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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人線·齊鶴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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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試試就試試嗎?

江如鳴想,是的,她確實可以……試著做出自已更想要的選擇。

清晨,雪後天晴。

何燕然宿醉,睡到中午才勉強爬起來跟江如鳴一起退房。

她們回宿舍之後,何燕然一直嚷嚷著腦袋疼,反覆唸叨著“再也不喝酒”了。江如鳴扶著她上了床,自已才有空喘口氣。

當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她們倆都沒吃飯。但何燕然比起飢餓明顯更睏倦一些,倒頭就繼續睡了,以至於江如鳴只能一個人飢腸轆轆地下樓去吃飯。

她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來不及換,就匆匆小跑下樓。樓下的積雪已經被清掃過了,踩上去很結實,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江如鳴覺得這個聲音很好玩,一腳一腳地踩著玩,特意每一腳都在雪地上印出完整的鞋印。

穿過宿舍區的時候,她路過了男生宿舍邊上的那個小涼亭。此時涼亭周圍的草叢早已被清理乾淨,四角亭上覆蓋著一層白雪,臺階上的積雪無人清理,阻隔了上亭子的道路。

江如鳴揹著手慢慢向前走,不經意間側頭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冬日的涼亭。

那一瞬間,她忽然記起了某一個夢中,她好像就在這個涼亭裡待了很久。當時她在做什麼來著……編手環?

由於時間過去太久了,江如鳴回憶得有點艱難。當時,好像齊鶴是她的“男朋友”。她為什麼編手環來著?好像……是從陳河哪裡隨手學來的小玩意兒,想要哄當時的小男朋友開心來著。

江如鳴現在想起來,感覺跟上輩子的事情一樣。

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所謂的“夢境”不只是她一個人的夢,完全將之當成是晚上偶爾會出現的小消遣,編手環的時候玩得可起勁兒了。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陳河當時反覆路過的那條路,就是她腳下這條。

江如鳴回頭倒退著走,視線內的景物隨著步伐緩慢晃動。

她當時……就是站在那裡的吧?

“咱去學校外吃啊?”

幾道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混雜著交談聲,從江如鳴腦後飄過。

她一扭頭,就看見幾個穿著棉外套的男生結伴從宿舍樓大門裡走出來。他們似乎剛從宿舍爬下來,有一個的大衣裡甚至還裹著厚睡衣。

他們剛下樓梯就迎面跟江如鳴撞上了。走在最中間的那個個子最高,羽絨服帽子扣在了腦袋上,低頭往前走時只能叫人看見他額上漆黑的髮絲和高挺的鼻樑。

是齊鶴。

涼亭前的小路並不算寬敞,因此面對面的兩撥人很快注意到了彼此。跟齊鶴一起出來的都是同專業同宿舍的朋友,有一兩個人由於在院系社團活動和專業選修課當中碰見過,江如鳴還覺得挺臉熟。

所以,當齊鶴旁邊的一個男生一邊走一邊頻頻往江如鳴的方向看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這個學弟也許是認識自已。

但那個男生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認識”那麼簡單,而是鬼鬼祟祟又飽含好奇地一下又一下瞟著江如鳴。

他扭頭用胳膊肘捅了捅手插羽絨服兜裡低頭跟在朋友身往前走的齊鶴,低聲不知道說了點什麼,江如鳴只能隱約聽見“你……那……學姐……”幾個字,齊鶴就立刻抬頭看了過來。

與江如鳴對上了視線。

江如鳴愣了下,猶豫著要不要打個招呼。但鑑於旁邊的人太多以及兩個人相向而行幾乎就要錯過,因此她沒有立即開口。

一般來說,齊鶴見到她都會主動說話,不會冷場。但今天,很奇怪,他一直盯著江如鳴看,卻並沒有像以往一樣湊上來打招呼。這樣沉默的側影在江如鳴眼裡恍然與昨晚雪夜中他獨自離開的身影相重合。

齊鶴的朋友都看見了江如鳴。奇怪的是,他們表現得好像都認識她一樣,默契地相互對視,腳步也集體慢了下來。

一個跟江如鳴上過同一節課的學弟率先禮貌道:“如鳴學姐。”

其他人也都附和道:“是學姐啊,學姐好。”

