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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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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是一位有威嚴的女性。濃妝豔抹盡顯嫵媚之態,大紅色拖地長袍,繡繪著印花,讓人看著就覺得她是一個強勢的女人,但依舊看上去很年輕,顧清衍唯唯諾諾地向前去請安:“臣妾恭請皇太后聖安。”太后冷峻的臉頰上神色還算柔和,許久,她低沉地說了聲:“嗯,退下吧。”顧清衍鬆下一口氣“是,臣妾告退。”便安靜地告退了。

等回到雲影殿,整個大院清清靜靜的,令人有些發冷,顧清衍就坐在桌椅前低沉了一整天,什麼事也幹不了。

當顧清衍坐在桌前吃飯的時候,夜陌塵突然來了,他又直接坐到桌前,也盛上一碗,坐在她對面一起吃,“我餓了,沒吃晚飯…”他一邊吃一邊說道,顯得有些慌忙,顧清衍遲疑了一會,說:“嗯,那你慢慢吃。”夜陌塵的晚膳向來都是量少卻又珍貴罕見的食材,什麼山珍海味瓊漿玉液,很少見他毫不排斥地大口吃著家常菜,很快一大碗米飯就被夜陌塵吃光了,顧清衍見此道:“你吃得好快。”“養成習慣了,就蒜蓉蝦我還能接受,換成別的我真的難以下嚥。”一會他又說道:“你慢慢吃,我坐這等你。”“臣妾知道了。”夜說:“皇子在貼身太監面前用膳是要計時的,不可時間過長,所以,我才能吃這麼快的。”顧清衍道:“哦,這樣啊。”顧清衍用完餐,夜陌塵便領著顧清衍一同散著步,朝自已的宮殿去了。二人在後苑慢慢地逛了一會兒。

夜陌塵的生母,也就是先帝寵幸過的淑太妃,先帝死後的幾年之後,她已自請離宮到了甘露寺帶髮修行,而從小撫養夜陌塵長大的卻是蕭妃娘娘。如今淑太妃希望自已的兒子可以去甘露寺看望她一下,於是送了書信過來,對此,蕭太后沒有說什麼,她同意了。

所以,現在,顧清衍也需要跟隨夜陌塵前往甘露寺去居住一段時間,於是他們帶上貼身的僕人,坐上馬車出發了。

到達了甘露寺後,只見巨木庇廕,山巒環繞,甘露寺景色尤為精緻。清幽空寂,人煙稀少。顧清衍被分在離靖康王所住最近的湘水園,安頓好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給淑太妃請安,顧清衍跟隨夜陌塵去了淑太妃所住的呈鳳園後,只見一布衣女子,頭上戴一尼姑的帽子,正坐在香爐前上香祈禱,夜陌塵見此,起身下跪於她面前,道:“給額娘請安。”顧清衍見此,也趕緊跪下來,說道:“給太后請安……”而布衣女人見到夜陌塵以後,十分高興,雙手護住他站起來道:“這裡不是宮中,快快起來,無需這般多禮,長途跋涉,可是累了?”“回額娘,兒臣不累,”他們二人寒暄了一陣子,淑太妃見酷暑難耐,夜陌塵還有顧清衍的額頭上都滲出了汗珠,又急忙招呼下人取出一些冰塊來,等他們回去以後,顧清衍發現自已的房間內已被人佈置好了冰塊,於是拿來涼了涼。

大院中有一些身穿布衣的小尼姑們在清掃地上的落葉,遠處來了幾個衣裝俏麗的姑娘,她們是來寺廟上香祈福的。顧清衍一個人無聊,就四處走了走,來到了廟堂前,看著一排的香,嗅著濃重的煙燻味,不少平民百姓來此地跪拜參遊,忽然耳邊傳來一清脆甜美的聲音:“姐姐,你這身衣服可真是漂亮,這布料可真精緻,姐姐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今日也來上香?”只見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這小姑娘長得清麗脫俗,一身嫩黃衫子,一條白色織錦帶拴在腰間,頭髮盤成了雙平髻,十分活潑俏皮,顧清衍有些慌張,撒謊道:“額……是的,我今日是來此地拜佛祈福的。”“姐姐,你叫什麼名字?我好稱呼你。”“我叫顧清衍。”小姑娘笑得很甜美:“我叫林曉芊。”顧清衍心情十分歡暢,接下來林曉芊激動地拉著顧清衍上街去玩去了,街道兩旁的店鋪商品琳琅滿目,看的她們是目不暇接,二人竟不知不覺玩到了晚上,顧清衍忽見街頭四處亮起了燈籠,一時才反應過來,心想到:“糟糕了,今晚還要回去行齋呢!”於是顧清衍對林曉芊說:“妹妹,姐姐有急事得回家了,咱們改日再上街玩吧。”林曉芊指了指一珠寶鋪子的方向,對顧清衍說:“姐姐,旁邊那家商鋪背後的府邸就是我家,你以後可以隨時來找我玩。”“好的,沒問題。”

