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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想,發生的一切也太過匪夷所思。
吃飽喝足的梁和平終於理清思路。
“葉長歌,你......”
話音未落卻被葉長歌打斷。
“誒,叫老葉就行。”他一臉和善與熟絡。
“好吧,老葉,首先這裡為什麼會有一整屜包子啊?”
好吧,這確實是梁和平此刻能想到最近的一個問題了。
“要吃包子,當然得有人做啊。”
回答了又好像沒有回答。
梁和平正欲開口再問,葉長歌卻噓了一聲,他手指向一個屋簷下的陰暗處,在燈火找不著的地方。
老梁一眼瞟去,確實被嚇了一跳,那裡竟然有一個人默默站著,而他們一無所察。
“噓,他在休息,我們別打擾他。”
葉長歌低頭看著剛剛升起的柴火堆,又用火鉗加了幾塊新柴。
“咱們剛才吃的包子呢,就是他做的,手藝還不錯吧?”
“他是誰?”
葉長歌斜瞥一眼梁和平,眼裡滿是鄙視,似乎在說:怎麼連他也不認識。
“什麼意思啊,難道我應該認識他嗎?!”
梁和平急了,他連情況都沒搞清楚就得先認識幾個陌生人嗎?
“算了,不跟你計較,你還有什麼問題要問?我有點困了,最多再回答一個問題吧。”
最後一個問題,梁和平重視起來,託著下巴思考起來。
要說最重要的問題,那還得是這個!
“老葉,你說......”
話說一半又被突然打斷,一個溫潤的女聲此時帶著哭腔開口,似乎已經憋了很久很久。
“葉長歌,你是不是從來沒愛過我,你說實話!”
“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興許你是認錯人了。”
一句話將姑娘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她臉都憋紅了,似是想哭卻不願服輸。
簡單的回答後,葉長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睡袋,就這麼在火堆旁邊躺下了,沒過幾分鐘就打起呼嚕。
一連串的操作看的梁和平都快心肌梗塞了。
什麼鬼啊,不是我的問題嗎,怎麼還有人搶啊!
葉長歌你也真不是東西啊,看著人家姑娘哭的梨花帶雨你也睡得著?
等會,姑娘你誰啊!
“不是,姑娘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眼前人甚是陌生。
嬌俏的小臉被火光映照得紅撲撲,黑色秀髮拖地,衣袍寬鬆露出潔白的脖頸和鎖骨,手腳修長纖細,仔細打量下竟是一名嬌小可愛的美麗少女。
“嗯?”少女抹了把眼淚,回道,“剛才不是還跟你們一起逃跑嗎?”
“不對吧,剛才那個姑娘比你要胖得......多。”
話說一半,梁和平突然反應過來。
“這就是我本來的樣子,因為......某些原因,我必須要長胖一些才能到達此地,剛才的奔跑已經將能量消耗,我就變回來了。”
“原來如此......”
梁和平下意識的放低聲音,覺得剛才自已說的話有點冒犯。
“姑娘你方才說的‘到達此地’是什麼意思?你是自已主動來的?”許久未出聲的餘多突然問道。
被問得一愣,少女意識到自已說漏了嘴,頭一偏便想逃避問題。
此時葉長歌突然說話了:“既然自已說漏了,便不必隱瞞了。”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少女激動起來,“而且我也沒說漏什麼,只是......只是。”
葉長歌卻未再說話。
少女似乎很在意葉長歌的態度與話語,抿了抿嘴,努力將眼淚憋了回去。
“我......我的確是主動來此的。”
“為何?”梁和平問道。
“因為,因為他。”
少女看向葉長歌。
因為葉長歌,因為我愛他。卻沒說出口。
阿無,是山門最小的小師妹。
十多年前,被出門遊歷的葉長歌撿回山宗門,學習中國古武術。
世間有龍,自然也有其他異獸,據阿無所說,他們宗門的主要使命是滅殺從喜馬拉雅山脈最底部裂縫中鑽出的一種恐怖異獸。
異獸名為鐵山犄獸。
近幾十年來,不知什麼原因,鐵山犄獸冒出的數量越發多,實力也越來越恐怖,山門卻人才凋零,身為宗主的葉長歌只好尋得空隙外出收徒。
十多年中,他陸陸續續外出數次,帶回來二十多個被父母親人拋棄的孩子,傳授他們世間最玄妙的武術,期望他們中能有人接替前輩的使命。
少女是葉長歌帶回的最後一個。
在那之後葉長歌不再外出收徒,他安心教導這二十餘位可憐的孩子。
經過初步的培訓,二十餘位孩童被交給各個山門的師叔進行鍛鍊,可唯有阿無被葉長歌留在身邊。
阿無從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父母,一直乞討為生見慣了世間醜惡,但她卻並未被社會所汙濁。
據葉長歌自已說,他正是看中了她那雙清澈透明的眼眸。
葉長歌一直恪守師徒本分,從未有過出格之舉動,但少女心思敏銳,她知道每次葉長歌與她對視時,眼神都會不自覺的多停留幾秒。
少女從不避開,反而享受這種感覺。
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的她沒有所謂世俗的綱常觀念,她明白自已的心意並且明確表達了。
引起軒然大波,師叔們召開會議要求葉長歌將她交給其他山門代為管教。
“我要怎麼才能回到宗主身邊?”