幾個大男生全都打了招呼,只有原本最乖巧最愛說話的齊鶴沉默著,低頭整理自已的耳機線。

江如鳴略微侷促地點點頭。

“啊,嗨。”

她跟最先和她打招呼的男生笑著擺擺手,轉身就繼續往食堂走。

余光中,齊鶴的朋友們似乎都在跟他擠眉弄眼。其餘人似乎要出校去吃飯,繼續往前走,只有齊鶴站在原地沒動彈。

最先跟江如鳴打招呼的那個男生回頭看了眼齊鶴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低聲跟他說了句什麼,然後又踹了他一腳,成功把他踹得離大部隊更遠,但是離江如鳴更近了。

齊鶴也沒生氣,淡定地低頭拍了拍褲腿上被踹出來的雪痕。

江如鳴因為注意到了他們的動靜而回頭看了看,一下子就對上了站直的齊鶴的目光。

他沉默良久,才拽下帽子下的白色耳機線,喊了聲:“姐姐。”

今天他跟江如鳴說的第一句話。

江如鳴沒說話,於是他又上前幾步,垂頭低聲又喊了一遍:“姐姐。”

他摘掉了帽子,頭髮似乎剛洗過,很蓬鬆,稍微有點亂。

江如鳴看了他好久,才轉身輕飄飄道:“哦,還認識我呀。”

齊鶴疑惑地看著她。

她解釋道:“還以為,你都不想認我這個‘姐姐’了呢。”

齊鶴的長相張揚帥氣,眉型流暢,略有些三白眼。笑起來時候倒是格外陽光,但表情淡淡不理人的時候,他那雙眼睛看上去就格外冷,明明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也感覺不太瞧得起人一樣。

但除卻不熟悉的時候,齊鶴從來都不會擺這副表情給江如鳴看。他總是聽話、靠譜且活潑開朗的,喊“姐姐”的時候語氣尤其乖巧。

因此,剛才驟然又看見了那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齊鶴,江如鳴不知為何下意識感覺不太舒服,以至於讓她沒有主動跟齊鶴說話,反而升起了一點不易察覺的薄怒。

物件是齊鶴,但原因她自已也說不清。

為什麼?因為齊鶴從昨晚提前離開的時候開始態度就有點奇怪?因為今天齊鶴明明昨天說了“明天見”,可今天見到她沒有足夠的熱情?

細微的情緒從那句“以為你不認我了”的字裡行間滲透出來,不僅江如鳴自已感覺到了不對,連齊鶴都敏銳地抓住了她情緒上的變化。

江如鳴覺得自已莫名其妙升起來的責怪和不滿很無厘頭,因此搖搖頭想要把這一頁翻過去。但齊鶴絕不會允許她這麼做。

他立即湊上來,變回了以前那個樣子,問道:“啊,怎麼會?姐姐怎麼這麼說?這是……生氣了?”

生氣?

當然不至於。

江如鳴繼續往食堂走,回答道:“沒有呀。對了,你朋友好像都走了,你不跟他們一起嗎?”

齊鶴無所謂道:“他們……有事兒,我去食堂吃就好。”

他繼續跟著江如鳴,笑著問道:“姐姐沒有生氣啊?真的嗎?”

江如鳴不解道:“我有什麼生氣的呀?”

“哦,”齊鶴忽然湊近她,小聲道,“那……姐姐笑一個?”

江如鳴疑惑地“啊”了一聲,問道:“幹嘛?”

齊鶴求道:“姐姐笑一個嘛,來。”

他擺正江如鳴的臉,兩指推著江如鳴的嘴角向上。這個幼稚的動作倒是真的把江如鳴逗笑了。她作勢要去咬齊鶴的手指,眼睛彎彎問道:“你幹嘛呀?”

齊鶴收回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只是這樣看著江如鳴,半天,只道:

“好看。”

江如鳴怔忪,就見齊鶴看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嘴角壓不住似的翹起,呆呆地又說了一遍:“姐姐真好看。”

誇獎的話,誰聽了都會開心。

江如鳴抿了抿嘴巴,扭頭輕飄飄留下一句:“……沒有。”

不是謙虛,是真心話。雖說“好不好看”是非常主觀的判斷,大多數人實際上都會有“好看”的時刻,也有“不好看”的時刻,某一天收拾得當的話都也許會被路邊幾歲大的小女孩真誠地誇一句“你真好看”。 但齊鶴剛才的語氣實在是太認真了,而她實際上又不至於像他說得那麼“好看”。

像是恭維,有點假。

齊鶴的朋友棄他而去了,他就自然而然地綴在江如鳴身後跟她一起去食堂吃午飯。

直到她打完了飯坐在桌邊,解開脖子上的圍巾,又脫掉外套仔細疊好放在旁邊的座位上,攏攏頭髮坐好的時候,身邊的齊鶴還在盯著她看。

她問:“看我幹嘛?不吃飯嗎?”

