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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下課，下雨了各位同學可以聯絡一下家長來接哈。”中年班主任拿起保溫杯走出了教室。
匆忙的身影伴隨著一陣喧鬧，原本死氣低壓的高中校園，隨著從廣播裡飄出的悠揚音樂，變得充滿了活力，想必千百年前大赦天下的時候監牢也是這般歡樂。
“舒~你要和我們一起嗎？我爸一會來接我。”一個十分貴氣的蘿莉揹著書包拉著有她一半高的行李箱，扭頭看著身旁還望著窗外雨景發呆的高馬尾女孩。
“沒事我等一會雨小了再走就幾步路，安啦~”言舒敷衍的扭頭看了一眼蘿莉回了一句，便立馬回頭睜著一雙明亮的眸子望向窗外昏黃的天空。
泥土的芬芳隨著夏日的涼風擁進教室，頭頂的風扇緩緩的轉動著停下，許久後女孩將桌上彩色的手環揣進口袋，單肩揹著黑色的匡威書包，走出了早已空無一人的教室。
嘩啦啦……
看著連綿的雨幕，少女微微揚了揚嘴角，將白皙的手伸進書包掏出了一把花哨的太陽傘。
呯！
自動傘彈開它不大的傘衣，在陰雨綿綿中卻為女孩撐起了回家的路。
……
“你家蘋果好吃是吧？嗯？怎麼不搞來嚐嚐啊？還拍影片？咋想釣（碼子）啊？嗯？”一句句幼小而稚嫩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小巷中透過雨幕傳來。
“啊！啊啊~嗚嗚~我沒有，我爸媽讓我幫爺爺奶奶拍的，我明天~我明天就給你們帶，今天我起晚了真的忘揣錢了……”同樣稚嫩的哀求聲伴隨著咒罵和隱約的擊打的悶聲，隨著涼風一同鑽入了言舒的耳朵，少女的腳步變得急促起來，隨著距離的拉近，那哭泣的哀求卻越來越小。
“叫，讓你叫，（碼德）你不帶錢我怎麼上網，我（泥碼）晚上吃啥？幹，還叫？”
“狗嘴，叫，再叫，幹！今天煙都沒了，都怪你（夠R）的。”
與咒罵聲一同清晰的是三個稍顯矮小的身影，還不等言舒走近，隨著咒罵聲和其中一個身影的踹動，地上已是漸漸沁出殷紅的血色。
“你們在幹嘛？！”來不及多想少女急忙丟下手裡的太陽傘，跑上前推開正踩在殷紅頭顱上的身影。
“靠！”
“哎呦！（碼德）煙掉了。”
“喲！漂亮學生妹！”汙穢的詞語從年幼的嘴中飄出，一隻幼小黝黑綁著一塊名錶的手緊跟著伸向了女孩。
“你們才多大啊？安？滾開！小流氓，有人生沒人養的！”她咒罵著一手開啟那隻手，順帶護著地上已經毫無動靜的身體，一邊不斷擦拭著雨幕中不斷被打溼的手機。
“喂！辛農中學廉江路車站後面的巷子裡，有幾個孩子校園霸凌快來，這小孩好像已經不行了，快，快一點！”她焦急的喊著，盯著眼前兩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滿眼都是怒火。
嘣！哐嘡~
“（碼德標孜）快把楊鋒拖走，她報警了！”獨屬於變聲期的聲音從女孩倒地的身後，拿著一根廢舊的鋼管出現在陰暗的巷子裡。
“走去後山！別管那女的。”三道模糊的身影拖著地上早已冰涼的男孩，奔跑著從巷子的另一頭消失。
“屈哥我們現在怎麼辦？”陳曉吐出一陣白霧模糊了雨後的森林。
“還能怎麼辦？那娘們報警了，先回家躲著吧，你們回去跟爸媽說，總歸是爸媽不會不管你們的聽見沒有。就說把楊峰給打了，那娘們來之後我們因為害怕就走了，後面楊鋒去哪了我們不知道。記清楚沒有？”
屈松一邊說著心裡卻在想——我14了他們兩個才11，到時候他們承認我打死不認，再加上那女的應該沒看清楚我的臉，剛剛也是他們動的屍體，我們三個一個都不會有事的。
……
滴~滴~滴~
醫院的病床邊，溫行義看著病床上的少女，眼中泛起漣漪，“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她可能會連我都記不得嗎？”
