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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馨凝咬緊牙關，如今無人能為她遮風擋雨，殺人兇手甚至還沒有落網，她沒有跟人對峙的資本，只得妥協道：“那妹妹想怎麼樣？”
鄭芸兮秀眉一挑，笑道：“瞧姐姐說的什麼話，妹妹還能把你怎麼樣不成？今日人多，姐姐不小心撞了人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妹妹這身料子是為了進宮特意趕製的，被姐姐撞破了袖口的絲線，既然如此，霍家家大業大，姐姐賠妹妹一身新衣也就罷了。”
霍馨凝面上難堪，霍氏全族被滅門，家中財物被洗劫一空，兇手未曾歸案，如今府裡還被官府封著，她們母女二人還是借住在舅舅家，寄人籬下身無分文，哪來的銀錢賠她一身新衣？鄭芸兮分明就是故意讓她難堪。
“一件衣裳罷了，我瞧著妹妹身上這衣衫像是江寧的湖綢，正好我那還有幾匹，等回家了我差人送到妹妹府上就是了，春日裡火氣這麼大，小心回去之後嘴角生瘡，女孩子家的面板嬌嫩，更要多多注意才是。”
李靈溪傲然上前，女主高光時刻豈能少得了她？這妥妥的英雄救美。
鄭芸兮瞧見出頭的是李靈兒，而李靈兒身後還跟著長樂公主，這二位是未來的姑嫂，必定同氣連枝，剛才囂張的氣焰頓時熄了一半，背過身狠狠瞪了霍馨凝一眼，不情不願道：“罷了，既然靈姐姐開口，這事就算了。”隨後鄭芸兮就氣呼呼的扶著身邊丫頭的手走開了。
李靈溪上前幾步，對著霍馨凝笑道：“姐姐沒事吧？”
霍馨凝感激的看了李靈溪一眼，自她家慘遭橫禍，多是落井下石，少有雪中送炭，“我沒事，她與我素日有些積怨，今日突然發難，罷了，今日之事還是多謝妹妹了。”
李靈溪笑著擺擺手，“舉手之勞。”
方才離得遠看的不真切，這會湊近看，霍馨凝眼下烏青，鋪了厚厚的一層脂粉都沒能掩蓋住，足見憔悴，她還在孝期，今日也不過一身月白色的錦緞，瞧著身子十分單薄，更多了幾分我見猶憐。
李靈溪跟著元瑛走遠了一些，元瑛才嘆道：“霍家姐姐真是可憐。”方才若是靈姐姐不出頭，她必然是要上前護著霍馨凝的，只是鄭芸兮脾氣蠻橫，只怕又要去告狀說她仗勢欺人，俗話說的好，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按理說霍家姐姐還在孝期，今日這樣的場合原不該來的。”元瑛嘆了一聲，這話本不該是她這小輩說的，只是母后行事也太疏忽了，“貴妃娘娘這幾日偏巧染了風寒，不能理事，今日春宴是我母后一手操持的。”若是貴妃，知道霍家遭此大難，於情於理都不該在這個時候喚人拋頭露面，貴妃下帖子的時候肯定會避開霍家，可偏偏皇后沒吩咐，霍馨凝又正好在適齡選秀的單子上，下頭人照著名冊傳旨，今日趕鴨子上架，實在是為難她了。
李靈溪聽著沒什麼反應，她自然聽得出元瑛話裡的不滿，可她現在的身份可是貴妃的兒媳婦，難不成要幫著公主數落嫡母的不是？不過確實，李靈溪暗想，皇后確實不是那塊掌家理事的料，而後李靈溪看了陳姝玉一眼，見她神色如常，心下好奇，問道：“玉表姐，這事你怎麼看？”
“我？”陳姝玉驟然被點名，有些詫異，但還是道：“若是我也會出手相助的，她家遭難本就可憐，更不該被人指著鼻子嘲諷，誰的臉面都是臉面。”
“只是......”陳姝玉又繼續道，“今日是皇后娘娘設宴，口角之爭含糊搪塞過去息事寧人也便罷了，若是鬧大，只怕會傷了體面。”
元瑛聽她這麼說，心裡不禁又幾分另眼相看，到底是襄陽陳氏教出來的女兒，襄陽雖然不是那偏僻小地方，但民風淳樸，陳姝玉又是家中最小的女孩，如今初次見識外頭世界的險惡居然絲毫不見膽怯，嗯，李靈溪點點頭，好苗子啊。
阮嬌嬌是皇后最疼愛的侄女，今日自然也來了上陽宮，只是一直在角落裡跟自已的婢女在一處不曾四處走動，方才的鬧劇她全都看在眼裡，對李靈溪趾高氣昂的模樣十分不屑，冷哼一聲道：“到底是成了靖王妃了，好生風光。”
婢女見主子眼裡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嫉恨，看的心驚，忙撿著主子愛聽的說道：“姑娘何必在乎她呢，眼下她都是聖旨定下的王妃了，太子妃之位可就沒人跟您爭了。”
阮嬌嬌苦笑一聲，反問道：“沒人？”她看向李靈兒身邊那個鵝蛋臉滿身喜氣的姑娘，冷笑道：“李家還真是賊心不死，眼看著李靈兒當不成太子妃，轉眼又弄了個侄女在太后面前露臉，天下的好處都是她們家的嗎？”
因著方才那場鬧劇，又快開席，女眷都已經開始陸續往正殿裡頭去，婢女一直看著沒人注意到她們，才好生勸著阮嬌嬌一同進殿，她家姑娘這嘴沒把門的，待會再氣急了說出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只怕傷了皇后的體面。
靖王因領了差事，今日不在宮中，禹寧璽本是不想出現在這種場合的，他覺得難堪，只是母后幾乎是勒令，言道連太后都難得出來看看年輕的孩子，晚輩怎麼好不給太后這個面子。女眷都是用屏風隔著在旁邊單獨開了席，這邊正宴上倒是隻有太后、皇后和幾位皇子公主，皇后一如既往的把阮嬌嬌喊在身邊坐著，毫不掩飾對阮嬌嬌的喜愛，她向來優於眾人，太后也懶得跟她計較。
席間太后臉上頗有幾分喜色，看著年輕女孩水蔥似的鮮亮，十分高興，人老了就喜歡熱鬧的場合，等到舞姬演完一場下去之後，太后才注意到長孫的無動於衷，便笑著喊他到身邊，悄聲問道：“今日這麼些姑娘，可有合你心意的？”
這本不是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事，今日這場春宴本就是為了給太子選妃，皇后也沒遮遮掩掩，眾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太子就更不必在這上頭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