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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
收起卷軸的吳嚴，靠了一下身旁的木櫃，察覺到有迴音的他，立刻移開木櫃。
一個與縣衙如出一轍的地道出現在眼前，烏漆麻黑的沒有任何光亮。
“劉楓！”
不等吳嚴詢問下不下去，方為已經消失在了漆黑的洞口，劉楓也緊隨其後。
“喂！方為！……你找死啊！”
吳嚴的身影下一刻也消失在地道中。
雖然上一次地底之行只是有驚無險，可是要有必要再來一次的話，一定會做足準備再進，不會那麼莽撞。
出乎意料。
只是片刻間，幾人便來到了盡頭，一堵簡陋的土牆擋在了兩人前方。
“這麼垃圾……”
吳嚴嘴裡嘟囔了兩句。
劉楓回頭看了一眼，在他的世界裡，從沒有什麼地下室的概念，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地下建築就是放紅薯的地窖了。
“吳副使，煩請破開這堵石牆……”
方為說著直接離開石門。
“老方，你說得輕巧……我敢說，這堵石門破了，都得被壓在這裡！”
吳嚴無奈的撫了撫額頭，又用元力溢散進石門中仔細查勘，還是同樣的結果。
……
回到地面的三人。
方為腦海中立刻響起了一個聲音，環顧四周，卻只有大批捕快小心勘探現場，白粉、畫圖……
“……三子興，老臣退。神宮現，女帝出。逢縣亂，桃郡亡……不要試圖改變現狀，否則明國都將毀滅，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再次看向四周，仍舊是平靜、寂靜。
搖了搖頭，清理掉心中的雜念。
“劉楓，袁家老家主的屍首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哎，好嘞！方大人，這邊請。”
時刻察言觀色的劉楓立刻回答，同時伸出手作出請的姿勢。
走過長廊、花園、假山……
一具屍體橫陳露天廣場。
同樣是一擊斃命的袁文，身上卻多出了大量的傷口，且看血痕，應該是死後施加上去的。
“吳嚴，我看不出境界，你能看看麼？”
“好。”
看著吳嚴上前幾步，方為轉頭打量著，深宅之中只有老家主一人，連一個侍從的樣子都沒看見，甚至連現任家主袁見寧的影子都沒看見。
“五府境巔峰，只是五府已經被毀了，所有元力已經散盡……”
“能看出嫌疑人什麼境界麼？”
“破壞屍體的？明顯是自殺，如果是破壞屍體的，武夫一二重就能做到……”
“沒有破案之前，先不要說自殺，要說嫌疑人……謹言慎行，吳副使……”
方為穿上一副手套，雙手放在屍體之上，神識仔細感知。
元力剛一進入男人體內，便如同掉進了沼澤，經脈斷裂如同無數根錯落擺放的雜草，難以通行。
艱難摸索片刻，滿頭汗水的方為站起身，他的境界畢竟不如吳嚴，還沒有突破先天，檢查的屍體還是一個遠超自已境界的人，就顯得異常的吃力。
沒有任何的異常，與吳嚴描述一般。站起身，方為大聲喊來幾人封存現場。
接著，劉楓被留在了袁家現場。
方為和吳嚴則是準備趕往縣衙，去會一會出現在兩人逃生洞口的少年。
剛出袁府，一張又一張寫的密密麻麻的紙張飄落。
方為從空中抓過來一張，一條又一條交易時間和金額的資訊清楚寫在紙上。
饒是脾氣溫良的方為也攥緊了拳頭，且脖頸間根根青筋暴起。
“老吳，我們真的不能改命麼？”
方為鬆開被攥的皺皺巴巴的黃紙，抬頭看天。
晴空碧日，萬里無雲。
“管它幹什麼？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方才有人在我耳邊說，不要嘗試改變未來，因為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聽到這句話，饒是吳嚴也沉默了。
兩人收到的密信中，最後一句可是驚天大密。
“神州陸沉。”
兩人不止一次的商討，這個神秘人將訊息傳給兩人，一定是有所圖。他們兩人身上一定有神秘人看中的一點。
自從兩人出京，拋開不停的刺殺，這一系列事情在牽著他們的鼻子走，偏偏方為身為主簿，這些事情，足以讓他忙的焦頭爛額。
想到這裡，兩人對視一眼。
“老吳，先看看這個林熠，局內人還是局外人，一試便知！”
“好！”
……
林熠可沒有時間和他們虛與委蛇，牽著小女孩的手便直接向著縣衙走去。
袁府處於逢縣最西端，地處偏僻，環境上雖然好了很多，但是治安一類的便差了不止一點。
林熠故意將大氅脫下，露出自已結實的臂膀，碩大的肌肉足以震懾宵小之輩。
兩人只走了盞茶功夫，便轉到一處大街上，青黃色的土路踩的無比厚實，人來人往的大街喧鬧至極。
“賣糖葫蘆，好吃好甜的糖葫蘆……”
“粘糖人，各式各樣的糖人，又能吃又能看了哦……”
“賣豆腐……”
林熠拉住女孩的小手，低著頭輕聲問道。
“想吃什麼？”
“不想吃，吃了牙裡面會長蟲子的！”
奶聲奶氣的聲音從腰處傳來。
林熠聽到以後，腳步彷彿都輕快了許多。
“袁曉薇，徵北大元帥，現在不還在我旁邊害怕長蛀牙！”
當然，這種話林熠只能在心裡說一說，他可不敢說出口。這妮子可是記仇的很。
一枚青金色的簪子被林熠拿起，小攤的老闆立刻開始了自已連珠炮似的推銷，不停的開始吹噓他手中這根簪子有多麼熱銷。如今只剩這一根斷碼貨。
