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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沒想到的是，假期結束以後，我竟然迎來了那麼久的平靜生活，平靜到有時我都在懷疑這難道只是我年幼時的一場夢嗎，就連遲璟驍與阿兄都沒有再來尋我，每每一人獨處我也曾看著手腕沉思，我能感覺到虛空依舊在我的手腕上，我也試過進入虛空，可每次都是徒勞，曾經只靠意念就能控制飛出的靈蝶也不見蹤影，就好像虛空如今只是我手腕上一個旁人見不到的鐲子
眼瞧著我就快小學畢業，過了下個月的考試就要正式升入中學了，日漸成熟的心智以及課本上那些理論的教導，讓我有時都會產生懷疑，那些……是真切發生過的事情嗎
直到這天的科學實驗課，我們被老師帶到了操場後面那塊荒地上，手把手的教我們怎麼選取最優質的土壤去種植蔬果，而我們組分到的種子是辣椒，正當我帶著組員按照老師教授的選好土壤一剷剷往花盆裡剷土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陣哀嚎聲音，每當有人將鏟子插入土中，那哀嚎聲音便會重上一分，我藉著餘光看了周遭同學神色，並未有何不妥之處，瞧著挖出來的塗已經足夠用了，我讓組員們帶著東西先回教室，我自已把這片土平一平
“那辛苦你了昂，我們就先回去了”
徐鑫他們幾個看到現在坑坑窪窪的地面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對我的提議自然也就沒什麼意見，利索的帶著其他幾個人回了教室
為了驗證我心裡的猜想，我拿著小鏟子輕輕拍了幾下土地，傳入耳中的聲音只是隱隱的悶哼，一鏟子挖下去即刻變成了哀嚎，我捻起一塊土放在鼻下輕嗅，果然不同尋常
濃郁的土腥味兒中隱約帶著些腐敗與血腥的氣息，就像是今年過年殺雞那片地在大地回暖冰層融化後散發的味道一般，此時還是上課時間不宜過多停留，我將地面恢復平整後，留下一個簡單的五星記號就匆匆離去了
等我們將種植好的辣椒排隊放到實驗室窗臺上時，手腕上的虛空開始漸漸生熱
會不會是……我將手掩藏在花盆後，試著催動，虛空竟真的漸漸生出了枝葉，看來今晚，有必要去操場後一探究竟
放學回家的時候，同行的夥伴都在探討著今天種下的辣椒什麼時候會長出來，只有我在默默思考著那幾聲哀嚎，我們如今所在的學校並不是用了經年荒廢的墳場，是當初正正經經開山開出來的，沒道理土層下面會有這麼滲人的邪祟
虛空的神力已經開始逐漸復甦是不假，但是能發揮出幾成的功力還未可知，遲璟驍與白霽的行蹤到現在還是個不解的謎團
恍惚間我突然想到了喪葬作坊的那個老人，不知不覺間我又一次走到了那個木質牌樓前
院子裡的東西陳設一切如舊
如他先前說的那樣，我再一次走進了他的院子裡，當年只覺得是他的一時誑語，今日竟然一語成讖
“你果然來了，當年的故事也該告訴我老頭子了吧”
老人拄著柺杖，手裡還提著顏料桶從屋子裡走出來，坐在庭前的板凳上給一個紙船上色
“故事我可以告訴你，可你究竟是什麼人”
“後生，我是什麼人對你來說真的就那麼重要嗎，聽老頭子一句勸，人生在世難得糊塗，你今天過來，真正想知道的絕不是我老頭子的真是身份不是嗎”
老人抬眼向我看過來，我也順勢走去坐在他對面的石階上
“那您到是說說看，我這次來是為了什麼”
那老人低下頭去又開始了細緻的上色工程
“你身上跟著的鬼，不見了，你是想知道他去哪兒了，而且你身上殘留的陰氣越來越淡，這鬼應當是跑了有日子了”
聞言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片刻之後把靜姝的故事娓娓道來，我將故事隱藏了部分，所有涉及地府的事情都被我忽略，只是簡單的把靜姝的生平與死後流連於塵世的事情告知，重點片段被我放在了她遇人不淑的事情上，那孩子復仇的事情被簡單帶過，聽上去沒了半分靈異，倒像是個茶餘飯後的談資故事
“這女子也是實在的悽苦，可是娃娃，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
沒等我開口那老人繼續說著“無非是些陰曹地府的事情，你不願說老頭子我也是能猜到的”
我暗暗起了防備之心，可是看著他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恭敬“您……到底是什麼人”
那老人捋了一把鬍鬚滿意的看著上好色的紙船，船身鮮豔華美做工精細“你怎麼就能確定，我是人呢？”說罷他抬手一指，引我看向院子角落裡那株槐樹
“老頭子我當年修煉出人身的時候，這兒還是片荒地，背靠著大山，沒多少耕地當然也就沒多少人來這兒，我倒是也落得了個清淨，後來打南邊逃荒的人來了，就聚在了這個村子裡，我為了躲開那份熱鬧，就自已闢了個院子，做些喪葬營生”
那老人將身份和盤托出以後對我倒也不在藏著掖著，轉瞬之間便化作了一箇中年男子模樣
“每過幾十年，我便拿個枯枝變個屍體出來，再以這副模樣出現在這兒，把那假屍體火化了撒出去，外人都當我這兒是子承父業一脈單傳，這法子用著用著，竟也過去了幾百年”
“這幾百年裡，您就沒覺得有孤獨嗎，修煉成了氣候，卻一直過著這樣的日子，您為了什麼？這樣的日子又有什麼趣兒”
那槐樹精笑了笑“娃娃，若你是我，你會怎麼活著？”
“踏遍河山，看春日的林芝桃花、夏日的煙雨江南、秋收的西北大地和冬日的北國風光”
“可是人挪活樹挪死，我到底是要守著我自已才能保證我活的順暢啊，好了，現在該輪到我回答你的疑惑了”
我微微頷首
“前輩，您既然能看出來我身上的鬼已經消失不見，可能測算出他們如今身在何處？”
老人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我
“他們？可你的身上明明就只跟了一個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