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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真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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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太尉府已經接近戌時了,因著是雨天,天色早早的就暗了下來,將櫻送至府門口,卿塵並沒有進去,轉身便離開了。

甫走至繡樓外,青檸便奔了過來,滿心歡喜的將櫻拉了進去,眼前赫然出現的是堆積如山的禮品。

“今日您剛一出府,淑妃娘娘就派人送來了這些賞賜,還有夫人也讓人給您送來了好些補品呢。”

看著滿屋子的賞賜,櫻嘴角浮現出一抹苦笑。

可真是諷刺。

雖然不喜,但她卻並沒有跟金錢過不去,這些賞賜除了名貴的補品之外,還有許多珍貴的首飾,以及金銀玉器綾羅綢緞。

每一樣都是價值不菲的。

她從裡面隨意挑選了一個玉鐲送給了青檸,然後只淡淡的吩咐道:“將這些都好生收起來吧。”

青檸沒有想到櫻會將這麼好的玉鐲送給自已,一時有些愕然,但隨著櫻的聲音再次響起,她旋即收回心神,連忙答謝,隨後便將賞賜之物著個收納好。

“好了,你先去準備熱水吧,我想沐浴。”

等青檸將東西收好,櫻才驚覺自已被雨淋溼的衣裳還未換下,此時正溼漉漉的貼在身上,好生難受。

“好的,二小姐您稍等,我很快就好。”青檸急忙跑了出去,一溜煙就跑沒了影。

沒一會兒,青檸就打好了熱水,一併將乾淨的衣裙放置一旁又走了出去,她知道,二小姐沐浴時是不喜人伺候的。

屋內,蘇合香,安神,淡雅!

屏風後,層層疊疊的雪色薄紗圍繞其間,薄紗內白霧朦朧的水汽,繞縈著點點搖曳的鮫燭,水霧嫋嫋間,襯著此時的夜色分外撩人。

櫻輕解衣裙,將蓮足緩緩踏入水中,溫暖舒適的感覺自足底傳來,有片刻的放鬆,隨後她將整個身子都浸在溫水裡,坐靠在灑滿花瓣的浴桶內,一雙柔嫩的小手將舒適的溫水輕撩在她的肌膚上,一遍又一遍…

泡在溫水裡,渾身是說不出來的舒暢,一直憋在心裡的煩悶,以及這麼久以來的壓抑,彷彿也被這一隅溫水悉數緩解。

……

雨,依舊未停,似乎比白天還要大一些了。

窗戶被風吹得吱嘎作響,櫻披上外衣從榻上起身,甫走至窗前,又是一陣大風迎面吹來,夾雜著些許雨絲,將她的額髮一併打溼。

她重重的打了兩個噴嚏,忽而覺得有些鼻塞。

這種天氣,多半是染上了風寒吧。

她重新將窗戶關好,回身復躺在了榻上。

深夜,狂風肆虐的拍打著窗戶,瓢潑般的大雨,似是要將屋瓦打穿一般。

櫻蜷縮在錦被裡,可即使這樣,身子依舊是冷的厲害。

她將被角緊緊的攥在懷裡,渾身卻是止不住的顫抖著。

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是這幾日發生的種種事蹟…

再見蘇芷聿時的冷漠,攬月亭裡的決絕,大姐和父母的唯利是圖,還有,今日雨中的那一幕…

她只感到心寒和無望,為什麼,上天這麼不公平呢?同樣是太尉府的小姐,為什麼,她就活該承受這些,活該成為被捨棄的那一個。

不知為何,剛剛還冷的要命,此時渾身卻突然燙了起來,她努力的支撐著虛弱的身子,只要熬到天亮,應該就會沒事了吧。

可,此時才不過子時,離天亮還很早,很早。

時間過得好慢啊,夜晚是那樣的漫長。

漸漸的,意識開始混沌起來,渾身越來越燥熱,不知不覺間,人便已陷入了昏睡。

直至茜紗窗內隱隱傳來一絲光亮,一聲輕微的開門聲驟然響起,一抹淡粉色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頭很疼,喉口很澀,渾身沒有一絲力氣,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消失了一般。

“應該快醒了。”

一個熟悉的女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櫻的眼簾重重的覆著,她想睜開,卻始終睜不開。

半夢半醒間,好像有腳步聲跑出去,接著,又有人的步子走至她身旁,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撫了一下她的額頭。

接著,吩咐了些什麼,她再是聽不見。

思緒又陷入一片空白中。

不知過了多久,櫻再次醒來時,已是掌燈時分,她記得,自已睡著的時候也是同樣的夜晚,而現在,依舊是黑夜,她,究竟睡了多久?

櫻撐著床榻緩緩起身,耳邊傳來青檸的聲音:“二小姐,您醒了!”

她想說話,但喉嚨乾澀的卻是發不出來一個音,青檸識趣的給她遞來一杯熱茶。

她緩緩喝下,這才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您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青檸隨手將茶杯接過放至一旁的圓桌上,接著道:“二小姐您可真是嚇死奴婢了,幸好奴婢今早按照夫人的吩咐給您送燕窩來,叫了您幾聲,您都沒吭聲,這才發現您病了,要是擱在平時,奴婢還以為您又是貪睡呢。”

“父親和母親來過?”昏睡中,她似乎有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但她不確定是不是。

“來過了,夫人聽說您病了,一大早就來看您了,老爺上朝回來後也來看過您,方才還讓月柔又來問過您的病情呢。”

櫻神色黯然,他們竟也會如此關心自已嗎?怕不是因為害怕耽誤聯姻之事吧!

莫不是如此,他們才不會來看自已呢,以前,即使自已摔得頭破血流,換來的,也只是他們的指責罷了,哪怕是一絲憐憫,也是不曾有過的。

“行,我知道了。”櫻淡淡說完這句話,執起絲帕輕掩了一下鼻端。

“二小姐,郎中為您瞧過了,說您是染了風寒,奴婢已為您煎好了藥,您趁熱喝了吧!”說著,青檸便將藥碗遞到櫻的跟前。

櫻接過藥碗,捧在手心卻遲遲不願喝下,從小到大,她其實很少生病,而每次生病,她也基本上都是自已扛過去的。

不單單是不喜喝藥,更多的是,她不願別人看見她脆弱的一面。

藥碗裡生起絲絲嫋嫋的白霧,色澤猶如水渠裡流淌過的,被雨水沖刷過的淤泥一般,混合著濃濃的藥味,讓人忍不住有些作嘔。

她抬眸望了一眼窗外,此時,雨已經停了,四周,頃刻間,萬籟俱寂。

櫻坐於榻旁,將藥碗捧在胸前,藥碗裡的白霧由她的面前騰騰昇起,燭影曳紅地,映在她絕美的臉上,不知是被熱氣蒸的,還是燭光的對映,她的臉上,此時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

青檸轉眸望了一眼對著窗外發呆的櫻,她清楚,這是高燒未退的潮紅。

輕聲道:“二小姐的燒還是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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