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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硯舟聽完表情說不出的猶豫和糾結。
他可以狠下心朝喻傾之發火，可以在承易禮搜傅宅的時候阻攔，但是他做不到直接對面前這個老人說不。
直到鬱素蘭離開，他都沒給個答案。
樓梯間，有束火苗劃過。
傅硯舟齒間咬著煙，問電話那頭的人，“送到了？”
那邊有點吵，嗡嗡的。
片刻後似乎接電話的人找了塊安靜的地方，聲音還有些興奮的說：“見到啦。”
“嗯。”傅硯舟深吸一口，吐出菸圈。
“那……”
陸想想似乎猜到什麼，直言道：“硯舟哥，我不知道煙煙去哪了。”
“什麼？”傅硯舟夾著煙的指尖微頓，語氣驚訝。
“我姐妹說了，你心軟，告訴你遲早會被承師兄知道。”
傅硯舟氣笑了，彈了彈菸灰，“那就不怕你說出去？”
“怕啊。”陸想想理直氣壯的說，“所以她也沒告訴我。”
傅硯舟動作一僵。
“那她上哪兒去，有危險怎麼辦？”
她腿傷還沒好，一個人出門，他們都不知道目的地，這也太危險。
“啊呀放心吧。”陸想想一邊朝後揮手，跟遊輪上的人告別，一邊安慰著說：“我倆有秘密通道，你就別擔心啦，對啦你出去的時候承師兄的人為難你了嘛。”
陸想想邊說邊往停車場走，傅硯舟好似說了什麼，她沒聽清，上車後她又問了一遍。
“什麼？”
傅硯舟喉結一滾，“沒事。”
他深吸一口，煙入肺，靜靜吐出。
再開口，啞了聲，他說：“都很好。”
對面應了幾聲，沒多久就掛了電話，傅硯舟靜靜的靠牆把一根菸抽完，腦海裡閃回了好多片段。
有剛認識承易禮的時候，少年意氣風發，計算機大神，不止程式設計牛，打遊戲也是一把好手。
後來，家變，雖說外界質疑滿天飛，他比平時更忙更冷漠，卻絲毫沒有頹然。
再到現在，他躺在病床，一隻胳膊纏了厚厚的紗布，另一隻手的指尖，夾著連通心電監測儀的指夾，整個人瘦弱蒼白，了無生氣，只有機器發出的滴滴聲證明他還活著。
菸圈重重吐出，遮了眼。
傅硯舟感覺心裡湧上一股說不清的酸澀。
剛才他對陸想想說的是，他不好。
可惜她沒聽見。
於是他乾脆說了句都很好。
他想著，誰都別再痛苦下去了。承易禮死過一回，保不準早就恨透了，久而久之會放過他妹，而傅煙也該過有沒承易禮的未來。
人本就不該只囿於情愛。
所以這個壞人，他來當就好。
-
入夜，病床微動。
躺著的人指尖顫了顫，而後艱難睜眼，有一瞬間被黑暗籠罩，視物不清，緩了一會眼睛才適應黑暗。
環顧四周，雪白的牆壁，床邊的機器。
他這是……
在醫院？
承易禮艱難的想要起身，剛動一下就感受到左胳膊猛然襲來的痛。
他垂眸，在黑暗中隱約看到一圈纏繞的白布，還有床邊的一顆毛茸茸的頭。
許久沒開口，他的嗓音沙啞，嘴巴開開合合半天發不出聲，他捂著胸口喘氣，動作一大，蹭掉了指夾，瞬間心電監測儀發出滴滴滴的報警聲。
床邊的人霍然驚醒，猛地起身喊了句，“阿易！”
是喻傾之。
他看到承易禮已經醒來，重重呼了一口氣，將掉落的夾子重新夾回他指尖，慶幸的說著。
“你可算醒了。”
承易禮艱難的張嘴，問喻傾之：“煙煙呢。”
一句話，把人幹沉默了。
喻傾之煩躁的揉了揉頭，硬生生的答：“不知道。”
“沒來過。”
承易禮闔眸，嘴角輕扯出弧度，“沒來好，她，不喜歡醫院。”
“見到我這樣，該害怕了。”
喻傾之內心直呼握草。