齊鶴緩緩搖搖頭,問道:“姐姐,你頭髮好長啊。”

他隔空比劃了下,停在了髮尾。

“快到腰了。”

莫名其妙的。

江如鳴低頭吃鍋包肉——何燕然傾情推薦,她也想試試。

但剛吃了一口,她就看見了齊鶴的眼神。他也不吃飯,就那麼看著她。

“齊鶴?”

她早上在酒店,什麼都不方便,頭髮沒怎麼梳好就回學校了,因此鬢邊有很多亂七八糟的碎髮。齊鶴隔空指著她臉頰邊的髮絲,喃喃道:“好看。”

“……”

江如鳴終於忍不住了,問道:“你今天怎麼了?”

齊鶴反問:“什麼怎麼了?”

“……你今天是有什麼事求我嗎?幹嘛一直說我‘好看’呀?怪怪的。”

她咬住了筷子頭,心下嘀咕著齊鶴今天的怪異。但齊鶴的表情卻彷彿疑惑極了,語氣也是純然的不解。

“怪?不怪啊。”

他道:“我真的覺得姐姐好好看,真的,笑的時候最好看。我昨天就一直在看姐姐,姐姐就穿這件毛衣,領子很高,頭髮又長又漂亮……真的,好看死了,我看了好久。”

“姐姐你是不是都沒有發現?知道為什麼沒發現嗎?”

他的手指比劃了一下自已的位置,又比劃了下江如鳴旁邊的位置。

“因為昨晚我也這麼坐在對面,但你一眼都沒看我,一直在跟別人說話,跟別人笑。”

江如鳴看了看他比劃的位置——昨晚,她旁邊這個位置,坐的是許寒山。

“你……”

齊鶴垂下眼皮。

“姐姐,我坐在對面都發了那麼久的呆,要是坐在姐姐旁邊那麼近的地方,你說,我會不會像個傻子一樣說話都結巴啊?”

他好像很想知道答案一樣,好奇地問:“你說會嗎?姐姐?”

齊鶴問得很執著,江如鳴只好道:“……這,我怎麼知道呀?你太誇張了。”

他卻搖搖頭,“不誇張。要是我也坐在那,一定會像昨晚的許學長一樣——”

他停頓了一下,一字一句形容道:“忘乎所以,都……走不動道了。”

齊鶴的尾音很輕,帶著委婉的氣音,聽起來……莫名有些委屈的意味。

“什麼——”

江如鳴總算是聽懂了他這麼半天都在說什麼。她頓了一下,失笑道:“別瞎說。”

許寒山絕對沒有像他說的那樣誇張,最多就是話密了一點而已。他就是那樣的性格。

“哪兒瞎說了?”

齊鶴雙手交疊撐在下巴上,“別說是昨天,就說剛才,姐姐跟我舍友打招呼的時候就笑得好溫柔。你看見他當時有多高興了嗎?”

又在瞎說了。

江如鳴:“哪兒有啊?人家挺正常的。”

齊鶴問:“是嗎?”

他沒有再說話了,江如鳴以為這個話題過去了,低頭專心吃飯。可過了一會兒,齊鶴忽然再次開口:“……那是我不正常。”

江如鳴停下來了。

她看著齊鶴的眼睛,恍惚間想起了最開始在夢裡齊鶴從籃球場上奔下來蹲在她座位前討誇獎的樣子,又或是在出租屋裡趴在沙發一端說“要永遠喜歡我”的樣子。

江如鳴站起身來,齊鶴立即抓住了她的袖子問道:“姐姐你去哪兒?”

她歪頭問:“你猜呢?”