“按照規矩,只有成為山頭的山主,才有資格成為宗主府內的客卿。”
僅四個月零四天。
阿無一掌拍飛山主,徑直來到宗主府裡尋了個空房間住下,從此再沒離開過宗主身邊。
阿無十八歲那年,一頭格外強悍的鐵山犄獸出世,幾乎毀了整個山門,葉長歌與他鏖戰三天三夜,終於將其斬殺,宗門眾人近乎死絕了,已經無法再履行使命。
葉長歌安頓好阿無在內的剩下數人離開雪山,自已孤身一人返回破碎的山門。
這一去就是五年。
當年包括阿無在內一共離開十一人,
五年後,只剩阿無一人還等在離開的山腳下,她在小鎮開了一間包子鋪,他最愛吃包子了,所以她也是。
阿無長成了大姑娘,臨近村鎮的不少媒人前來說媒,阿無長得漂亮,手藝也好,關鍵是孤身一人,條件可以說是完美,可惜的是阿無一一拒絕了。
也有人心懷不軌,最後不知怎的落了個終身殘疾的下場。
阿無在這五年裡,一天也未停止練習,她等著那個人回來,也等著有一天那些異獸捲土重來。
但五年過去,那些異獸和他一次也未出現。
某天,大雪紛飛,狂風呼嘯,是近十年來最大的暴風雪,村裡人著急忙慌的收拾行李要離開,就連那些不怕死的探險隊也紛紛離開了,人們走的時候發現阿無的包子鋪仍然亮著燈。
有人去勸說阿無和他們一塊走,如果雪崩或者被風雪颳倒了房子就死定了。
阿無一一謝過,卻沒有搬走的意思。
偌大的古鎮只剩下阿無一人,屋內哪怕生著火也冷得刺骨。
狂風呼嘯間,阿無盤坐,意識都冷得有些模糊,這時突然有敲門聲響起。
阿無心跳加速,此時似乎有一種夢中註定的宿命感充斥這間吱嘎作響木屋,阿無知道一定是他出現了。
葉長歌站在門口,白色狂風從他身後席捲了整個村莊,此時已經是一片狼藉。
只有一間屋內冒著熱氣騰騰包子籠的屋子仍然被奇異力量包裹,它平淡的屹立在摧山斷河的風雪中中,好像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既然還在的話,就跟我走咯?”
“那就走咯。”
阿無學著他說話時的語調,卻一件行李也沒拿,披上外套就跟上了葉長歌的腳步。
因為她有一種感覺,葉長歌要帶她去做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她就是他在世間的最後一件行李。
事實上,阿無對於自已應該做的事情也是一頭霧水,只是按照葉長歌的要求做。
包括胡吃海喝,半個月裡把自已吃成了球;包括一句話也不說的跟在他身後;包括眼看著自已死去。
坐在火邊,美得像是跌落凡塵的仙女的阿無,拿起一個有些涼了的包子吃了一口。
她說:“沒我做的好吃,下次讓我來吧。”
她記得,還在那個世界的時候,葉長歌問她:“怕死嗎?”
她回答:“好怕。”
葉長歌嘴唇囁嚅,她繼續說:“沒關係。”
渾身輕飄飄的,好似長了翅膀,不知道葉長歌對她做了些什麼,她慢慢的飛向天空,穿過了暴風雪。
她低頭去看,意外的發現,在遙遠的地面上自已胖胖的身體被葉長歌雙手託著,嘴唇開合間不知道說了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飛得太高視線受阻,
阿無似乎看到葉長歌的臉往前湊了湊,
似乎是想要親吻她,又似乎只是緊緊的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