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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段家就收到了段晨軒和段心瑜犧牲的訊息，那時前朝政府嚴令禁止去給這群革命黨收屍，但段老爺子還是義無反顧的去了
“我帶著他們屍骨回來的時候，官兵就已經圍在宅子門口了，我還沒來得及讓他們入土為安就被關進了牢獄裡”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臉滄桑模樣，白髮人送黑髮人本就是人間一大悲苦事，更何況還沒送他們安葬
想來段瑞霖在獄中時候也是每每念及此事都要心痛一番的
“他們又為何會出現在這兒呢”
段瑞霖搖了搖頭，開始對我訴說起那段被我家祖上刻意隱藏、塵封下去的往事
“是你家的先輩，一個叫楚柯筠的，算起來應當是你太爺爺了，是他把他們的屍體背了出來，偷偷安在了這個坑裡”
那時整個北方可謂是談革命黨色變，為了維護自已本就搖搖欲墜的破舊腐朽王朝，統治官僚們可以說是喪心病狂、無所不用其極
那時的幽州城裡，每每有人下葬，官兵們都會攔下確認裡邊是不是革命黨，就連已經立起來的新墳都不放過
“你太爺爺為了掩人耳目，就只有把他們安置在這個深坑裡，成堆的柴火堆上去才沒有惹人疑心”
“可是我記得，幽州當年發過一場大水，無數的農田都被毀了，這裡？竟然無恙嗎？”
“自然無恙，當年那場大水，也就堪堪到了那處”
老人的手指向沙梁斜坡上那棵榆樹裸露出來的樹根位置
從前遇到的魂魄皆是有著自已的所求所怨，那些事情沒有多少是與我相干的，便是那宴初餘帶給我的感觸也並不算深
可是今晚，先是被一個受過太爺恩惠的鬼魂找上門來，後是莫名其妙成了什麼家族繼承人，還得了常仙手中的弓
這資訊量實在是太大了，瞧著天色已經隱隱有了來那個起來的趨勢，我也就問出了最後的疑惑
“你今夜尋我，所為何事”
那老者明顯神色一變，沉默良久後才對我說出了他最後的請求
回到身體裡以後，靈魂與身體融合的一瞬間就感到了一股強烈的痠麻感，掀開身上被子瞧過去，果不其然
楊鵬用自已的兩條腿把我的腿夾在中間，腰上是他的手臂，隱隱能夠感覺到背部一股濡溼感覺
哥哥他怕不是把我當成了他從小摟著的小被子，學校裡的單人床他沒空間造次，如今到了我家，寬敞的床上可是讓他撒開了歡
也不知這一夜過去他都是怎麼磋磨我的，我們兩個已經從床中間滾到了床腳處
“起來”
我費力把手抽出來退了推他
“嗯？什麼？”
“你要壓死我了”
吵鬧的早上從媽媽騎車出去上班結束，我和哥哥兩個吃著買回來的油條豆腐腦，他的面上還是濃重的睏意
“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我媽回來了你就說我去找同學寫作業了”
“哦……嗯？？？？？”
哥哥口中的油條來不及啊嚥下，隨著他驚愕的抬起頭，那口已經被咬下來的油條掉在了他面前的豆腐腦碗裡，濺起來的辣油迸到了他的衣服上
“我要出去，你明白我是要去做什麼的”
曾經我身上揹著冥府的差事，所行之事就不是很願意牽連到他，讓他被迫入局，更別說我如今還沾染上了薩滿傳說裡的五大仙家之一
“這些事情你不能再參與，沒有哪個凡人沾染上這些以後會落得個好結局，我不想害你”
他幾次張口想要說些什麼都放棄了，最終啞聲開口
“我是凡人，你就不是嗎？”
一直站在窗外的遲璟驍與白霽此刻默契的對上視線
“他這個哥哥，從前也是這樣嗎”
白霽斂了眸子淡淡回了句
“我被他帶回去的時候，他的哥哥就已經不在他身邊了，我不知道”
等到我出門的時候，哥哥蔫蔫的又回了房間，我和他們兩個利用虛空直接去了灤水對岸的山上，這座山算得上是燕山餘脈之一，因為地處偏僻並沒有名字，也是近些年來才被當地開發種植了一片海棠
如今這片地方還能不能找到當年的遺蹟已經未可知，但是想到那老者的可憐模樣和沙梁深坑至今不得安眠的白骨，我還是想試試
作為農用之地這片地方實在是不夠格，可是往南之間連通長城的地理位置，就讓他在戰爭年代顯得無比重要
我是如此想的，想顛覆前朝政權的革命黨自然也會這麼想，一旦這座山打了下來，向北可直插幽州腹地，向南可突襲長城守軍
“這片地方這麼野，能夠拿下來的難度也是不算小的”
遲璟驍作為一個魂魄，是輕而易舉的在山地穿梭，而我，即便是用著虛空的神力，身上也起了一層薄汗
“歸根究底你們名義上還是歸屬於同一個政府的不是嗎？你難道就沒什麼想說的？”
“我能有什麼想說的”
對於白霽的疑問，遲璟驍倒是坦然
在上一世，南方派系與奉天派系的鬥爭從未停止，偏偏名義上他們還都是聽命於同一個政府，這種情況在當時被稱為，軍閥混戰
“至少在他們姐弟犧牲的時候，南方派系的革命黨們還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那時他們也是實實在在為了自已的理想去拼命的，不只是我，後來的軍人哪一個不佩服這種膽識”
爬過了幾個山坡以後，我們終於來到了段瑞霖所說的地方，這裡雖然還能依稀見到幾分壕溝模樣，可是生長在溝裡的樹木已經長起
瞧著枝幹的粗細怎麼已經種下了十幾年，壕溝不遠處的一處平地上，一座草房立在那裡，看著門口大鍋的模樣應當是有人生活在此處的
白霽與遲璟驍留在這裡仔細搜尋著壕溝裡的歷史殘留，我則裝成一個普通初中生的模樣去敲響了房門
“誰啊？”
開門的是一個有些跛腳的中年男子，見到我的時候扶了扶略顯破舊的眼鏡
“你是哪家的娃娃，怎麼自已上山來了？”
我隨手指了指山下的灤水
“叔叔在河裡捕魚，要我自已在岸上玩兒，我有些渴了，叔叔你知道這山上的泉水在哪兒嗎？”
“你這個娃娃倒是不認生，進來吧，別去找什麼泉水了，叔叔這屋子裡的水就是從山泉那邊挑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