齊鶴眼神閃爍了一下,“是……是我說太多了嗎?對不起姐姐,我就是……心裡難受,你覺得煩我就再不說了,我保證。”

他小幅度晃了晃江如鳴的袖子,請求道:“……別走,別生氣,姐姐。”

江如鳴繃著臉垂頭審視著他,終於在他拎著她衣袖一角可憐巴巴地將臉貼上去的時候忍不住笑出來了。

她抽出衣袖,問齊鶴:“你難受?你難受什麼?你有什麼可難受的?”

“我……”

齊鶴的話明顯在肚子裡滾了一圈,猶猶豫豫地沒直說。於是江如鳴作勢就要離開,他才趕緊攔住了道:“是……是我,是我小心眼兒。姐姐老是跟許學長在一塊兒,做專案的時候就是這樣,昨天也是。我……難受。”

江如鳴問:“那你憑什麼難受呀?許寒山是我朋友。”

齊鶴一時啞然。他沉默半晌才猶豫地問:“姐姐,我能說真話嗎?”

“說啊,為什麼不能說?”

齊鶴苦笑一下,“我怕我說了,姐姐反而更生氣。而且——”

他停頓了一下,才謹慎觀察著江如鳴的表情小聲道:“——而且,表白不能這樣就說出來,太不正式了。”

表白?

江如鳴立即看向了他。

齊鶴無奈地攤手道:“你看,姐姐果然生氣了。”

生氣?

當然沒有。

江如鳴不是第一天猜到齊鶴對她有好感。她只是仔仔細細地看著齊鶴突出的眉骨、內雙的眼睛、高挺的鼻樑以及緊張地不斷自已舔著的唇。

她想,這個角度,真的很想第一場夢境裡,她坐在觀眾席上俯視蹲在她面前笑嘻嘻的齊鶴的場面。

“齊鶴。”

她彎腰,盯著齊鶴的眼睛認真道:“你為什麼喜歡我?”

齊鶴剛要說話,江如鳴就提前打斷了他。

“好看?溫柔?這些聽起來可太空泛了。齊鶴,我猜……應該是因為,某一天你忽然在夢裡夢見了我——”

這句話一出來,齊鶴的眼神明顯變了。

江如鳴繼續平靜地陳述:“——然後,你發現我變成了你的‘女朋友’。於是你才開始認識我、瞭解我,對嗎?”

她問得並不咄咄逼人,但齊鶴還是像被扼住了喉嚨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食堂周圍嘈雜的聲音彷彿在一瞬間忽然變成了辨不清內容的雜音,使得他腦子裡愈發一片嗡鳴聲,無法處理耳朵裡接聽到的訊號。

“什——什麼?”

他覺得這段話實在是太荒唐了,讓他忍不住懷疑自已是不是聽錯了。

但江如鳴肯定了他的懷疑。她直起身來,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的夢,甚至……我還親身經歷過。”

齊鶴呆滯了半晌,眼神動了動,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不可置信地道:“……匹配系統,對吧?所以真的有匹配系統。”

他一下子抓住了江如鳴的手腕,激動道:“什麼東西啊?我還以為是我精神錯亂了呢。姐姐,你也在夢裡是什麼意思?那個什麼匹配系統真的存在,而且真的會‘匹配’,對嗎?所以我匹配到了你,我在夢裡夢見的都是真的你,對嗎?”

江如鳴立即對他“噓”了一聲。

“小聲點呀,別人聽見了真的會以為咱們倆精神錯亂了呢。”

齊鶴無所謂道:“管他們呢。姐姐,你先回答我,是這樣的嗎?”

他似乎知道一點關於系統的事情,但知道得又不多。不過既然系統已經消失了,江如鳴也沒必要跟他說太細,她只是點點頭。

“嗯,基本上……是這樣的。”

齊鶴呆呆地看著她。

“所以……我在夢裡做的事情,你都知道?”

他回憶了一下,“我親你的時候,你也記得嗎?”

江如鳴再次衝他“噓”了一聲。

“……你、你怎麼就記得這個?”

齊鶴仰頭看著她,嘴角上揚。

“下意識就想起來了,沒辦法。姐姐,姐姐,姐姐……”

他看著江如鳴的眼神彷彿閃爍著星子一樣的光芒,“原來是這樣,原來……啊姐姐,你也記得你在夢裡是我女朋友對不對?你都記得對不對?姐姐,我好高興啊!”

