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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
陳秀兒起身再去找胡梨,才發現她已經去了地裡。
陳秀兒追到田裡,發現還是那棵樹下,胡梨陰沉著一張臉。
“你昨晚睡得挺好啊?”
“還行。”
“哼!睡吧活爹,誰睡得過你啊。”
胡梨不悅起身,轉身就要走。
“今天活兒還沒幹呢,你去哪兒?”陳秀兒想喊。
“我愛去哪去哪!我消氣之前,你休想找到我!”胡梨話落往那樹後閃身。
陳秀兒繞過去,果真不見胡梨身影。
她抓緊忙農活兒,之後去林子裡,後山上尋找。
平日裡兩人能去的地方她都跑了個遍,依舊不見蹤影。
直等得返家,聽胡嬸子說,人早就跑回家了。
陳秀兒鬆口氣,想見一面,可胡嬸子進屋喊人,卻不知人又跑哪兒去了。陳秀兒喪喪的回了自已家。
“今天那小狐狸說話有規矩了麼?”
“我倆今天沒說話。”陳秀兒鼓鼓腮幫。
“不說話也好,免得她又給你講什麼髒東西。”佘夭寬慰。
可眼看小丫頭只是點頭,依舊神情頹然,她又心底發虛。
小孩子沒有玩伴確實寂寞,她向來少與旁人家的孩子接觸,唯一說的上話的就是那隻狐狸。
難不成真是自已下手太重,將其打跑了?
心底正嘀咕,忽然手上一緊。
陳秀兒抬起頭,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瞧來:
“如果你藏起來,我是不是也找不到你?”
“我為什麼要藏起來?”佘夭奇怪。
“因為……”陳秀兒欲言又止,最後又撇撇嘴,“目前,的確沒什麼理由。”
可以後自已長大了呢?
她只說養自已長大……
忽然,夜幕被一道亮光撕裂,緊接著巨響在空中炸響。
今夜無月,唯有雨聲嘩嘩直響,整個村子都被籠罩在溼漉清冷裡,就像少女潮溼的心房。
一連幾天的高溫終於下雨,村子裡的人都很高興,也沒幾個人去地裡。
可一日下來,雨越下越大。
毫無停下的兆頭。
直至一夜又過,第三日白天,村子裡的人都匆匆的往地裡趕。
雨下得已經如同龍王爺潑洗澡水,田裡的麥子肯定要倒了!
眼下能搶下一些,便是能搶下一些下半年的口糧。
陳秀兒也想去幫忙,卻被佘夭拉住:“不用去了,吃不上了。”
“嗯?”
陳秀兒疑惑,不待佘夭開口,就見狐狸帶著竹編斗笠,扒上了兩間院子的矮牆頭。
“河水一夜間高了半米,如果這雨再下一天不停的話,恐怕就要決堤了。昨天晚上後山上,我族人已經走了。”
如此,今日決不能去地裡救麥子,而是應該在家裡收拾東西。
哪怕只是虛驚一場,也一定要做好準備。
天上嘩啦水響更重,傍晚的時候,村子裡有人來呼喊:
“要決堤咧!黃河要決堤咧!”
雨水的涼寒瀰漫在村子的各個角落。
眾人開始慌忙的收拾東西,而此時,胡嬸子家跟佘夭已經提著包袱、帶著孩子離開了。
出村子進縣城,又出縣城,往距離黃河更遠的地方去。
直至一日一夜,找到一片石頭山頭,登高之後,找到了一個天然的鐘乳石洞,才停下盤踞。
洞內潮溼泥濘,還有滴水的聲音,無法生活。
雖然有斗笠,但此時,所有人身上都溼了個透,除了佘夭跟胡梨,其他人都在夏日的雨夜裡,凍得瑟瑟發抖。
胡梨從包裹裡翻出一個銅盆子,她裝模作樣的將自已身上的溼外套的丟進去,用打火石生火。
石頭碰觸的同時,她口中輕吐。
狐火在空氣中燃燒。但在眾人眼中看到的,卻是胡梨用溼衣服生起了火。
寒冷讓人顧不得探究原因,只顧得上禦寒求生。
忽然,洞口的佘夭朝外一指:“看那邊。”
此時,外頭已經天邊已經泛起黎明的白光,然而那光束下,天地交接之處,波光粼粼。
好像無數的、泛著光亮的金水在翻湧,而且還在不斷的朝著這處蔓延!
一日一夜,不眠不休,走了足有百里地!
這裡應該已經瞧不見村子了,可黃河水卻追來了!
直至山腳下不遠處,這水才堪堪停下。
“水系四通八達,看來這一次決堤的,不只是村子裡那一段河堤。”
佘夭蹙眉的同時,不由得將身旁的小丫頭摟得更緊。
陳秀兒蜷縮在臂灣裡,瞧著洪水方向,心有餘悸的同時,是更加沉重的心思。
第五日,大雨停歇,天卻未放晴,依舊是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幾人在溶洞口,除了吃些乾糧,就只能閉眼休息。
可陳秀兒的睡夢中,卻不安穩。
無數的人臉自腦海中晃過,朝著她譏笑。最後,人群中竟鑽出孫老爺跟孫夫人的臉。
“你根本沒資格跟她們同道同德!她們一走,你窮盡一生也找不著!”
“讓我們幫你,我們能幫你!”
“幫你長生!幫你成仙!幫你成為白玉京的聖賢!!”
無數的人聲在夢境中交織。
每一次醒來,陳秀兒都花了很大力氣,而且一次比一次的疲憊。
在溶洞裡躲了六七日,陳秀兒的精神也是日漸頹喪。
終於,又是一夜。
臉上的疼痛將陳秀兒驚醒,意識迴歸的同時,她發現自已竟騎在佘夭的身上,自已的一雙手正死死的鉗制著佘夭白細的脖頸。
“啊!”
陳秀兒驚呼,手上力道松下的瞬間,胡梨已經衝了上來,將她撲倒在地。
佘夭猛咳,半晌才緩和過來。
“我、我幹什麼?”陳秀兒吃痛。
“幹什麼?你差點兒給人掐死,你知不知道?”胡梨教訓。
但眼看著陳秀兒一臉迷茫,顯然她不知道。
“天災之下,怨鬼孤魂極多,別是招了什麼髒東西入體了吧?”胡梨眯眼打量。
如此狀況,的確只有這一個可能。
佘夭覺得拖不得,立刻收拾東西和胡嬸子告別,這就帶著陳秀兒往山下去。
路過一棵老柳樹,陳秀兒摘了許多的柳條來,編製成了繩索。
佘夭蹙眉不忍,可小丫頭執意要被綁著雙手,前者只好妥協。
一路跟著,陳秀兒惴惴不安。
“我、我要去哪?”
“不是你,是我們。我們一起回南邊兒去,去找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