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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且勿見,且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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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見眼前已然顯露幾分癲狂病態的可憐女子,呆愣許久,伸出欲擦拭其淚痕的手掌停在半空中頓了頓,終究落空。

少年佝僂著身子,蜷著衣袖,隨地一坐,低頭不語,

拂漁說的沒錯,他扶蘇就像躲在幕後翻紙潤墨的寫書老儒,故事出自於誰的口中,又傳入幾許耳目,他並不在意,順著一條脈絡,看似放任隨流,實則其中命運因果早已註定結局。

蒙著眼睛的驢子,即使不曾套束韁繩,只要稍稍牽動厥子,照樣會轉著圈拉磨,

“對你不起。”

扶蘇抬起頭,苦澀一笑,就像是背後無端編排緋聞,嚼舌禍事的潑皮無賴被正主瞧了個正著,他臉皮厚,撒潑揪頭髮扭打一頓倒也無所謂,

怕就怕人家不哭不鬧,提著行李嫁妝向著你家門口一坐,我壞了名聲,嫁不出去了,你娶我吧,

什麼?你不娶?還想拿走我的嫁妝?好,那我就比你說的那般不堪百倍,走投無路直接投身煙花巷柳,賣身賣笑,我讓你每每走過巷子,都覺得頭灌了鉛水,心油鍋中滾火,我豁出去所有,就要看看你這謫仙是不是真的臟腑空空,無羞無愧。

“有用嗎?”

拂漁訕笑一聲,滿眼嘲諷,

“是沒什麼用哈,可咱們講講道理,你三番五次算計籌謀,明擺著要鳩佔鵲巢,反客為主,若讓你提著一兜子暗雷毒蠱進了院子,我這門戶還能有安生日子嗎?更別提還備著“陰毒”,這誰敢動洞房花燭,哦,費心費力的娶了,請個活祖宗回頭上香供上?玩輸了就開始撒潑打滾上吊糟良心,沒你這麼當媳婦的。”

扶蘇雙手一攤,半斤八兩,咱倆誰也別說誰玩的埋汰下作,我耍光棍沒錯,但是你要當俏寡婦也沒安的好心,我至多揚揚沙子,但是你這是上來就要給我喂屎啊,還是稀湯的。

“你與喜歡你喜歡到瘋癲的女子講道理?”

五年思緒,一朝得見,沒就地生吞活剝已經算剋制了,讓上一讓,且贈我一席安身之地,就這麼難嗎?

“商,貴,軍,權,你手中那些趙國底蘊,我要五成,至於趙遷手中的權勢,你不得染指絲毫。”

扶蘇躊躇片刻,風隨他起,如今漣漪之下,他也不好袖手旁觀,便遂了拂漁的心思,露出個破綻,是一針見血還是問心以誠,就看日後女子抉擇了,

“四層。”

“兩層。”

“我這就去王宮。”

“我買票觀摩可否?”

“你怎麼不去死?”

“還沒活夠。”

....

情愫男女鬥嘴撩情,晨曦拂曉,

扶蘇一人悠悠折返小巷,又見那臉頰遮霞的少女探頭張望,兩兩對視,少年一個鬼臉,少女登時便紅了臉頰,比那緋霞映緋霞,越發燦爛。

如今的爛骨巷子像是撤了攤子摘了商布的退潮鬧市,除了一地狼藉破爛,見不得一處人影嘈雜,寂寥的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花狗端著碗筷,吃得狼吞虎嚥,張良習慣性的向其碗筷中撥上半碗粗粟,

“山兒,今日你們幾個收拾一下,待入了夜,我們便搬到後郊去,我在那裡備了些水米,總能躲避月旬。”

婦人擦了擦花狗的嘴角,莫名有些心疼,

“為什麼要搬走?”