他站起來想要握住江如鳴的手,但江如鳴躲開了。

齊鶴愣住了,低頭看了看自已的手。

江如鳴看著他,推心置腹道:“我跟你說這個不是為了相認,我是想讓你做事之前仔細想清楚——”

她語氣輕緩,但是表情很認真。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你有仔細、認真地想過嗎?因為夢?你確定你的每一個選擇都是謹慎認真的嗎?”

齊鶴似乎被她問懵了,眉頭微蹙。

江如鳴見狀只好耐心道:“所以……你要好好想想呀。”

她扭頭就要離開,但齊鶴忽然擋在了她前面,滿臉不解道:“想?想什麼?我不懂,姐姐。”

江如鳴無奈解釋道:“想想你當初到底為什麼會……忽然喜歡上一個人的呀。自已的感情都不想清楚?那你也太小孩子脾氣了。”

她覺得自已說得很真誠中肯,是站在大人的角度在提醒“小孩子脾氣”的齊鶴。但……齊鶴卻仍然一臉不解地搖搖頭。

“我還是不懂。”

江如鳴剛要開口說些什麼,齊鶴卻打斷了她。

“姐姐,你聽我說,是不是這麼回事。你問的這些問題……好像是在懷疑我對你是不是真的,是這樣嗎?”

江如鳴張了張口,謹慎道:“倒也不是,我沒有懷疑你,只是想告訴你不要衝動——”

齊鶴搖搖頭。

“姐姐,你是在懷疑我。好吧,這我能理解,有人說喜歡姐姐,姐姐暫時沒辦法回應這人,暫時還沒那麼信任他,這很正常。我的任務就是努力讓姐姐慢慢開始信任我。”

“我說我不懂,意思是……姐姐為什麼叫我好好想想為什麼喜歡你?我不懂,這有什麼好想的?”

江如鳴聽了他的問題,思考了一下才儘量有邏輯地回道:“因為……因為,你最開始是在夢裡認識我的——”

“所以呢?”

齊鶴反問。

江如鳴不太理解他是怎麼這麼理直氣壯的,反而開始懷疑自已的邏輯是不是有問題。

“所以……你不覺得這有點虛幻嗎?”

齊鶴一副完全無法理解的表情,笑道:“夢是虛幻的,但姐姐是真的啊,不是嗎?難道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個影子嗎?”

江如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回。

齊鶴:“我從來沒想過姐姐會這麼想,從來都沒有。我以為……你會跟我一樣覺得這件事情神奇到像是老天專門安排我們倆認識的呢。幾秒鐘之前我還高興得覺得我命裡大概就是要認識姐姐的,才會碰到那個什麼系統。我、我沒想到……”

他的驚訝和困惑不似作偽。江如鳴有些驚訝於他思維的簡單化。想起自已之前剛知道齊鶴喜歡自已的時候那些種種糾結,她不禁疑問道:“你就沒有覺得……就是,假如沒有那些夢,咱們倆其實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交集,喜不喜歡的就更別提了。你不覺得……”

她艱難地描述著,但齊鶴的表情只是更為不解。

“嗯?這……有什麼問題嗎?那假如維也納招收希特勒,二戰還不會發生呢。假定已經發生的事情沒發生……這是幹什麼啊?”

他皺眉道:“姐姐,我真的不太懂你的意思。如果你真的在懷疑我的感情,我只能說,首先,我是個成年人,我知道我自已想要什麼以及我在幹什麼,我完全可以對我的行為負責;其次,我接受姐姐暫時還不信任我,沒關係,我可以慢慢讓姐姐信任我,我當然做好了這個準備。”

“最後,”他說,“我不太能理解透徹姐姐的顧慮是什麼,但無論如何,姐姐,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一個追求者,你可以考驗我、懷疑我,理由可以是我表現得不好、我做得不對,但絕不能是因為你覺得我從最開始認識你就是假的。別的我還能努力,這個……”

他為難地小聲求饒道:“姐姐,這個我沒辦法啊,我也不能穿越回去重新認識你一遍……你不能這樣給我判死刑。”

等他說完這麼一大段,江如鳴已經開始重新回憶自已最初的邏輯了。

她覺得自已是沒問題的,可與此同時她也覺得齊鶴好像也很堅定、很邏輯自洽。

她不太確定道:“你……你真能確定你知道自已在幹什麼?”

