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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少明捂臉垂首，默不作聲。
一旁，一位老者笑眯眯地教訓道：
“少明，你這就不對了。明知家族將所有修煉資源傾注於世子，還為那些小門小族爭取利益……”
“若堅持如此，那就從你那一脈扣除，如何？”
宋少明面色一暗。
若僅是他個人，甘願犧牲。
但涉及一脈百餘人，怎忍因自已一句話剝奪他們的修煉資源？
他不敢應承，也不敢點頭。
“這就對了，記住，永遠不要慷他人之慨！”
老者語重心長。
“比起世子，你還有很多要學。”
陽潯目睹此景，眉頭緊皺。
深知築基世家素來霸道，對小族頤指氣使。
卻忘了自家也曾從小族起步。
“宋家老祖，一朝築基，震動越國，卻也養成了這種傲慢風氣。”
此時，武河緩步走來，這位五十多歲的壯碩男子嘆息道：
“宋少明這孩子品性、毅力俱佳，若投身軍旅，日後定能坐鎮一城。”
“只可惜出生在底蘊不深的築基世家，所有資源皆為培養宋少賢，他所能分得的少之又少。”
武河對陽潯並無輕視之意，言語間流露出對同輩的尊重。
陽潯略感意外：
“宋家搶奪了你們的功勞，武將軍竟能如此淡然？”
武河淡然一笑：
“我早就知道宋少明的身份與目的，無非是看中銅元城妖亂頻發，易於累積功勳，為宋少賢鋪路。”
“宋少賢入上宗後，元景宋家不僅是築基世家，更有了上宗弟子的光環，地位將躍升至越國頂級豪族，無人敢惹。”
“我天賦平庸，五十歲時靠雜亂丹藥勉強突破煉氣境，此生恐怕再無寸進。”
“那些小族修士才是最可憐的，拼死拼活，眼睜睜看著同族戰死，只為在論功行賞時能帶回家族急需的修煉資源。”
武河手握烈酒，辛辣的酒液也無法消解心中的苦悶，他苦笑：
“論功行賞？屆時上報的奏摺怕是……宋少賢率眾力抗妖族，一人斬下七八頭大妖，當居首功！”
“其他弟子恐怕連姓名都不會出現。”
“死了的人連撫卹都沒有，畢竟那是上宗弟子帶隊，怎能有傷亡呢？”
他語氣中盡是無奈與悲涼。
陽潯陷入沉默。
他本人對功勞並無貪念。
但那些付出生命的普通修士在乎。
宋少明能站出來為他們爭取權益已屬不易。
可惜宋少賢與那宋家老者並無此意。
宋少賢以高傲態度對宋少明發號施令。
兩人身份懸殊，尊卑分明。
“時候到了，我也該出場了。”
武河長嘆一聲，走下樓閣，笑容滿面地迎向宋少賢：
“銅元城主將武河，見過世子……如今是世子，未來則是上宗仙人！”
宋少賢面露微笑：
“武將軍果然識時務，這段時日，我們一同抗妖，建立了深厚的戰友情誼。”
“世子單槍匹馬斬殺數尊大妖，孤身力保銅元城不失，猶如神兵天降，威風凜凜！”
武河恭維道。
武河低語：
“待撰寫奏章時，我定會為世子爭取應得的功勳。”
宋少賢滿意地頷首：
“本世子並非吝嗇之輩，你是武河吧？將自已記作次功即可，足夠你用了。”
他眼底閃爍狡黠：
“速速完稿，本世子在城主府靜候。”
“是！”
武河恭敬應答，轉身之際，眼中卻滿是苦澀。
青夢瑤悄無聲息地靠近陽潯，低聲抱怨：
“師尊，這太不公平了。那些修士昨日還在暢想獲取修煉資源後的分配，如今看來，他們將一無所獲。”
“他們拼死拼活，九死一生，到頭來卻為他人做了嫁衣！”
“若論首功，無論是屢次衝鋒陷陣的武將軍，還是關鍵時刻馳援的師尊，都遠比他更有資格！”
陽潯微笑道：
“小瑤兒能有此覺悟，師尊甚感欣慰。你終會明白，這個世界並非單純的黑與白，而是一抹……細膩的灰。”
青夢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師尊這形容的還真恰到好處！”
陽潯不禁想起前世相似的對話場景，那時的她回應迥異。
“正道即白，魔門即黑，若鏟盡魔門，便無屠殺、血祭、壓迫，世界必將歸於正途。”
午時，城主府為宋少賢設宴接風。
其他修士紛紛陪笑，依次向宋少賢敬酒。
他卻一臉鄙夷，毫不領情。
宋少明坐在一旁，拳頭緊握，如坐針氈。
午後，陽潯攜青夢瑤漫步銅元城。
對城主府的喧鬧毫無興趣，更願品味市井煙火。
青夢瑤眼眸一亮，指向街頭售賣糖葫蘆的老翁。
“師尊，我想吃糖葫蘆！”
陽潯從儲物袋中取出碎銀遞過去，老翁見狀慌忙推辭：
“上仙，萬萬不可！”
他迅速挑出幾串糖葫蘆遞給青夢瑤：
“上仙喜歡，乃小人之幸！”
陽潯執意付錢，老翁堅決不收。
他滿頭白髮，皺紋深刻，卻緊緊握住陽潯手臂，眼神堅毅。
“上仙斬妖救民，我若收取您的銀錢，豈非遭人唾罵？”
陽潯見狀，只好收回銀子，尊重老翁心意。
這一幕引來附近民眾圍觀。
得知陽潯師徒斬妖護城的英勇事蹟後，他們紛紛奔回家中。
攜帶自家特產前來贈予。
有人提著老母雞，有人捧著雞蛋，還有人硬塞饅頭……
陽潯面帶微笑，也沒拒絕，青夢瑤更是喜不自勝，連聲道謝：
“多謝各位鄉親，多謝！”
望著青夢瑤沉浸其中的模樣，陽潯低語：
“青夢瑤，你說修無情道心有何益？”
“何不修一顆凡心，融入其中，體驗這人間的滄桑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