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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老鎖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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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禍人亂,扶蘇實在是受不了婦人那執執目光,只能編了個原由,說是遇見了趁火打劫的亂民,受了些衝撞,傷口崩裂幾分,並不礙事。

妤季咬著小嘴一言不發,一盆水一盆水的加換著,細細清理著扶蘇肩背上的肉綻刀傷,

婦人輕嘆幾聲,也不在多加詢問,扭身進了後屋,熬煮起了傷藥,

張良看著眼前蒼髮少年的滿背猙獰,莫名有些呆愣,

論諸國公子貴人,好似無人比這位少年的身份更加尊崇,秦國儲君,謫仙公子,萬名累身,舉世昭昭,何必如此,又何至於如此?

“問跡不問心。”

花狗發現了張良的異常,伸出小手直接扭過其面龐,目光凝重,微微搖頭,

張良笑了笑,低頭為少女攏了攏髮絲,繫上一根紅線油繩,細細凝望,嗯,很合適。

一夜燭火,晨曉將破,門扉輕叩,癱在破竹椅上曬著太陽的扶蘇抬了抬眼皮,妤季隨手抹了抹水漬,呼喚一聲,

“誰啊?”

未見應答,門扉吱啞,少女眼前一亮,

“您,尋誰?”

妤季目光好似被眼前女子牢牢鉗制,麻衣木釵,糙黃面頰,撒著月熒的眸子就算百般收斂,也難掩清秀玉色,

“找他。”

女子微微一笑,指向了猛然起身的扶蘇,

“你是他,什麼人?”

妤季好似被一記擺錘砸在了胸口,徐徐萌芽的青澀悸動驟然失色,

“糟糠妻。”

女子逗弄似的看著少女,故作挑釁的衝著門內拋了個媚眼,

“山驢,找你的。”

砰的一聲關上破舊門扉,少女聲音帶著一絲顫腔,頭也不回的向著內屋走去,

扶蘇撓了撓頭,有些牙疼,

“你來幹什麼?”

扶蘇都懷疑這女子是不是在自已身上下了什麼術咒,哪怕是易了容貌,小心藏身,其還是能像粘不沾似的靠過來,

“無處可去,投奔你而來。”

拂漁倒也不見生,繞過扶蘇,推門而入,正見那疤面婦人,兩兩凝望,好似舊人,

“小女池魚,尋夫百里至此,身無金縷,柔弱無倚,又逢兵禍難災,還請阿孃收留時日,待兵禍將過,小女自會攜夫君離去,此間小女會紡布編衣,生灶煮食,阿孃但且吩咐,粗陋雜活,小女不敢推辭。”

躬下姿態,低聲嬌柔,眼角泛淚芒,弱骨憑欄杆,一席毫不做作的言語,都給扶蘇聽笑了,你可太柔弱了,柔弱到骨子裡都長著刺,渾身皆淬著毒。

婦人稍稍打量了一番眼前女子,又看了看扶蘇的神色,就算裝得再好,在過來人眼中,終究是能瞧出幾分端倪,

這哪像是一對良人眷侶啊,觀兩人姿態,倒像是啥上門的討債仇家,

“姑娘哪裡的話,這般年紀流離百里,已是不易,且在阿孃這裡住下,多一副碗筷,不礙事。”

不知為何,婦人瞧那女子,心中倒是莫名有幾分親近,眸子中那暗暗倔強,倒是與其少女時一般無二。

“謝阿孃。”

拂漁婉婉一笑,看著躲在阿孃身後掐著衣角的妤季,微微挑眉,好似宣言挑釁,

少女咬著嘴角,惡狠狠的瞪了拂漁一眼,毫不示弱,

張良從花狗口中大致知曉了前日的兇險,對於這位突兀造訪的美人魁首那是敬而遠之,

扶蘇倒是裝瞎子裝的起勁,無論是少女幽怨還是美人媚眼皆是視而不見,由著兩女演著修羅場,倒也鬥得熱鬧。

本是清冷寡破的小院一下子多了幾個半大不大的娃子閨女,那疤臉婦人反倒清閒了下來,破落院子每日炊火言笑,一掃十年清靜,

那小瞎子倒是成了爛骨巷的一霸,只要其往牆頭上一蹲,往日簷下嚼舌的婦人好似見了鬼的模樣,一下子噤若寒蟬,生怕其吐出幾句“新鮮”言辭,如今更是有了幫腔,不知哪裡扯來的粗野丫頭不時還過來拱火幾句,兜著瓜子生怕兩邊停了場子,

