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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怎麼了？”季清川按下接聽鍵。
“路思燁給我打電話說他在酒吧，我聽著他喝醉了，我去看看。”電話那頭傳來葉頌言的聲音。
“那我去接你們吧，我已經結束了。”季清川說著就站起身要出門。
“不用了，我今天開車了，我聽著他情緒不好，我們兩個就別一起出現刺激他了”葉頌言講手機放在手機支架上，發動汽車。
“行，那你到家之後給我發資訊報個平安。”季清川又重新坐下。
“好，那我先掛了”葉頌言駕駛著汽車出了地下車庫。
“好。”季清川說完後葉頌言那邊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季清川站起身走到窗邊，看完外面的濃濃夜色，開啟了窗戶，感受著外面吹進來的熱風，慢慢閉上了眼。
葉頌言開著車在路上飛馳，他的手機開著導航，上面是路思燁發給他的定位。
二十分鐘前，葉頌言剛剛從會場裡出來，正在和沈澤元交流關於古代禮教，然後路思燁的電話就來了。
他對沈澤元說了句“抱歉”就往安靜處走，去接電話了。
電話那頭的路思燁聲音醉醺醺的，口齒不清，背景音也是十分嘈雜，要吼著說話葉頌言才能聽清他說的什麼。
“嗚啊啊啊啊啊”路思燁在那天鬼哭狼嚎，還隱隱帶著哭腔“我今天碰見她了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葉頌言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應該是碰見徐盡歡了。
徐盡歡，路思燁他們兩個是一起長大的，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但後來因為一系列的原因分開了，從那之後也沒有再聯絡過。
“你在什麼地方，給我個定位，我去找你。”葉頌言邊說邊往外走。
“我，嗚嗚嗚嗚，我在酒吧嗚嗚嗚嗚哇”路思燁在那頭不停抽噎，聽的葉頌言眉頭緊皺，這個人真的是…………哎。
手機上的定位很快發過來，是一個名叫“夜色”的酒吧，離酒店不是很遠，葉頌言給季清川打個電話說了一下後就往那邊趕了。
走到路上的時候葉頌言突然想起季清川說的到家給他發個資訊報個平安，不由得失笑，季清川這是把自已當成小孩子了啊。
酒吧很快就到了，裡面端著酒杯的人四處都有，男生的襯衫領口大敞，女生的香肩露著，每走兩步都有貼在一起熱舞或熱吻的人。
舞臺上更甚，人擠著人，鬢角廝磨，肌膚相貼，空氣中的曖昧氣氛到達了頂峰。
葉頌言側著身子躲過擁擠的人群，不斷的搜尋路思燁的身影，終於在一個角落的座位上看到了他。
路思燁面前的桌子上已經擺了好幾個空杯子，他的身邊還坐著一個服務生，滿臉無奈的坐在他身邊，任由路思燁拉著自已的袖子“嗚嗚嗚嗚”的哭，還時不時用服務生的衣服擦眼淚。
葉頌言覺得自已額頭上的青筋直跳，快步走過去將路思燁的手從服務生的衣服上扒下來，然後滿臉歉意的看著人家。
“實在不好意思，他喝多了，抱歉啊”葉頌言扶著路思燁的肩膀對服務生說。
“沒關係的這位先生”服務生站起身也還以一笑，之後轉身走向了調酒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路思燁定睛一看是葉頌言，小聲抽噎直接變嚎啕大哭了，這哭聲在即使音樂震天的酒吧也是很有穿透力，所以周圍的一些人往這裡看了過來。
“先別哭了，我們先出去再說啊”葉頌言扶著路思燁的肩膀往門口走。
路思燁經常來這邊，所以酒吧的老闆已經認識他了，他喝酒一般都是記賬，也就輪不到葉頌言去結賬了。
酒吧對面有一個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葉頌言扶著路思燁走到便利店門口的長椅上，將他安置好後，他進去買了兩瓶礦泉水，又麻煩店員配了一杯蜂蜜水。
“吶”葉頌言將手裡還冒著熱氣的蜂蜜水遞給路思燁，自已也順勢坐到他身邊“喝吧，解酒。”
路思燁接過水猛灌了一口，然後就盯著杯裡的蜂蜜水發呆。他發呆葉頌言就看著他也發呆，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我，我碰見她了。”路思燁抬起頭看著對面酒吧閃爍的門牌。
“徐盡歡嗎？”葉頌言扭頭看著路思燁的側臉，因為喝酒，他的臉頰現在整個都是發紅的。
“嗚”聽到徐盡歡的名字，路思燁又要哭出聲，被葉頌言伸手捂住了嘴，本來的“嗚嗚嗚嗚”硬生生化成了一句“嚶”。
不敢相信自已發出這種聲音的路思燁捂住了自已的嘴，恰好捂在了葉頌言的手上，他扯掉葉頌言的手，扭頭看著他，眼裡滿是指責和不可置信。
“我都這樣了，你還這樣對我。”路思燁眼裡掛著淚瞪著葉頌言。
“你什麼時候碰見她的？”葉頌言沒有回應路思燁的氣憤，擰開手裡的礦泉水遞給路思燁。
路思燁接過水後就沉默了，過了很久，久到葉頌言以為他要不說的時候，他開口了。
“前兩天有人來店裡買東西，我看見了一個很熟悉的側臉，我覺得是她，就追出去了。但是出去之後人就消失了，我以為我認錯了。但是今天下午我去商場買東西，進去的時候買奶茶，我排隊的時候，就，一回頭，你知道嗎？”路思燁抓住了葉頌言的手，情緒有些激動。
葉頌言伸出一隻手拍了拍路思燁的肩，以示安撫。
