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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別了趙平，兩人打馬上路。
一路快馬加鞭，風塵僕僕。
到莫州境內後，寧清只覺驚奇。當時已是傍晚，天空是一片磅礴的藍色還映襯著血紅的晚霞，美不勝收。地上也是一幅田園牧歌歲月靜好的景象。
雞犬互聞，阡陌交通，人煙嫋嫋。
策馬奔騰，溼潤的風撲打在面，帶著青青草氣，炊煙從各處升起，犬吠陣陣。
寧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現下大環境不好，但是莫州不一樣，這裡如世外桃源一般。沒有遍地餓殍，也沒有流離失所狼狽落魄的流民。
很美好但在天下將傾的大背景下也透露著一絲古怪。
因為這一路安居樂業的景象，寧清對即將拜訪的莫州知州頗有好感。
幾天狂奔，兩人趕進府城。她們先去客棧休整一番，再派人去周府遞了帖子。
客棧在中心地段，市井繁華，周圍各種鋪子都有，遊人如織，還有挑著挑子的流動小販，賣果茶的，賣麵餅的，賣醃肉的……
沿路走來，一路都是叫賣的小販，寧清驚奇於這裡的生氣勃勃。
相較而言，幽州更死板一些，對個體戶限制比較嚴格，能去的地區，出現的時間，販賣的東西都有嚴格要求。
抱著好奇的心態，她一路多看多留意，
這裡的街道和商業繁華的古鎮類似，甚至比現代仿造的古鎮更加氣派繁華，畢竟是府城既有亭臺樓閣，雕樑畫棟，又有林立的商鋪、流動小攤販。
莊重華貴與市井煙火結合良好，
寧清心下讚歎，這周峻山與王寧那種守成的貴族可真不同。
竟然經營的如此之好。
趙符也驚喜地到處張望，看著林立的商鋪，路邊擺攤的小販，討價還價的人群，她忍不住讚歎，“這周峻山果然名不虛傳。”
“我去過如此多的城市，莫州別具一格。”
寧清去過的大城市只有幽州，見趙符如此讚揚，便立起了耳朵，“如何不一樣？”
趙符輕笑，“你可知這莫州是北方最為富庶之地。這裡收繳上來的賦稅是幽州的三倍不止。”
寧清驚訝的挑挑眉，
這豈不是富的流油。
感情這莫州是個類比北京在北方地位的超級大都市，怪不得周峻山拿喬。
結盟的話她可能想要更大的話事權，而不是現在這樣以幽州為主導。
寧清繼續追問，“莫州兵力如何？”
趙符搖頭，“不如幽州。幽州養兵開支巨大，且戰士們都是上過戰場的兇悍老兵，戰鬥力驚人。”
“莫州兵力只有幽州一半，2萬左右的常備兵力。”
寧清點頭，這才稍稍放下心。
若是實力差太多，恐怕難以拉攏。
兩人在客棧二樓喝酒吃菜，就著窗外繁華景色。閒聊一會各自散了，回房歇息。
累極，一覺好眠。
待到晚上，兩人相約而出。
莫州城有一條貫穿全城的錦河，許多建築都是沿河而建，河畔樓閣座座，鱗次櫛比，夜晚屋簷下都掛著一個個燈籠。
寧清拉著趙符逛夜市，街市華燈初上，不時有寶馬香車穿梭，人潮湧動。
這不比三里屯好逛。
寧清一高興不自覺就代入閨蜜逛街的模式，把手挽在了趙符的臂膀。
她新奇地東張西望，莫州商業繁華有很多幽州沒有的新東西。
寧清剛才就看見了一間類似首飾diy的鋪子。她很感興趣，拉著趙符撒腿就走。
趙符被寧清挽她的動作弄呆，一時渾身僵硬。
她微有些不自在，扭頭掃寧清一眼，只見她神色如常，自然無比。
趙符不習慣與女子如此親暱，她想抽出手，但奈何寧清力氣太大，幾乎是鉗在了她的手臂上。
趙符無奈，“五柳，女子拉拉扯扯成和體統。”
寧清驀然轉頭，一縷髮絲打到趙符臉上。
趙符聞到一陣淡雅出塵的茉莉味，不由一時有些恍惚。
寧清溼漉漉的眼睛透露著不解，“女人拉手真的很奇怪嗎？”
“我當你是好姐妹也不行？”
寧清的手還挽在她的手臂上，趙符感覺被她碰著的地方溫度很高，並且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給其他地方升溫。
比如臉，還有耳朵。
趙符感到有些奇怪，並不是噁心的排斥，但就是異樣。