齊鶴看著她,笑了。

“姐姐,”他用手指點了點江如鳴的手臂,帶著嗔怪的味道,“你還說我是小孩子脾氣,我看你才是。只有小孩子才會揪住不可逆轉的過去不斷自我糾結,大人會坦然接受所有的事實並且只思考未來不糾結過去。”

“我看……姐姐才是沒長大的小孩子。”

他的手指向下,慢慢勾住了江如鳴的尾指,輕輕晃動著。

“是吧?江小寶寶?”

江如鳴甩開他的手,強調道:“沒禮貌,叫姐姐!”

齊鶴乖乖喊道:“姐姐。”

她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怎麼反駁齊鶴的話,猶豫了半天,只好若有所思地轉身離開。

齊鶴急忙攔道:“姐姐你怎麼還走啊?不是都說清楚了嗎?”

江如鳴無奈地回頭道:“沒走,我從一開始就是要去買杯飲料的。”

“飲料?”

齊鶴愣住了,看著江如鳴饒過他往過道另一邊走去。

吃完了飯,齊鶴是跟著江如鳴一起回宿舍區的。其實他跟江如鳴的宿舍還是有一定距離的,但他一直不提,一直送江如鳴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鳥鳥?”

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江如鳴轉頭,就看見挽著手臂提著奶茶一塊兒回宿舍的白琬宜和另一個女生。

白琬宜遲疑地看著江如鳴和她旁邊的齊鶴,問道:“你們……”

江如鳴還沒來得及說話,齊鶴就先朝她們點點頭,問好道:“學姐們好。”

白琬宜看了看齊鶴,以及他手中提著的餐盒打包袋。

江如鳴立即反應過來,解釋道:“這個,給燕子帶的。”

她指了指打包袋,齊鶴立即會意地舉起手中的東西。

白琬宜挑挑眉,“哦”了一聲,視線在他們兩個中間轉了一圈。

跟她挽著手臂的那個女生是江如鳴她們隔壁宿舍的,也是本專業的,因為跟白琬宜關係不錯所以經常跑來她們的宿舍。她似乎也認識齊鶴,所以跟江如鳴和齊鶴都打了個招呼。

齊鶴什麼都沒做,只是乖乖跟在江如鳴身後,禮貌地微笑。但瞭解內情的白琬宜還是嘴角上揚地給江如鳴使了個眼色。

她比何燕然敏銳細心一些,江如鳴怕她看出來更多,所以趕緊接過給何燕然帶的午飯,催促齊鶴道:“……你回去吧,下午不是還要上課嗎?”

齊鶴:“好,姐姐。”

江如鳴剛要小跑到白琬宜身邊跟她一起回宿舍,身後齊鶴就攔住她問道:“哎姐姐,之前姐姐幫我借的書還沒還呢,已經半個多月了,什麼時候姐姐有空,一起去還書?”

江如鳴都快忘了這茬了。

“哦,對。嗯……明天就好,我早上上完早八的課就有空了,到時候你來教學樓找我就好。”

“上課?”齊鶴問,“什麼課啊?週一的早八,也太不人道了吧。”

白琬宜適時插道:“你鳥鳥學姐跟你燕然學姐,腦子抽風了一樣,跨選了個人法學院的大專業課,早八收手機,期末論文查重,別提多變態了。”

齊鶴驚訝地“啊”了一聲,就連旁邊那個同專業的女生也一臉驚恐的表情。

江如鳴實話道:“其實……還行,沒那麼誇張。”

白琬宜點點頭,“確實,那教授是真帥,偷拍死角都扛得住。那課也就這麼點優點了。”

齊鶴聽了這話,關注地問道:“是嗎?”

旁邊的女生好奇道:“哇,教授還有帥的?誰啊?”

白琬宜搖搖頭道:“燕子跟我說過,但是我忘了,就記住照片裡臉很帥了。”

齊鶴笑著問道:“哦,是嗎?姐姐,是真的嗎?真的很帥嗎?”

李聞疏……但論臉,確實擔得起一個“帥”字。但私下討論他的外貌,配上他嚴苛的名聲,總讓江如鳴覺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她含糊道:“嗯……李老師確實很年輕。”

齊鶴:“哦,還年輕啊。有四十嗎?”

白琬宜脫口而出:“哪兒有啊,頂破了天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

齊鶴點點頭,“啊,那……我很好奇了。”

他低頭問江如鳴:“姐姐,我明天上午沒課,反正沒事……我能不能去蹭一下你的課啊?”