花狗一愣,忍耐了許多時日,如今終是將巷子清理了個乾淨,住著舒坦,

“乖,聽話。”

婦人笑了笑,沒有作答,她不是有愧那些潑皮鄰里,而是難為少女這般年紀就成了見慣血腥的劊子手,

她收留這些孩子,可不是讓他們為了自已洩憤殺人的。

“不走。”

扶蘇一抹嘴,放下碗筷,拍拍屁股去院子曬太陽去了,

花狗翻了個白眼,瞧瞧這德行,十足十一個從小沒捱過毒打被富貴家世嬌縱壞了的熊孩子,

婦人看著尥起蹶子的少年,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飯後花狗拾到著碗筷,張良抓著妤季念起了書文儒字,

婦人搬著小破木椅坐到了扶蘇旁邊,託著腮目光飄渺,不知所思,

“漁兒呢?”

一聲問詢,長輩叨叨,

“跟富家公子跑了。”

扶蘇撇了撇嘴,回了一句。

“不像,約莫是你又招惹人家生氣,彆著小性子等你哄呢。”

婦人打趣一聲,過來人,看情竇男女,總是一眼即破。

“孃孃,問您一句,當年你為何不與那秦人一同離開趙地,偏要留下來苦守這窩囊日子?”

少年沒有接話,眉頭微蹙,扭頭看向了婦人,其有些不解,原本能與自家老爹一同逃將出去,穩穩坐上如今尚在空懸的後位,怎麼就事到臨頭反而駐足不前了呢。

“是啊,為什麼呢?”

婦人喃喃一語,或許自已當初稍稍與自已和解一番,今時今日,便是另外一種身份光景了。

“世間有些女子,就是古怪難馴,一個細微動作,一句輕描語氣,甚至一個餘光眼神,都會讓將一心憧憬剎那間任之東流,毫不惋惜。”

或許時至今日,那人都未曾知曉當日答案。

“那人遲疑了?”

扶蘇神色一僵,婦人這般女子,若不被堅定選擇,便寧願捨身而退,毅然決然,毫不眷戀。

“被你耍弄得破破爛爛的秦箏是那人母親之物,其及善歌舞,身姿秀麗,乃是一等一的絕色女子,暫住陋之時,若非有貴人相助,那對母子是萬萬走不出這巷口的。”

婦人沒有答覆,轉移話語,追思往事,

“但是那婦人好功利,攀權貴,非貴母之雍容,又少遠見之智計,我猜那人委身此巷時,並不與其母親近。”

扶蘇輕笑一聲,當年若非呂不韋暗中策應,那位趙姬怕是早早就按不住寂寞,攀附上了趙人權貴,哪裡還會理會那個累贅兒子。

“訣別之時,兩渡隔岸,一繩桅杆,其母附耳與其悄言一語,那人握桅繩的動作稍稍遲疑,微微鬆緊,我便拋了桅鎖,就此,兩葉扁舟東西自流,再難相會。”

婦人縷縷了發燒,疤痕印面,瀝瀝如新,

一眼之瞬,天地之隔,當年那個俏色靈動的女子孤身折返舊巷之時,滿襟鮮血,塗面如惡,

“值得嗎?”

或是陽光有些刺眼,扶蘇扭過面龐,不再對向那婦人,

“世間不唯有值得與不值得,還有知悔不願悔,可無論如何,他也不該使喚個少年入此險境,山兒,回去吧,就當替我傳話那人,算了成了他的命令,且勿見,且勿念。”

婦人起身,這麼多年,不唯有扶蘇一行人尋到了這個院子,卻也只有扶蘇等人走進了這個院子。

“臨了臨了,倒是虧欠了自家男人,可憐其死得不明不白,受累醜婦。”

一聲自嘲,女子便不再多言,轉身回了屋內。

少年身姿微顫,雙掌死死握住老破竹椅,

一日間,秦趙朝堂文臣武將共計三十八戶,滿門屠戮,一子不餘,

女子柔弱,一肩並兩國之怨悠悠數十載,生不求生,死難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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