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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薰散盡，白朔的意識逐漸回攏。
腦中極為混沌，方才的談話彷彿被蒙上了一層薄霧，隱隱約約的記憶浮現，卻又拼湊不出完整的片段，她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不見了。
原本坐在對面的人也不知所蹤。
內室傳來些許動靜，暮白從中走了出來，女孩正扶頭看著地面發呆。
“感覺怎麼樣？”
白朔愣愣地望向暮白：“為什麼我想不起來剛剛的事了？”
暮白背對著白朔翻找著藥架，聞言淡淡出聲：“別緊張，這只是香薰的作用。”
“可是……”
“好了，這疊香足夠你用兩個月了，每晚入睡前點燃，沒有了就來這取。”暮白將東西遞給白朔，打斷她還未出口的後話。
看著似乎極其疲倦般陷入沙發內的暮白，白朔抿了抿唇，未完的話又重新咽回肚中。
“謝謝你。”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回去吧。”
檀香極小一袋，白朔揣進衣包，關門時最後看了眼屋內，裡面的人依舊坐在沙發上，就似先前她進來一般。
藉著從門縫瀉入的光束，依稀能看到他載著黑色口罩的臉部輪廊，頭髮微長，遮住了他的眉眼，那股奇異的熟悉感再次從心中升起。
“咔“房門關上的同時打散了方才呼之欲出的思緒，白朔甩了甩腦袋，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轉身離開。
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暮白抬起頭，扯下口罩，點了支菸放入口中，吸了一口，又緩緩撥出。
小姑娘的防備心理很重，哪怕有香薰作輔她也不願透露再多。
到底是看她實在難受地厲害，沒有經過同意就擅自催眠了她，讓她忘掉了這些不願訴說的記憶。
時隔半年，在西巷再次見到白朔，這是他所未料到的。
M市找人時剛好撞上，而如今西巷突然異常時她又出現。
他是一個從不相信巧合的人，更何況這次還有這麼多充分的理由去懷疑。
懷疑的條件既然產生，那便要用無數個跡象去證明。
不知想起什麼，暮白深深地吸了口手中的煙，仰靠著沙發，釋然般地吐出菸圈：但這次他卻不想去證明了……
腦海中又浮現出女孩早已淚痕滿面卻又依舊平靜無神的樣子。
“他們在汙濁不清的池塘裡栽出了一株蓮花，當蓮花即將開放時又出手折斷它，將它扔回池塘，告訴它：你本身就屬於汙穢。”
女孩的嗓音很輕，卻讓人聽出一些不為人知的情緒，明明是帶有些許責怪意蘊的話語，卻在最後化成了一聲嘆息。
“是啊，真可笑……”
她的表情依舊淡淡的，閉眼仰著頭，似乎在回答著什麼人……
——
長廊入目都是白色，遠遠的盡頭就是電梯。
有兩個人從側邊拐進直廊。
“你說我們偷偷返回這會不會被處罰?”
“沒事，不用怕。早在我們進來前我就見黎老帶著一個人火急火燎地上去了。”
“是嗎?“
“親眼所見。你看，現在我們進來不也沒什麼事嗎?行了行了，快走吧。”
兩人從白朔的身側擦過，快步走向電梯。
白朔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那兩人乘上電梯，看了眼白朔，見她沒有要上來的意思，關閉電梯門。
白朔靠著純白的牆壁，看著前方緩緩合上的電梯門，難受地閉了閉眼。
他果然不是什麼黎老。
“白朔，你應當承擔的東西並不允許你的身邊出現任何意料之外的事。”
女人冷硬的話語彷彿又在耳邊響起，白朔無意識地咬緊嘴唇，在劇痛來臨時又猛然驚醒。
她睜開眼睛，緩緩撥出一口氣，掏出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僅僅“嘀”了兩聲，就被接通了。
電話那頭很安靜，白朔靜默了一會兒。
“外公說有什麼事讓我找你。”
“嗯。”明顯是個男生的聲音。
白朔沉默了片刻，似是在做最後的決斷。
“幫我黑掉庭柯堂範圍內的所有監控。”
男生聞言沒有任何猶豫：“行。”
電話結束通話，白朔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將之揣回兜中，轉過身，沿原路返回。
轉過拐角，聽見前方傳來聲響，白朔停下了腳步。
不遠處，對面的人剛好走出房門。
白朔沉默地看著十米外的人。
對面的人將自已裹得很嚴實，黑色口罩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連額頭都被黑色鴨舌帽遮住。
相反，全身上下沒有一絲遮擋物件的她反而顯得一覽無餘。
似是未料到白朔會回來，暮白愣在了原地。
所有的疑惑在見到暮白的那一刻都被連成了一條線。
兩人就這樣無言地對望著。
白朔的眸動了動，先開口道：“中維酒店。”
挺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暮白卻聽懂了。
他笑了，亦如他們第一次見面般:“好久不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