間點來到十年之前，她感覺已經很接近了。
果不其然，在閱讀到一宗十一年以前的案子時，她發現了一些令人在意的描述。
“人販子團體被集體殺害，現場散落眾多破碎的人體組織，切口平整光滑，現場未找到符合特徵的兇器，推測為超界者犯罪……就是這個！”
她繼續往下讀。
“現場的其它物證：破碎的麻繩（推測被綁架人已逃離）、衣服碎片、一個破舊的髮夾、以及數片黑色的羽毛！”
菲莉絲立馬來了精神，她趕緊記下證物儲存序列號，衝向證物庫。
剛出門時還差點撞到人。
“哎喲菲莉絲，那麼著急幹嘛？”
“抱歉抱歉！我要去證物庫一趟！”
“喂！不去吃飯啊！”
“晚點~”
數分鐘之後，她便在證物庫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她帶著金屬證物箱，回到檔案室，細細比對，確認沒錯。
“再確認一下案發時間，後紀元243年12月7日……12月7日……”
她感覺這個時間有些耳熟。
會是什麼日子呢？
菲莉絲在記憶深處尋找著，忽然安奇的聲音湧上心頭。
那是在一次約會時，安奇和菲莉絲聊起自已和羽寧的相遇。
他說羽寧不是自已親生的妹妹，而是有一天在大街上撿到的。
他還說不知道為什麼，見到羽寧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有一種強烈的願望，想要保護好她。
可能因為兩個人都是孤兒，都一樣有著悲慘的遭遇。
安奇說自已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和羽寧相遇的那一天。
那一天，便是243年的12月7日。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羽寧時，她全身上下破破爛爛，身上還有不少摔傷，出了很多血，身上的衣服都髒了……”
回憶的話語歷歷在目。
就像是安奇永遠不會忘記和羽寧的相遇。
菲莉絲也永遠不會忘記安奇說的每一句話。
可記憶越是鮮明，菲莉絲卻越是恐懼。
她開始恐懼於發現真相。
……
晚上，安奇正準備下樓扔垃圾。
卻意外在樓梯口發現一個蹲在地上的金髮女孩。
即便只是背影，他也一眼能認出來。
“菲莉絲？”
對方肩膀動了一下，顯然是聽到了安奇的聲音。
但不知為何她還是沒有任何動彈。
感覺奇怪的安奇走到她旁邊蹲下，用手肘懟懟她問說：“喂，你在這幹嘛？蹲我啊？”
菲莉絲把頭埋在膝蓋裡，一聲不吭。
“嘿，奇了怪了，跑人家樓下來又一句話不說，那我不管你了啊。”
安奇站起身，上前兩步扔掉垃圾。
“你那天說……”
這時，菲莉絲突然開口了。
“啊？”
“你那天說，7月11號晚上8點，你在家睡覺。”
是審訊時說的話，安奇記得。
“是啊，怎麼了？”
“那個時間段，羽寧在做什麼？”
安奇不明白她問這個問題的意圖。
“在看電視或者玩手機吧，怎麼了嗎？”
“那7月4號9點，羽寧在做什麼？”
安奇皺起眉頭，“那天心情不好，我早早就睡了，不知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菲莉絲抬起頭，面無表情地說：“所以，羽寧實際上並沒有不在場證明，對嗎？”
安奇表情冷了下來，他上前兩步嚴肅回道：“菲莉絲，我不管你想要調查什麼，但你心裡應該清楚，這一切不可能和羽寧有關係，她甚至都不是超界者。”
“你確定？你帶羽寧去做過測試？”
安奇不耐煩回答：“沒有，好多年前開始新杭都就不是強制測試了，但我很確定，因為這麼多年我都沒看出她有一絲覺醒的跡象。”
他抱起手，繼續斬釘截鐵地說：“其它一切東西你都可以懷疑，但你不能懷疑我對羽寧的瞭解。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早點回去吧。”
菲莉絲沉默著站了起來。
“抱歉，是我想多了。但……”她頓了頓，決定還是如實相告：“明天我還是想回案發地一趟。”
“你……又想用那個能力？”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但你很清楚，那個能力會透支生命力……”
“嗯，但即便如此，我還是要做。”
安奇不再言語，看著菲莉絲與他擦肩而過。
