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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殯儀這日,舉國同悲。
舒詩音天還未亮便起身穿上純白素衣,跟隨父親母親前往宮中哀悼。
耳垂上特意戴上那對白色的珍珠耳飾,頭上簪的絨花做出的瑩白梨花銀釵。
今日,該和過去徹底告別了。
她不但未曾按照梅伍辛的要求離開京都,還要帶著那封印有大齊太子私印的信件進宮,搞事情。
時間不等人,必須在陛下撒手歸天之前,讓梅伍辛下大獄。
冬風吹面,冷的刺痛,天氣卻反常的好。
太陽緩緩升起,雲朵自動避讓。
主持喪儀的禮官洋洋灑灑,哭哭啼啼說了半晌,百官及其家屬也將袖口擦的硬邦邦快要結冰。
“跪!”
“拜!”
“進殿!”
大殿只有官員能入,女眷需得原路返回家中,吃齋唸佛三日。
舒詩音極快的站起身,提著裙襬經過人群,瞧著她的目標是最前方的舒相大人。
但在半途,她腳下一崴,撲在剛剛上任的五品監製梅大人腰間。
梅伍辛雙手扶住她。
“多謝梅大人。”舒詩音禮貌道謝,推開扶著自已的人,繼續前行。
“爹爹,等一等。”
舒相聽到身後聲音腳步頓住,迴轉的臉上閃過詫異。
他也不明白女兒在如此場合跑過來要做什麼。
舒詩音近前,低低說道:“爹爹,天涼,注意身體。我和阿孃回家等你。”
舒高廷一愣。
卻見女兒已經福身行禮,神情淡然的轉頭走向女眷所在。
陛下還在大殿內等他們覲見,遲不得。
舒高廷雖摸不著頭腦,倒也沒多糾結,裹了裹身上披的白色風衣,吸吸鼻子。
確實有些冷了。
不過心是暖的。
舒詩音則扶著母親的胳膊朝宮門方向而去,身後隱約聽見有人喊梅伍辛。
“梅監製,你東西掉了。”
“張大人,這不是我的東西。”
“怎麼不是,我瞧見的,就是從你衣襟裡掉出來的。”
“哦,還真是我的,多謝張大人。”
那張信封她改動了一下,四面,只有一面是連著的。
落地時風向得宜,裡面的紙條會自然翻落。
若風向不行,撿起來歸還時,凍了好一會的手指定然不靈活。
小小的紙條,從三個邊的任意一邊滑落,紅紅的印章展現在諸多雙眼之前。
“咦...梅監製,這是什麼?”張大人疑惑的去追掉落的紙條。
姜侍郎一腳踩住,撿起。聲音陡然拔高:“天爺!這印章紋路,是大齊獸紋。烈!那不是大齊太子...”
舒詩音腳步越邁越大,嘴角的弧度也越發上挑。
成了。
“音兒,走慢些。”
“嗯,母親小心腳下。”
將梅伍辛送進大牢,陛下駕崩後,七皇子繼位。
外有莫伯伯和莫宴江輔佐,內有父親與其他幾位賢能的臣子幫襯。
再加上新開展的考舉制度,大晉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她的家人,朋友,伯伯,孩子都安然在世,真好。
“母親,我想吃桂花糖了。”
“好,那我們回府路上買一些。最近幾日需得吃齋,買些糖備著也是好的。”
上午還晴朗的天氣,過了午時颳起狂風來。
舒詩音抱著樂兒逗弄,撥浪鼓搖晃的梆啷梆啷響,與門窗拍打聲交相呼應。
樂兒吸吮手指,圓溜溜的眼睛盯著房門,時不時啊啊一兩聲。
霜兒坐在桌前給樂兒秀肚兜,綠珠則認真的挑蕎麥。
奶孃說孩子枕頭裡裝蕎麥睡的香,出汗不會悶痘。
綠珠忙找來蕎麥,認真挑出雜質。
那可真是一顆一顆的挑啊。
狂風颳了整整一個下午,到傍晚才漸漸停歇。
可晚飯擺上桌都涼透了,父親還未歸家。
奶孃抱著哭鬧不已的樂兒來到前廳,說小主子如何哄都不行,像是要找孃親。
樂兒最近確實很黏她,舒詩音接過孩子輕聲哄著,擔憂的目光投向門口。
“給爹爹趕車的是老徐嗎?”
“是啊,你爹習慣用老徐,說是穩當。別看了,飯菜都涼了,我們先吃。”
舒詩音雖然沒胃口,但不想母親也跟著餓著,便坐下來。
誰知她剛坐下樂兒便哭,手腳撲騰,臉和眼睛被樂兒抓了好幾下。
她用自已的額頭碰碰樂兒的,覺得有些燙。
“綠珠,快去請位大夫來,樂兒發燒了。”
“啊,奴婢馬上去。”
綠珠小跑著出去,不過幾個呼吸的工夫又叫喊著跑回來。
“小姐,夫人...官兵,官兵闖進來了!”
在綠珠身後,除了身穿青衣紅邊官服的京都府衙官差,還有黑甲帶刀禁衛軍。
領頭那人著金甲,她見過,是禁衛軍統領,姓耿。
“哇哇哇......”懷裡的樂兒更加不安,哭的嗓子發啞。
舒詩音心疼的不行,越過將自已擋在身後的母親,上前兩步。
“耿統領,這是為何?”
對方好似沒聽到詢問一般,自顧自指揮手下包圍相府,看好前後門,不得放走一個。
舒詩音慌的不行,強做鎮定。
“耿統領,是宮裡出了什麼事嗎,為何要包圍相府?”
“既然是包圍不准我們出府,可否請位大夫進府,孩子發燒哭鬧,也吵的你們心煩不是。”
“耿統領,你家孩兒比我的孩子大兩三個月,應該知道孩子鬧病最是心焦。春日裡在宮中見你時,你正精神抖擻喜不自勝,看來對妻子生娃是歡心不已的。”
“算我求耿統領了,將心比心,幫我給孩子請位大夫吧。”
繃緊麵皮的耿統領被舒詩音一頓纏說,終究還是緩和了冷臉,招來手下去尋大夫。
大夫未能等來,正門卻被另一批銀甲軍堵住,說是奉長公主令,捉拿舒氏一家。
耿統領長槍橫擋,不退一步。
禁衛軍和長公主私兵對上,兩廂僵持,以至於大夫雖找來,只能等在門口乾瞪眼。
舒詩音把樂兒交到母親懷裡,跑去門口協調。
長公主的護衛軍聽她說急需大夫,乾脆將大夫扣下。
威脅道:“我完不成殿下交代的任務要被問責,今日你們不管誰要病死,那便死好了。一起死。”
舒詩音氣的咬牙,垂眸沉思片刻,朗聲隔著人群詢問大夫,幼童發燒哭鬧不已該如何辦。
大夫未曾遲疑,讓她用溫水給孩子擦拭手心腳心,後背心降溫,多喂溫水。
後面還有想提醒的話沒能說出口,便被長公主的護衛軍拳頭轟在腹部,痛的佝僂在地。
舒詩音看的拳頭髮硬,胸腔發緊。
謝過大夫轉身回屋的路上踢了好幾腳掃至路邊的積雪堆。
到底出了什麼事,訊息閉塞,可急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