江如鳴不解道:“很枯燥的專業課,你去聽什麼呀?”

齊鶴:“沒事幹啊,姐姐,求你了,讓我也去聽聽吧。我也沒見過長得好看的教授,我好奇……三十來歲的帥教授,能有多帥嘛。”

此話一出,江如鳴就立即看向了他。他仍然笑著,但江如鳴察覺到了他話裡隱藏的意思。

齊鶴問:“行嗎?”

她閉了閉眼,無奈道:“行,教室就在那,我又攔不住你。”

齊鶴笑道:“謝謝姐姐。那……我明早給姐姐帶早餐,一起去上課。”

白琬宜和那個女生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就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笑而不語地看著他們。沒想到的是,齊鶴說著說著忽然轉而看向她們倆。

“學姐,需要我明早幫你們也帶一份嗎?”

白琬宜和那女生立刻擺手,“哎不用不用,謝謝學弟了啊。”

齊鶴也沒堅持,點點頭說:“好,沒事兒。”

他跟江如鳴告別,回自已宿舍去拿下午上課用的書和電腦。江如鳴則一邊走一邊頂著白琬宜別有用意的目光,走到一半實在頂不住了,才小跑上樓。

她只能聽見白琬宜在身後喊:“呦呦呦,有小鳥心虛自已飛啦?”

齊鶴說到做到,才七點多,他就已經穿戴整齊、精神奕奕地站在女生宿舍樓底下拎著熱乎乎的紅豆餅和豆漿等江如鳴起床下樓了。

江如鳴一向賴床,今天何燕然依然沒有活過來,所以請了假,沒人喊她起床她就更難起得來了。

因此,她下樓的時候不僅頭髮亂糟糟地被壓進了纏繞的圍巾裡,就連棉衣釦子也只來得及扣上兩顆。

她胳膊上艱難地掛著書包,一路小跑下樓。齊鶴還來不及說一句話,江如鳴拽著他就跑。

“教室遠著呢,遲到要扣分,快走快走。”

齊鶴只能一邊跑一邊端著豆漿避免灑掉。不過好在到教室的時候他們倆並沒有遲到,只是由於跑得太急氣喘吁吁的,所以進門的時候略微矚目了些。

矚目到……不僅有幾個前排的同學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就連講臺上的李聞疏……也扭頭看了過來。

江如鳴不習慣這種注目禮,交了自已的手機,又順手抽出齊鶴手中的手機交上去,拉著一臉懵的齊鶴坐到了後排。

齊鶴小心翼翼地扶著豆漿杯,端給江如鳴。

“吶,姐姐,可以用來暖手,一點都沒灑哦。”

江如鳴一邊握著豆漿杯,一邊坐在那兒試圖喘勻氣。

齊鶴明顯身體素質強一些,甚至還有空給江如鳴撥開紅豆餅外層的油紙,遞到她嘴邊。

“姐姐,啊。”

江如鳴平穩了呼吸,低頭咬了口餅吃。

很好,甜而不膩。

李聞疏的課雖然課程要求確實變態,但課程內容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齊鶴最開始還回無聊地走神,後半段的時候就不由自主地開始集中精神聽他說話了。

下課的時候,江如鳴特意問他:“是不是還挺有意思的?”

齊鶴縱然剛才聽得津津有味,但現在,他卻只是看了李聞疏一眼,輕飄飄地回答:“是有點意思。但是沒我想象中的帥啊,也就……還好吧。”

他替江如鳴收拾好書包,把自已的和她的書包一齊背在後背上。

“姐姐姐姐姐姐,快走吧,我們還完了書,一起去吃飯?”

江如鳴正在扣大衣釦子,頭也不抬地慢悠悠道:“不急。”

齊鶴跟個保鏢一樣一個肩膀背一個包跟在她身後,“是!聽姐姐的!”

江如鳴扣完口子順手招了招手,身後的齊鶴看見手勢就跟了上來。

“走咯走咯。”

還書的時候,齊鶴順手又借了一本。但這次,他沒有用江如鳴的學生卡。

江如鳴驚訝道:“你……你不是說你被圖書館限制了嗎?”

齊鶴抱著書,絲毫不心慌。他笑了,露出尖尖的牙齒,說道:“我當然沒有啊,咱們學校圖書館根本不會限制學生卡借書,姐姐你不知道嗎?”