“老溫，小舒大腦皮層，間腦，海馬體都有損傷要不是送來的及時，可能…可能能不能活能不能醒都難說，所以我們也不確定究竟會是什麼情況，還是要等她醒過來觀察一段時間才能清楚，但就損傷的部位來判斷，失憶的情況是必然出現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劉耳看著病床上的少女，儘管看過了許多的生離死別，但如今看著這個正值花季的少女，明明昨天才來家裡吃過晚飯，可今天卻面臨著喪失記憶或是部分殘疾，他的眼中也是晶瑩閃爍。
……
“丹，右邊黃箱，蓋可打了120大殘一槍死！”
“我也打了120怎麼沒死？”許丹瞟了一眼旁邊的成靈，看向其身後又開始下雨的灰暗天空，點上了一根菸。
“嘿嘿，可能我打到皮蛋了吧，哎~許丹你看新聞了嗎？三惡魔你知道不？你看~”一隻小胖手舉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手機，在我眼前晃了晃。
“嗯。那個大（初升）要是不上報高院的話無期吧最多，那兩個小孩應該不入罪。”我一邊吐著煙霧一邊答道。
“還小孩？不是你們學法都有病啊，我跟你說他們根本不是人，不僅殺人而且還有一個見義勇為的小妹妹也被敲昏送醫院了現在還沒醒呢，完了還埋屍被抓了都還不承認哎，這都不判死？”成靈激動的說著，眼中盡是同情和憤怒。
我轉頭抖掉菸灰，又狠狠的吸了一口，剛剛還剩盡半根的煙，卻是瞬間燃到了濾嘴，緩緩吐出煙霧我才開口道“嗯~你小時候自已拿過家裡的錢嗎？就有點像偷的那種。”
“嗯？拿過吧就幾塊啊丟籃子裡的零錢。咋了？”
“嗯學生會會長章自勤知道不，我和他是初中同學，當時他經常換鞋子，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當時喜歡的女生家裡條件特別好，穿著很貴氣，雖然當時我們也沒什麼概念，項鍊、筆、書包什麼的牌子我們也不懂，但是鞋子卻是知道，那個女孩的鞋子就算是女鞋也是幾千一雙，而章哥卻認為自已是一個穿著中國喬丹的“窮學生”，怕配不上之類的吧，就經常不吃早餐存錢，偷偷拿家裡爺爺奶奶的錢幾百一兩千，然後那一陣子換了好幾雙一千多的鞋子。”我嚼著檳榔平靜的看著這個幽怨的少女。
“我靠，可是他現在不是一直在幫貧困生搞獎學金嗎？而且也沒見他穿什麼牌子的衣服鞋子呀。”成靈張著嘴一臉驚訝。
“那你覺得他現在是會做偷錢買鞋的人嗎？你覺得要是現在的他回到當時還會去拿這個錢嗎？”我淡淡的問道。
“肯定不會啊，現在他肯定懂這些東西就是資本炒作啊，而且那是他當時小控制不住自已慾望嘛，現在去偷那不是真的明知故犯了嗎？”
“嗯哼，所以啊法律的作用不是杜絕犯罪，所以永遠會有它不能覆蓋的地方，但是我們法律人會努力讓它完善讓它合理，但是你要知道導致犯罪或是引人向善，最有用的方法，可以是教育，是社會環境，是父母，但永遠不會是法律，因為我們賦予公權力的懲罰本來就是一種暴力的邪惡，不要妄想依靠邪惡去喚醒善良。”
我喝了口水看了看正在絞盡腦汁思考的成靈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所以我會罵那個大的是（初升），因為他完全扮演的主導角色，並且他很明顯在利用法律給自已脫罪，但是另外兩個小孩卻是明顯的被生長環境影響的裹挾的，一種就像你說的是天生的惡魔，但後者卻還可以透過管制懲罰來改變，但法律卻不能以我們的看法和理解來區別對待，我們希望也必須追求程序正義，哎~算了沒事，我們法律人會揹著罵名努力的，你這腦袋還是去網上罵我們吧啊~”
“你才是沒腦子！你們學法的都沒人情味！要是你弟呢，要是你弟是那個孩子呢，看你還說不說的出來！”成靈開啟我的手氣鼓鼓的白了我一眼。
“嗯~也許這就是法律人不可AI代替的原因吧！”我愣了愣小聲嘀咕了一句。“哎呦姑奶奶走吧，請你吃水果撈嘻嘻~”我攬著她的肩膀向網咖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