安奇知道，其實菲莉絲是一個正義感非常強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成了特警，恐怕不會允許自已手上的案子懸而未決吧。
她做的事情是正確的。
但為何自已內心如此焦躁呢？
安奇搖搖頭，甩去多餘的想法，轉身走上樓。
此時不遠處，一棵樹的影子之下，一雙湛藍的眼睛正死死盯著菲莉絲離開的方向……
……
安奇回到家，發現羽寧關上房間門已經睡了。
於是他也回房準備休息。
可是剛躺下沒多久，就聽有人敲響房門。
“羽寧？”
“哥。”
安奇起身開了門，便看見羽寧低頭抱著枕頭站在門外。
“哥，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見羽寧少有的跟個小孩子一樣撒嬌，安奇笑道：“怎麼了？”
羽寧抬起頭，湛藍的雙眸少見地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有事想和你聊聊……”
見狀，安奇點了點頭。
“好。”
兄妹倆久違地擠在一張床上，不免得回憶起許許多多回憶。
安奇看著天花板想起一件趣事：“還記得小時候你就喜歡趴在我肚子上睡覺，問你為什麼，你還說軟軟暖暖的很舒服，害我天天晚上睡不著，還有啊，你小時候特別喜歡吃巧克力，啊，雖然說現在也很喜歡，但之前的你對巧克力好像有一種執念，天天有事沒事就想吃，煩死我了。”
羽寧嘟嘟嘴，不滿道：“哥，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誒，你還別說，我聽網上說小時候的某些習慣，長大了以後也還會有，你現在要不要再來試試？”
羽寧臉一紅，扭捏地抓來安奇的手臂，枕在自已腦袋下。
“就算要試，現在的我也更中意這個。”
安奇笑笑，不說話。
“哥，明天我跟老師約好回學校辦退宿手續，東西比較多，可能會明天才回來。”
“是嗎，我陪你去吧。”
“不用啦，女生宿舍你又進不去。而且有些關係好的同學還留在學校，我想再去見一面，你在的話多尷尬啊。”
安奇想想那倒也是，而且在學校的話安全應該不是問題。
“這樣，那行，我就送你到校門口吧。”
“嗯好。”
聊到這，安奇突然想起羽寧已經高一了，再過兩年該上大學了吧。
不禁有些感慨。
“羽寧，你現在想好要考的大學了嗎？你成績這麼好，果然還是新杭都科技大學？”
“科技大學在天干區吧，太遠了，而且那個地方也不適合我，學費貴得要死。反正到時候，看看哪個離家近咯。”
“嗐，學費的事情你操心什麼，而且新杭都就那麼大，再遠能遠到哪裡去，你也太戀家了。”
“哼哼，要不哥你想想辦法，到大學去當個保安，這樣我就可以不戀家了。”
安奇一時語塞，這年頭大學保安最低要求都是T5超界者，自已要是投簡歷恐怕會被秒掛。
“啊哈哈……”他尷尬笑笑，“反正距離你畢業還有兩年，那我就再努努力？”
“嗯嗯！”
羽寧顯得很開心，跟一隻小貓似得依偎在安奇懷裡。
“時間過得真快啊，說不定一眨眼你又大學畢業了，誒，那到時候你有想好要做什麼嗎？進體制內？還是大企業？”
說罷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
“可是不管是體制內還是大企業，潛規則都有點多，不太放心。”
一想到會有王八蛋欺負羽寧，安奇的拳頭就硬了。
可羽寧只是輕聲笑笑，打趣道：“哥哥你怎麼啥都要操心，我以後就家裡蹲不行嗎？”
“家裡蹲你不顯得無聊嗎？”
“不會啊，我天天打掃衛生，給你做飯，給你洗衣服，天天有事幹啊。”
“怎麼聽著跟家庭主婦似得，不行不行，純屬浪費人才。”
羽寧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似乎對他提到的某個詞很滿意。
“好啦好啦，不要想那麼多，船到橋頭自然直~”
“你小小年紀倒是看得挺開。”
羽寧閉著眼睛，喃喃道：“那當然啊，只要有哥哥在，我其它……什麼都不在乎。”
說話聲逐漸減弱，只剩下均勻的吐息。
見妹妹已經進去夢鄉，安奇拉了拉被子，自已也閉上了眼睛。
夜晚雖長，但只要身旁的溫存還在，也顯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