今日新交了一個朋友,顧清衍滿心歡喜地跑回了寺廟,回去之後,夜陌塵有些不滿地站在寺廟的大門前,“你今天哪兒去了?找你找一整天了。”“對不起,我今天上街上去買了點東西……”“你也太隨便了吧,你忘了今晚還要抄經書的嗎?你把你的衣服換了,換上普通的便服再進來吧。”“是。”

顧清衍也換上了樸素的女子的衣物,簡便輕鬆,也看上去挺好看的,然後她跟著其餘尼姑們去了殿堂的佛像前跪下來抄經文,這也許是修行的內容吧。

到了第二日,寺廟門前依舊是香火不斷,老百姓們來觀光的人不少,只見廟門前出現了一藍衣姑娘,身上的衣服似比他人看上去更精緻整潔一些,那姑娘頭上編了一對如意髻,插著一支梅花白玉簪,一頭烏黑長髮披肩,看著像個大家閨秀,身旁跟隨了一個丫鬟和一個小廝。三人走入廟堂內朝佛像拜了拜,也進了香,之後三人一路說笑著往外走,剛巧門外一旁的夜陌塵笑著將其攔下:“喲,白蓮岸,你怎會在此?”藍衣姑娘一怔,注視著夜陌塵不語。原來他們是舊相識。

顧清衍此時正坐在後苑裡,蕩著鞦韆,忽見前方梅林中走來幾個人,一看是夜陌塵和幾個她不認識的人,他們站在遠處互相寒虛問話,由於隔得有些遠,顧清衍聽不太清內容,夜陌塵走入了屋子,拿了一壺茶出來,徑直走入藍衣姑娘那裡,夜陌塵看上去很開心,他們聊了一會,夜陌塵又興沖沖地去摟住南月的肩膀,他領著藍月去桌子上提了一罈子米酒,二人一起擰開後,打算直接捧著喝,過了一會,藍衣姑娘像是還有別事要忙,起身離開了。夜陌塵瞥見顧清衍一人孤零零地坐在鞦韆上,話也不說,就一個人獨自悶著,他刻意不想關注顧清衍那個方向,忽然換上更加爽朗的笑容,挽著南月說咱們換個地方去喝酒,走吧走吧。

顧清衍心裡很不爽,

她一個人坐在鞦韆上,啥也幹不了,貌似又陷入一種令她討厭的狀態中去了,這時從屋內走出來一個老尼姑,來詢問顧清衍:“姑娘,貧尼見姑娘一直坐此,似有愁態,貧尼這有一些米糕,姑娘要不要嘗一嘗?”於是顧清衍便走入屋內,陪老尼姑坐了一會兒,“謝謝長老。”有了長輩的安慰與陪伴,顧清衍心情稍微好了些。

