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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事,天色微明。
魯華與梁國將領糾結許久,既不敢在夜晚行軍,更沒想過與契丹人勾結,只是派兵小心戒備著,等到天亮再做打算。
耶律休與契丹將領謀劃一夜,放棄了派人夜襲的打算,燕軍和梁軍一定有所防備,輕易出兵,一旦失敗,反而白白傷了大軍計程車氣,他們也不相信就憑這幾萬漢人,真能圍殺兩萬契丹鐵騎,眼下已經清楚了對手的實力,等天亮再戰更有把握。
王敬和李陵等人商議妥當,雖說現在對契丹人三面合圍,可東西兩側山高路窄,並不適合大軍團行動作戰,只能派遣精銳小隊,牢牢守住缺口,好在契丹人同樣無法排遣大隊由此突圍。
北側才是燕軍進攻的主要方向,他們排布了重兵在此,將會一步一步擠壓契丹騎兵的活動空間,而無法大範圍迂迴作戰的契丹騎兵,就只能慢慢變成重甲步兵的盤中之餐。
至於南邊的梁國大軍,就算他們不想跟契丹大軍決戰,也絕對不敢轉身逃跑,否則契丹大軍發現之後,一定會趁亂從那邊突出重圍,到時梁軍必定死傷慘重,所以梁軍很大可能就是排出個防禦的陣型,也不求他們能主動殺敵,只需要攔住契丹人,不讓對方跑掉就行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李陵和章青帶出的那幾千人馬,仍留在了梁軍大陣那一側,一旦梁軍崩潰,他們還能攔住契丹人一段時間。
三方各有謀劃,大戰一觸即發。
“果然不出我所料!”
耶律休騎在馬上,看著北方緩緩逼近的燕軍大陣,再看看南邊原地駐守的梁國大軍,冷笑著說道:
“兀拓!”
“在!”
“你率領一萬兵馬,去破了梁軍大陣,我只給你兩個時辰,如果做不到,我砍了你的腦袋。”耶律休開始排兵佈陣。
“大王子,你放心吧,一個時辰就夠了。”兀拓獰笑著領命。
“耶律裡刺,我給你五千兵馬,去拖住北邊的燕軍,不管死多少人,一定要堅持到兀拓破陣。”
“是。”耶律裡刺領命而去。
眼看契丹大軍這邊馬上就要出兵了,魯華站在梁軍大陣中,卻還在猶豫不決,與身邊的將領爭論不休。
“這都是燕軍的詭計,與我們梁國無關,我們現在退走,契丹人應該不會追過來吧?”魯華顫抖著說道。
“將軍,契丹人什麼時候講過道理,現在包圍之勢已成,契丹人必定會伺機突圍,我們現在一動,必然會引的契丹大軍殺過來。”一旁的梁國將領苦口婆心的勸說。
魯華雖然是個繡花枕頭,可他身邊的那些梁國將領卻不傻,不管之前如何打算,現在的事實就是,契丹人已經落入大軍四面埋伏。
此次出兵,本來名義上就是抗擊胡人入侵,而且他們來之前,崔烈也說過了,有機會的話吃掉李陵和王敬所部,可要是契丹大軍過來了,他們也要負責攔截拖延,給主力大軍爭取時間。
眼下的局面,哪有什麼機會吃掉燕軍,還不如維持表面上的盟友關係,倒是契丹人這邊,還有機會佔些便宜,反正都是大家的功勞,打誰還不都是一樣。
而且,兩萬大軍陳兵在此,敵人就在眼前,可不是說撤退就能撤的,下面計程車卒不明狀況,本來收到的命令是埋伏殲敵,如果現在突然下令撤退,軍中還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子。
很快他們就不用糾結了,契丹那邊大隊兵馬已經殺了過來,領頭的正是契丹猛將兀拓。
轉瞬之間,契丹和梁軍再次殺到了一起,就好像昨天的情景再現,不過也有些不同的地方,契丹人這次的攻勢更猛,騎兵如潮水般,一波接連一波撲向梁軍大陣,前排的契丹士兵一旦受阻,就會順勢往兩側讓開位置,後面的契丹士兵就會再次撞上去。
王敬坐鎮指揮全軍,很快就發現契丹人將攻擊重點放到了梁軍那邊,於是立刻命令北邊的燕軍加強攻擊速度,一定不能給契丹人攻破梁軍大陣的時間和機會。
在燕軍眾人之前議事時,基本上都認為,只要事情到了這一步,梁軍那邊別無選擇,只能拼命頂住契丹人的攻勢,配合燕軍殲滅敵人,如果他們貿然撤退,只會死傷更多,甚至全軍覆沒。
至於雙方之間的矛盾,大不了事後假裝不知道,反正李陵之前也喊出了“感謝梁國援軍”。
然後對外宣稱此次作戰是雙方商議決定,再多分一些功勞給梁軍,大家都有臺階下,梁軍那邊也不會再說什麼。
王敬他們想的沒錯,梁軍的那些將領,確實也是這麼打算的,不管之前如何謀劃,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拿到實際的好處才是最重要的,至於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反正也沒有發生,大家和和氣氣的多好,最多等下一次有機會的時候,再新賬老賬一起算。
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唯獨有一個人想不明白,那就是魯華。
魯華看著前面契丹大軍的攻勢越來越猛,看著梁軍士兵成片成片的慘叫著倒下,濃重血腥氣在鼻尖纏繞,久久不曾消散,而且那些兇狠野蠻的契丹人,好像很快就要殺到身邊了。
“契丹大軍無法抵擋,我可是梁國小王爺,我還有大好的前途,我不能跟這些賤民一起死在這裡。”
想的這裡,魯華終於壓制不住心中的恐懼,突然發出一聲慘叫,然後調轉馬頭朝著後方跑去。
他這一跑不要緊,他身邊的護衛營,也立刻跟著主將朝後方跑去,周圍那些梁國將領還沒反應過來,也被人流撞的東倒西歪。
此時三方大戰了將近兩個時辰,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梁軍雖然看上去處於弱勢,卻也沒到敗陣潰亂的地步,他們仍然努力保持著陣型,拼命與契丹人周旋。
而北方的燕軍,在王敬的率領下,正不要命的朝著契丹大軍本陣衝擊,耶律裡刺之前帶出去的五千人馬,也已經死掉了七七八八。
耶律休眼看著燕軍越來越近,而兀拓那邊又遲遲沒有打穿梁軍大陣,心中已經開始盤算帶著護衛抄小路逃命去了。
三方誰都沒有想到,就是在這個時候,魯華竟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