她強硬地要將手抽出來，“你怎麼跟個小童似的。”
“成年女子沒人會挨對方那麼近。”
“這是挑釁！”
趙符皺著眉教訓她，“你以後別這樣了。遇到脾氣不好的會被打。”
明明是常識性的東西，大家不約而同的會去規避，但寧清就跟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趙符為她的不諳世事感到擔憂。
聽完趙符的話，寧清呵呵一笑，“誰能打的過我。”
“嘶……話雖這麼說。”
“若是遇到想要結交之人，你若做出這樣不合禮儀之事，恐怕會遭人嫌棄。”
寧清點頭，“行吧。”
“你們事真多。”
說完寧清就甩開趙符的手，在各個攤位到處亂竄，她對什麼都有興趣，賣罈子酒的，賣野果的，賣叮叮糖的，她在各個攤位橫跳，趙符根本跟不上她。
最後被人潮淹沒的趙符，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躥進遠處的一家首飾鋪。
等趙符好不容易擠進去後，寧清已經坐在桌前，在一堆花枝妖嬈的男人中間認真地串珠子。
那些郎君們似絲毫不在乎男女大防，與寧清共用一張桌子就算了，甚至其中還有幾人與寧清交談笑得花枝亂顫。
趙則平覺得自己眼花了，
不確定再看看。
她額頭的青筋凸顯，
這莫州真是傷風敗俗！一堆兒郎穿紅戴綠，沒有女人陪同就敢獨自上街，還敢與陌生女人調笑。
真是不知所謂！
趙符不欲進去，她在門口黑著臉叫了幾聲，但寧清與男子們調笑壓根沒功夫理她。趙符受不了這種氛圍，冷笑兩聲就離開了。
店鋪裡的寧清玩的不亦樂乎，琳琅滿目的各式黃金、寶石、珍珠，還有一些新奇的玩意，如貝母、石榴石、象牙等。
這裡簡直就是女人的天堂！
這裡可以DIY首飾，寧清很想玩。但是她一個大女人弄實屬奇怪了些，她便用王嘉元和趙平做幌子。
寧清看上了櫃檯裡的各式黃金花樣，她對著小侍道：“我想為家裡的兩位夫君做條2手釧。”
“勞煩給我取這個、這個、這個……”
寧清指著櫃檯裡的黃金和珍珠，豪氣地眼皮都不眨一下，
“都包起來。”
小侍動作輕快，嘴角上彎，“得嘞，小姐您真有眼光。這牡丹金樣子和狐狸金樣子都是師傅最近才打出來的呢。”
“別家都沒有。”
小侍的語氣頗自豪，寧清淡笑點頭。
寧清在首飾鋪子裡串了兩條珍珠手鍊，一條白潤的珍珠間穿著一朵黃金牡丹，一條穿著黃金的小狐狸。牡丹花瓣層層疊疊還能看見裡邊的花蕊，小狐狸表情狡黠可愛，身子直立兩爪互握沖人作揖。
這裡的珠寶造型創新可愛。這倆小物件寧清一眼就看上了，她覺得牡丹適合王嘉元，小狐狸適合趙平。黃金正好，太貴的她捨不得送，只能在造型上取些巧才顯得她真心。
但是隻送這麼個小玩意，又不太拿的出手。於是她挑了些極品珍珠，用金鍊串成手串再送與二人。
手鍊的珍珠不宜用太大，她給王嘉元串了兩層小白珠，間雜牡丹，秀氣可愛的同時又不寒酸。給趙平串的是粉色小珠和小狐狸，俏皮可愛。
寧清忍住自己想試戴的心思，她鄭重地將它們包好，這些雖算不上什麼名貴首飾但是清新可愛，也能聊表心意。
她又在櫃檯尋覓，她看見了一把極品貝母摺扇，那扇子在燈光下白的五光十色，幾乎沒有瑕疵，上邊還雕刻著高雅的仕女圖和繁複的花紋，真是美不勝收。
寧清看得心花怒放，這放現代也是妥妥的收藏品高定。而她對這些一向沒有抵抗力。
只想買，買，買。
問價錢之後，好不心疼，這把小小的摺扇居然要500兩紋銀。她給王嘉元和趙平的禮物加起來都才不到100。
好在買給自己的東西寧清捨得花錢，她一咬牙便爽快購入。
繼貝母摺扇之後，她又看上了牙雕香膏盒、綠寶石蜻蜓髮簪，蜻蜓的翅膀薄如蟬翼是由極細的銀絲編織而成，還會隨著簪子的擺動而搖晃。蜻蜓的眼睛是兩顆圓圓的純淨綠寶石。
一咬牙寧清又將它們全部購入。
她在幽州很少見到這麼靈活創新的珠寶造型，手鐲通通都是什麼龍鳳紋，寶石頭面也是十分老氣，就是金銀鑲嵌而已。而且那裡也對新的珠寶材料接受度不高，什麼貝母、月光石、黑曜石之類的材料沒有人做。
幽州雖然也是大城市，但是與莫州一比明顯就要老土一些。這莫州明顯是北方的經濟中心和時尚中心。