可是顧清衍覺得自已臉頰始終僵硬,貌似看誰都不順眼似的,一整天下來,身邊的熟人沒有一個主動找她的,她又沒有朋友,這種孤獨的模樣她不希望任何人發現,她於是回到自已的房間,中途她不小心看見夜陌塵跟一些同齡的年輕人以及他的小童們玩得不亦樂乎的模樣,夜陌塵用餘光也瞥見了顧清衍朝自已屋子走回去的身影,但他恍若未見一般。只是他的笑聲更加張揚了,顧清衍憋屈地走回屋子內的床上坐著,把門關上。外面的人嘻哈打鬧聲,貌似與她無緣,時間一長,她一個人真就悶在這裡不出去,半天過去了,顧清衍內心又寂寞地快滴出淚花來,於是她又作出了個決定,也得學著那些開朗的人那樣,要主動去交際,難道什麼事情都要被動地等別人來幫自已嗎?她開啟大門,腦子一片空白,想像昨日那樣看看有沒有可以聊天講話的人,可是轉了半天始終無果,寺廟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但是貿然上去恐怕會把別人嚇走吧……顧清衍只好步伐朝著夜陌塵的房屋走去,哪怕是瞧一眼也行,心裡砰砰亂跳著,畢竟她現在這副模樣狼狽又憂鬱,她有些氣喘吁吁地小跑到夜陌塵的院子裡,想也不想就走入了大門內,接著一看,房內整齊地擺著一些行李和書本,安安靜靜的,木製的床榻以及桌具,還有竹蓆都還在床上,整整齊齊的放著,沒有人在,甚至連南月還有其他幾位小侍從都不在。

他們去哪了?難道去外面玩去了?也對哦,夜陌塵又不會經常待在屋子裡。顧清衍只能一個人失落地離開。

現在,差不多是傍晚了,他們既然來了甘露寺,就得恪守佛門的清規戒律,遵守寺廟的各種規章制度,他們需要去夜齋,但是顧清衍今晚偷偷溜走了,她沒有去寺廟跟著其餘尼姑們打坐守靈,而是獨自一人去了池塘邊漫步,躲在無人的地方沉思。

此時,顧清衍想往回走時,突然遇見了那個令她煩惱的人,夜陌塵就站在前方小徑處,二人四目一對,皆是渾身一愣,夜陌塵這個時間怎麼會出現在這……但似乎都在互相走近,二人雙雙凝視著,已經走進差不多咫尺了,顧清衍疑惑道:“夜陌塵。”聲音十分低沉,夜陌塵微微張開唇瓣,回應:“啊。”聲音有些許沙啞,也許是看見了對方眼神中微微流露出來的笑意,二人不受控制地一起大笑起來,笑完過後,二人含情相視,彼此流露出溫柔的目光。不再是僵硬的臉色。

耳邊傳來寺院晚鐘的響聲,按理說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回去進貢菩薩,夜陌塵對顧清衍說:“陪我去散會兒步吧。”“可以啊。”“去那邊吧,那裡一個人也沒有,說不定還可以刮搜點好東西。”夜陌塵指了指荷花池盡頭深處的方向,“嗯。”於是二人朝遠方走去,走到小橋上方,夜陌塵說:“你看,裡面還有魚兒。”“誒,真的誒。”夜陌塵俯身摘下一朵荷花,轉手送予了顧清衍,“哇,它好漂亮。”夜陌塵淡淡一笑,月色朦朧,二人不知不覺入了梅林。

由於是夏季,樹枝上僅僅長著些綠葉和淡青色的花苞,夜陌塵說:“這的梅花林開的比別處更旺盛。”“可是這還沒有開啊。”“我以前在冬天的時候來過這裡,只是沒有沁梅院開得那般豔。”夜陌塵邊說,邊走到梅花樹前撫摸了一下,“我小時候看見有人在沁梅院的梅花樹下埋葬祭品,這裡似乎也有被人埋過的痕跡。”夜陌塵示意顧清衍來瞧,“我只看見這有一堆泥濘。”“是這啦。”夜陌塵說著蹲下身用手去挖土,不一會兒,竟真的挖出一個硬硬的東西,只見是一黑黑的木匣,“你看,找到好寶貝了吧。”“天哪,這居然會找到一個盒子?”“你只是沒仔細找罷了,很多好東西其實都埋在土裡的。這裡多的很。”夜陌塵解開鎖,開啟發現裡面是一張柔軟的絹帕,和一瓶不知名的藥,藥香四溢。夜陌塵笑道:“這小瓶子倒是乖巧,到時候拿回去洗乾淨了可以來裝藥膏。”說著,轉身就走,顧清衍不得不跟上。夜陌塵想了一下又對顧清衍道:“但是你可不要拿一些特別貴重的東西,別到時候原主人又來找你問話,”“哦哦,好。”夜色已深,二人差不多散心夠了,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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