唯獨那白淨小先生還有幾分隨和,靠著一手好字即使不出攤鋪,也有些雜役苦工尋著門戶,拿些積攢下來的生活物件,換上一封不知能不能寄出的家書,

“秦軍連破三關,距邯鄲已然不足百里,司馬尚,趙蔥兩位將軍戰死,顏聚臨陣叛逃,上黨淪陷。”

一對男女挎坐院牆,拂漁撥著瓜子,語氣平淡,好似說著無足輕重的家長裡短,

“嗯。”

扶蘇仰頭倚在一旁,叼著草徑,人心惶惶,連這破落巷子中的長舌婦人們都開始惴惴不安,尋著法子出城避難,

“趙遷封鎖了邯鄲三城,其內百姓商民不下五十萬,趙國小半數民眾皆被囚禁在此,生死在其一念之間。”

一旦城池將破,趙遷還是未能守住趙王這頂王冠,不用懷疑,這五十萬趙民便是其殉葬陪侍,

“李牧死前到底交與你了什麼,為何那十萬降卒竟無一人反抗逃竄,任由楊和端分割入秦,落地駐紮。”

扶蘇沒有接話,平陽傳回訊息,十萬趙軍降卒入城,安穩的像條老狗,毫無紕漏可尋,

“李牧將軍上陣前只留給我一封手書,並未交與什麼託付,我只是傳訊幾句話,許諾將那些降卒的家小一同遷往平陽,切莫妄動,以錯鄉思。”

拂漁笑了笑,散出幾封家書,託付幾分思緒,別說一些皮肉困苦,就是讓那些降卒扭頭衝鋒,也不是什麼難事,

“拜你所賜,如今拂漁之名在趙境內不弱一位名將清相,雖比不上那一枚刻印石頭,但總能讓人信服幾分。”

拂漁在趙國朝堂之上,無名無封,無印無敕號,就連公主封號都被趙遷從國祠中抹去,但這並不妨礙成為一位足以動搖趙國根基的暗基棟石,女子隱相,

“燕國準備出兵多少援趙?”

扶蘇點了點頭,對其這一番話倒是有幾分認可,隨即扭頭問詢了一句,

“五萬,由公子燕丹掌軍調遣,三位春秋老將隨軍,其中便有秦國舊將,人儈樊於期。”

“魏王調遣精兵三萬,陳軍邊陲,與王賁李信隔城對峙,然而暗中公子魏阮引兩萬魏武卒繞線西行,直奔邯鄲,為防止被秦軍有所察覺,皆化為災民商客,不出兩日,必然會現身邯鄲。”

女子抖了抖粗布麻衣上的瓜子皮屑,扭頭看向了扶蘇,怎麼辦,有人要來搶你老婆了,

“嘖嘖,要不怎麼說紅顏禍水呢,早些年魏阮訪趙,僅僅與你有一面之緣,便抓心撓肺的費盡心思,如今更是把家底都掀出來了,兩萬魏武卒,好一場大動干戈的英雄救美啊。”

扶蘇冷笑一聲,魏阮嗜好漁色,這些年一直暗暗與趙遷勾手指,圍著拂漁不知下了多少汙糟算計,

趙遷是想著吃頭一口,待新鮮勁頭過了,將殘渣剩餘打發出去,再不濟也能換上幾座城池,

魏阮是盯上了拂漁在趙國的權勢威望,算計著財色雙收,吃個絕戶的美夢,畢竟人家名聲在外,乃是戰國諸多公子中數一數二的俊俏郎君,青竹君的名號雖是自封,但也要有幾分本錢不是。

“你就不能消停點?實在不成咱們擼袖子操傢伙真刀真槍的打一架,洩洩你積攢這麼多年的火氣,別作妖了,行嗎?算我求您老了,給您磕一個?”

扶蘇都氣笑了,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哭不鬧故作淑賢生火燒灶,這飯做出來誰敢吃,人家還不離婚,日夜枕邊伺候著,時不時的讓你發現被窩床下藏著的榔頭菜刀啥的,就問你怕不怕?

“床上打?”

拂漁拋了媚眼,您不是有絕活嗎?別藏著掖著,可勁施展,小女子可是日夜祈盼著呢,

“服了服了,我明個就割了。”

扶蘇嘴角一陣抽搐, 吞鑰匙的鎖頭,硬插進去容易,要想拔出來,那可不是磕掉幾根芽茬那麼簡單,鬧不好,得折根,

所以經驗老道的師傅們都會先試著滴上些稠油,潤上一潤,而後勘察鎖芯,尋出根底深淺,幾番試探之後,心中有數,細細打磨鑰匙,三五次撬動,便也觸動鎖芯,細心養護擦拭過後,這麼一把鎖,便摸清了門道,看懂了脾氣,日後除了這位老師傅,誰也撬不開,扭不動,這才叫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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