等寧清心滿意足的從首飾鋪出來時，趙符已經找不到人影了。
寧清也不在意，獨自閒逛。
岸邊楊柳扶岸，燈火通明，河風拂面，優哉遊哉的好不愜意。
走著走著，她老遠看見了一條河，兩岸閣樓座座都高掛紅燈籠，河中央有幾艘畫舫遊船，甲板上有人摟著美麗男人在吹河風賞景，隨風傳來的還有不絕如縷的絲竹之聲。
前面的地方看著曖昧浪漫。
這莫不是就是莫州的紅燈區？
寧清攔住一路人，向她詢問前邊是何處。那路人曖昧一笑，回：“自然是溫柔鄉。”
寧清秒懂。
看著那高掛的紅燈籠她想入非非，幽州的紅燈區她沒有機會去見識，此刻她身邊沒別人，何不去一探究竟？
說走就走，寧清沒有絲毫負擔地走向那處。待走近，寧清看見兩岸邊全是一些女人，有風度翩翩的小姐，也有粗糙樸素的販夫走卒，有風流倜儻的書生，也有平平無奇的路人。
這些人都是女人。
寧清大概明白，這是來對地方了。
她繼續深入，逐漸周圍開始有一些花枝招展的男子在街上開始攬客。
寧清就像個散發著香味的肉包子，他們一看見她就一股腦地圍了上來。
一個著白紗裙戴木釵的男人拉住寧清的袖子，
“小姐，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功夫是這條街數一數二的。”
白裙男嬌笑地看著寧清，眼神貪婪就像一隻惡狼看著鮮肉，“我給小姐打對摺呀。 ”
說完他就想把寧清往小巷子拉。
寧清被衝出來的男人嚇了一跳，她下盤極穩，那男人拉不動反而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圍在寧清身邊的其他男人開始圍剿白衣男，
一紅衣妖媚男子似和這白裙男不對付，他率先開口罵道:
“呸，不要臉的老潑皮！”
“平時不是愛裝文靜，今日怎麼原形畢露了？”
“你這騷味沖天的臭狐狸！”
另一黃衣男子也加入戰局，他面容嬌俏可愛，年齡看著要小許多。
黃衣男子雙手叉腰，
“你們兩個老男人別吵了，都回去照照鏡子。”
“這位小姐如何看得上你們。”
說完他湊近挽上寧清的胳膊，眼神羞怯，“小姐，你還是選我吧，我今年才18，剛入行沒幾個月。和他們不同。”
周圍的男人七嘴八舌的吵起來，宛如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
他們嘴裡的詞彙越來越粗俗，
寧清被嚇的不輕，趁亂趕緊逃開。
從那一群男子中間突圍出來，寧清被拉扯的實在狼狽，腰帶鬆了，髮髻亂了，衣衫也皺皺巴巴。她找了個沒人的小巷欲整理一番。
她摸進一黑暗小巷，想重新系腰帶扎頭髮，走近十幾米，她看見暗巷裡有兩人正忘情的吻著。那男子的上衣幾乎快要褪下，白花花的皮肉在黑暗中猶如反光馬甲。
想讓人忽視都難。
寧清看的心梗，
就算是煙花之地也不能如此放肆吧！
她心裡鬱悶，一腳踢向牆邊的獨鬥三輪車。三輪車上堆放的木頭小馬紮砸了一地，發出巨大的響聲，驚醒了熱吻的二人。
那女人聞聲望來，見是個小娘，她擼起袖子露出肌肉虯結的麒麟臂，衝寧清揮舞了兩下，
她聲音粗嘎兇惡，“給老孃滾遠一點！”
寧清雙手環抱不爽地看著他們倆，出言相譏，“你們是發情的狗嗎？”
“在人來人往的巷子裡都可以？”
那裡女人被徹底激怒，向她走來，寧清正好也想打一架。
兩人很快就纏鬥在一起，那女人氣勢洶洶但不過3招就倒下。
寧清卸了她一隻手，狠狠踩在她脖子上，
“還不快滾！”
“這是我的地盤！”
她還等著繫腰帶呢。
那女子也沒想到今日遇到對手，她一臉不可思議，
嘴裡呢喃：“不…不…不可能。”
“李娘。”
那男子害怕地縮在一旁，出聲喚那女子。
“大人求你高抬貴手不要傷害李娘。”
嗬，她還棒打鴛鴦了！
寧清心裡煩躁，“你們都給我滾！”
沒幾秒，兩人連滾帶爬地走出了暗巷。
確定沒人之後，寧清卸下自己的腰帶重新整理。只不過才安靜了幾分鐘，她又聽見了一聲劃破天際的慘叫從牆內傳來。
這叫聲實在悽慘，
這回又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