江如鳴沒借過幾次,當然不知道。

她問:“那你還——”

話沒說完,她自已就意識到了什麼。

齊鶴問:“還騙姐姐幹什麼?是嗎?姐姐……你說呢?”

他的語氣得意又……又有點“恃寵而驕”的意味。

“小騙子!”

江如鳴敲了敲他的腦殼,轉身就走。

齊鶴毫無悔改道:“姐姐的小騙子。”

“你可算了吧,才不是呢。”

齊鶴之前一直說要在聖誕節的時候跟江如鳴一起去看演唱會,但不巧的是……他發動了所有人脈一起搶票,但就是沒搶到。

他跟江如鳴說這件事的時候垂頭喪氣的,江如鳴道:“一個演唱會嘛,搶不到票很正常。”

齊鶴搖搖頭,“可我都約了姐姐了……”

江如鳴看他一副霜打了的茄子的樣子,又看了看手機裡陳風揚發來的“搶票成功”的小程式分享,最終……還是關掉了手機。

她彎下腰,捏了捏齊鶴的耳朵。

“是誰家小狗狗這麼可憐呀?抬頭,我看看是不是哭鼻子了?”

齊鶴乖乖抬頭,蹭了蹭她的手心。

“還沒呢姐姐。”

江如鳴笑了,拍拍他的頭頂。

“我看也快了。怎麼這麼難過啊?你是她粉絲?”

齊鶴頹然地搖搖頭,怎麼問都不說。直到江如鳴佯裝生氣了他才交代道:“哎呀……好吧,我說。我……我其實,計劃要在演唱會結束之後……跟姐姐正式表白的,結果——”

他嘆了口氣。

“都完了。”

江如鳴驚訝地“啊”了一聲,“你不是說你是大人了嗎?大人……怎麼還遇到這點事兒就快哭鼻子了啊。你之前不是說,還有很多備選項,什麼相聲音樂節之類的嗎?”

“那不一樣!那是週年演唱會,在體育館,有煙花有音樂,還在聖誕節……別的都比不上這個。”

他鬱悶地低頭揪江如鳴的衣服拉鍊。

江如鳴笑著看了看他,忽然湊上去親了一下他的側臉。齊鶴當時就愣住了,幾秒鐘之後才呆呆地問:“姐姐……這是……幹什麼?”

江如鳴伸出一根手指頭,認真道:“我再教你一件大人才懂的事情。表白成不成功是在表白之前就早已有定論了的,形式只是附帶,也許……”

她道:“你認真、坦誠地跟我聊聊,聊聊你的想法、你未來的計劃、你的心路歷程,會比任何形式的表白都有用。”

齊鶴呆呆地盯著她伸出的那根手指,半天,才反應過來,連珠炮一樣道:“我馬上十九,家就在這兒所以畢業以後一直打算在B城工作生活。當然你要是有計劃去別的城市我也可以跟著,出國都行。我媽是工程師我爸是外交公使,他們人很好很尊重我的選擇。我……”

他憋了半天,最終只是說了句:“……我想當姐姐男朋友好久了,好久好久了。”

江如鳴笑著問:“就這樣?”

齊鶴緊張地舔了舔嘴巴。

“……真的好久了。”

他似乎絞盡腦汁,最後卻“嘖”了一聲,“這麼突然,我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之前我早就已經把想說的都說給姐姐聽了,我現在——”

江如鳴似乎正在評估他的表現。

齊鶴問:“姐姐,要是我表現不好,你能不能先別拒絕,再給我一次機會嘛,只要——”

“機會?”

江如鳴打斷他,“機會只有一次。”

她彎腰湊近齊鶴,“你的申請透過了,好好表現哦。”

齊鶴看著她,半天沒說話。

江如鳴疑惑地喊他:“齊鶴?”

齊鶴只是一聲一聲地喊道:“姐姐。”

“嗯。”

“姐姐?”

“嗯,幹嘛?”

“姐姐……”

“幹嘛呀?”

他忽然抱住了江如鳴的腰,後背劇烈起伏,臉埋進了她的腹部。

“沒事,就是……”

“喜歡姐姐,好喜歡啊。”

好喜歡啊,小狗需要主人,更需要主人的愛。而現在,他好像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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