“就，真的，我一回頭，她，她就在我後面，我倆中間沒有隔人，真的，沒有其他人，就我倆，她就挨著我，站在我後面，我”路思燁有些語無倫次，就拿起水喝了一口。
“我看見她的時候我真的激動死了，你知道嗎？真的，我真的超級激動，我當時，我真的，我感覺我立馬就能哭出來了”路思燁說著又要哭，這次葉頌言沒有干擾他，只是從口袋裡抽出一張手帕紙遞給他。
路思燁接過在眼角擦了擦，又伸出手在眼睛處揉了揉，哭了這麼久眼睛一定是會不舒服的。
“我，我就跟她說，我說，好久不見啊。”路思燁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聲音哽咽的說。
“但是，但是她就好像不認識我一樣，她就看了我一眼，然後，然後說，嗯，好久不見，然後就扭臉看其他地方了。你知道嗎小狗，就是，她好像不認識我了，但是我不信，她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裝作不認識我的，這樣就能讓我感到緊張，畢竟她以前最愛這樣幹了，對吧，你說是吧小狗？”路思燁抓著葉頌言的手急切的問，好像葉頌言能給他滿意的答案。
葉頌言看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路思燁看它這樣的反應，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他沒有說話，只是慢慢放下了抓著葉頌言手的手。
葉頌言看著他這個樣子，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於情，他應該說讓路思燁高興的話，但是於理，這件事確實是路思燁做的不對，那些話他實在是說不出來。
葉頌言和路思燁是大學認識的，但徐盡歡和路思燁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葉頌言和路思燁在A大中文系，徐盡歡在離A大地鐵僅僅兩站的外國語學院德語系。
那個時候徐盡歡和路思燁的關係還很好，所以連帶著葉頌言也認識了徐盡歡，那個獨立，堅強，灑脫，又很自由的女孩。
徐盡歡上學早，所以那個時候雖然都是大一，但她才17歲，未成年，所以她辦一些事情，比如兼職什麼的，都是讓路思燁去幫她弄，然後鑽空子去工作。
當時兩人身邊，不管是路思燁的朋友，還是徐盡歡的朋友，都知道徐盡歡喜歡路思燁，除了路思燁。
她總是以為自已的心思藏的很好，但其實她的喜歡就是一場呈在眾人面前的巨大的獨角戲。
因為知道路思燁的神經大條，感情遲鈍，所以葉頌言曾經還私下問過徐盡歡，要不要幫她暗示一下路思燁。
可是當時她說，我等他自已發現，如果他發現不了，就證明我表達愛意的方式不對。
但是路思燁一直沒有發現，徐盡歡可能也意識到不是自已的方式不對，就是路思燁不明白，所以在大二的時候，在徐盡歡過生日的時候，徐盡歡給路思燁表白了。
但當時路思燁怎麼做的呢？葉頌言永遠不會忘記那天那個場景。
路思燁接過徐盡歡的表白信，徐盡歡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綻放，那封包裝精美的表白信就被撕的粉碎。
然後路思燁一字一句的說“徐盡歡，我只把你當妹妹，只是妹妹，也永遠只能是妹妹。”
徐盡歡臉上的血色在那一瞬間消失殆盡，整個人彷彿被抽乾了力氣，站在那裡搖搖欲墜，整個包廂都安靜了下來，安靜的能清晰的聽見徐盡歡逐漸粗重的呼吸，以及由呼吸慢慢變為小聲嗚咽的哭聲。
那場生日會最終不歡而散，在場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但還是有什麼變了。
那天是徐盡歡的生日，本該是她最快樂的日子。
那天過後徐盡歡再也沒有去過A大，也沒有再聯絡過他們任何人。
直到大概兩個月後的某一天，葉頌言接到了徐盡歡的電話，是和他告別的。她被導師選中，去德國做交換生了，徐盡歡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從那個電話後，葉頌言再也沒有收到過關於她的任何訊息。
至於路思燁為什麼拒絕徐盡歡，因為他當時喜歡上了一個學姐，學姐說要是想和他談戀愛，身邊不能有任何異性，不能和異性有任何交流。所以他當時做的那麼決絕，沒有給徐盡歡留一點面子。
但是他就和學姐在一起了不到半年，因為學姐有男朋友，只是出去實習沒在學校，後來他還被那學姐的男朋友打了一頓。
再後來他又想起了徐盡歡，他想起了徐盡歡喜歡他，他想起了那封撕碎的表白信，他還沒有來得及看裡面的內容呢。
但是那個時候徐盡歡已經在德國了，任何人都和她斷了聯絡，包括她自已的朋友，沒有人找的到她。
路思燁想了徐盡歡一年後，確信自已是喜歡徐盡歡的，他喜歡的是徐盡歡，但是他已經失去她了。
葉頌言看著路思燁失魂落魄的樣子，安慰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因為這件事無論從那個角度說，路思燁都是錯的，他從根本就是錯的，他沒有辦法昧著心說其他的話。
但是他也不會勸路思燁去追徐盡歡，畢竟對於徐盡歡來說，年少時的輕狂所犯下的錯早就該翻篇了，不該留給成熟後的自已，只能徒增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