都這樣還秀呢？
兄弟你媳婦兒跑了啊喂！
他要變成容嬤嬤用針把這些戀愛腦臭情侶都扎死！！
喻傾之生無可戀的倒了杯水，一點點用棉籤塗在男人乾涸的嘴唇上，還不忘跟他說著下午發生的事情。
“你住院的事情上了熱搜，外界都在猜你是不是命不久矣，老太太也驚動了，下午過來看了你，但是我們沒說你是因為什麼住的院，不過老人家應該知道你和傅師妹要離婚。”
“溫茹卿也來過，她好像和傅師妹出逃有關，人我給你扣了，strong盯著。”
“還有……”他放了水杯，說起那天和鍾熹在浴室看到的那幕。
“兄弟幾個，我知道你長情又死心眼，但無論如何以命相脅這種事，阿易，太蠢了。”
不管發生天大的事情，生命永遠是最珍貴最該愛惜的。
怎麼會因一個人的離開而輕易斷送。
喻傾之想不通向來理智清醒的承易禮怎麼會做這種事。
病床上的男人沉默不語，雙眸似合非合，彷彿睡著了一般。過了一會兒，他輕啟朱唇，吐出一句：“餓了。”
隨後，他緩緩睜開眼睛，表情平靜如水，輕聲說道：“阿傾，我想吃煙煙經常吃的那傢俬房菜。”
他氣急敗壞地吼道：“吃吃吃！你現在只能流食！”
然後，喻傾之和承易禮對視三秒，敗下陣來。
“造孽。”
“這就去給你買那家的湯！”
“我真服了。”
門砰的一聲關掉，又開啟，喻傾之探頭，兇巴巴的朝病床上的人吼道：“你不會趁我走後再給自已來幾刀吧。”
“不會。”承易禮回答，“累了，快去吧，吃完我要睡覺了。”
一副悠哉的樣子，看得喻傾之更氣了。
好好好，他就是大怨種，早知道讓周川來守著了。
門關。
承易禮閉眼休息，空氣靜默一瞬，他清了清嗓，叫了聲強子。
滴滴——
piu！
“嗚嗚嗚宿主您終於活啦，太好啦。”
聽聲音已經恢復不少。
承易禮才不會認為這是強子為他高興，頂多是因為他還活著，它才得以沒消失。
“人是你叫來的？”
承易禮問的是喻傾之和鍾熹。
“不是噠宿主，好像是你那個助理提前叫的，還好有他們在，要不統統和你呀，都得涼啦。”
承易禮輕笑，“如果沒有他倆，你就沒辦法救我了？”
“倒也不是。”強子反駁道。
它還有同事呢！
“行了，下去吧。”承易禮感覺自已確實虛了，明明剛醒一會，沒說幾句話，又累了。
強子也知道它要休息，正欲退出，就聽到床上雙眸緊閉的人吩咐它，“別忘給我找人。”
強子知道他說的是傅煙，不情不願的回答著好。
等四周徹底安靜下來，原本閉目養神的男人睜眼，長睫輕微顫動，他的目光落在受傷的胳膊上，眼底劃過一抹深沉。
那時，他確實萬念俱灰，覺得沒意思透了，婚後的那三年，他雖受到系統的限制，但平心而論，他本有選擇的餘地，然而，還是由於種種緣由傷害了她。
他不怪她想要離開，是他自已沒有把人照顧好。
念頭出來的那一秒，他瞬間有種想毀滅一切的衝動，反正已經失去了，乾脆點，全賠上去好了。
但是理智的弦在聽到系統近乎承認的回答，在他基本坐實系統與他性命相連剎那起，他便下了賭注。
他賭系統會救他。
也賭這次以後，他拿命換來的是系統的順從。
他知道稍有不慎自已真的會死，但是比起被支配，永遠休止的做系統認定的第一，永遠無法平衡他想要的愛情，那他寧願就此結束。
若是活下來，他就有了可以和系統談條件的籌碼。
還好。
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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