聽著老闆不要錢似的口水，林熠拍了拍一旁的木箱子，裡面立刻響起了沉悶的撞擊聲。
“哎呦客官！……您儘管拿去，小的絕不坑您，賣給您的都得是最低價！”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不認識我？”
本來還滿臉笑容的小攤販，立刻滿臉僵住，隨後直接跪倒在地上，大聲哭喊著，老爺！老爺！
袁曉薇疑惑的看著林熠，顯然是有些意外攤主為何會這般害怕。
林熠則是安慰性的拍了拍他，隨後拿出幾枚銅幣隨手扔了過去，沒有強買強賣。
“你為什麼非要讓別人怕你呢？虛名就這麼好麼？”
睜著兩個大眼睛的袁曉薇疑惑道。
拽著林熠的小手也輕輕的放開，皺了皺眉頭，嫌棄了遠離了林熠。
下一刻。
“哎呦哎呦哎呦……”
袁曉薇被揪著耳朵跟在林熠後面，嗷嗷的大聲著，兩隻手胡亂扒扯。
但林熠卻像耳朵長了繭子般，不管不顧。
“恩人！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袁曉薇大聲叫喊著，不斷求饒。
林熠手上的力道剛輕了一點，就被她死命掙脫。
“哼，這一路上，你一共扯了我13次，等有機會了，我一定要把你耳朵都給你扯掉！”
“你要是這麼暴力的話，我不確定我自已是否會提前幹掉你！”
“哼！壞人！”
明知自已不佔理而且力量懸殊的袁曉薇，只是冷哼一聲，再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反抗。
“哼，等我以後有權有勢了，一定要讓你給我端茶倒水、當牛做馬！”
袁曉薇努力平復心情，安慰自已道。
林熠只是笑著搖搖頭，這妮子已經不知道記了多少仇在心裡了，沒得辦法。
“我教你的說法，你記住了吧？”
林熠再次拍了拍她的頭。
“記住啦！哎呀，你怎麼這麼不相信我！”
袁曉薇拍開了他的手，撅了撅嘴表達自已的不滿。
“你先重複一遍，我再告訴你如何保得性命，同時這袁家家業說不得要你重新繼承。”
“真的？”
她始終不相信林熠這一點，既然兇手害得她袁家滿門皆亡，這偌大家產怎麼可能被一個從未謀面的女孩兒捷足先登。
只不過，每次看著這個滿臉都是自信的少年，心底莫名的願意去接受這個說法，許是她本來就已經失去，更容易相信一些。
“我是少爺三歲時候撿過來的貼身婢女，剛到年齡能夠服侍少爺。”
“對，不管是誰問，都要這樣說……”
林熠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這種溫馨的時刻已經很久沒有了，歲月之下一切都會改變，物是人非他已經經歷過太多了。
兩人還在走著，柳春山便從後面跑來，恭敬行禮道。
“林少爺，煩請移步去一趟衙門，咱新來的方大人有事相商……”
“哎呦，老柳啊，知道是什麼事情麼？……我這剛想去趟花樓，怎的又給攔住了！”
“林少爺！……聽說是和這次的袁家滅門慘案有關，下官實在是沒法幫您攔了，只能請您親自去一趟了……”
柳春山行禮躬身，姿態謙卑的就差低到地上去了，這才換來林熠神色緩和一點。
“那林少爺，我就先回去覆命了！”
說話間，柳春山帶著自已的幾個人再次往袁家趕，一邊是扶持自已上位的林家，一邊是自已的頂頭上司方主簿，他可是誰都得罪不起。
“哎！等等！”
“怎麼了，林少爺？”
“你把人都帶走了，誰來帶我去衙門？”
柳春山臉上的笑容直接僵住，顯然他也沒有預料到林熠會這麼說話。
剛想喊個人跟著林少爺去衙門，只見林熠轉過身不再看他，拉著女孩的手往縣衙的方向走，他急忙喊來一人，吩咐一定要招待好兩人，不能有任何差池。
“你真裝！”
本就是孩童的袁曉薇可不會給林熠面子，直接開口嘲諷。
“我又怎麼裝了？”
林熠再次揪住女孩的耳朵，微眯著眼睛壞笑道。
“啊！……你不認識路？……啊！啊！”
袁曉薇只覺得耳朵上劇痛傳來，林熠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嬌生慣養的她一掙脫，直接咬在了林熠的手上。
“當……”
清脆的響聲傳來，伴隨著的還有袁曉薇劇痛的上顎和下顎。
林熠給了他一個白眼，隨後便拉著她繼續向衙門走去。
一直到衙門大門處，袁曉薇這才捂著自已的嘴，沒好氣的看著林熠。
“林少爺……您今日來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我這就去把裡面收拾收拾！”
陳長生一看到林熠便小跑了過來，接過他手中買的一些飾品、吃食，吩咐自已的手下趕快收拾收拾擺到盤子上。
“陳捕頭，不用不用！我這次是被抓過來的！哪有閒情逸致吃這些！”
“哎呦！林少爺外氣了不是，只要是您來……那一定就是好酒好菜備著，您能來這裡做客，那絕對是蓬蓽生輝！”
陳長生說著踹了一腳傻站在身側的捕快，看著幾人都趕緊提著吃食跑進縣衙，他這才點頭哈腰的來到林熠身前。
兩人皆是裝作沒有看見，邁步走進縣衙。
一個深黃色的大鼓靜靜杵在院子的角落，地上凌亂的擺著兩個鼓槌，顯然像是有人剛剛用過。
兩個手持廷杖的捕快看到三人邁步走進，急忙分列兩旁，作出歡迎的姿態。
“林少爺！……哎呀，這袁府出了這麼大的事，實在是事務繁忙，這縣衙上下只剩下了我們三人！”
陳長生說著揮手，示意兩人不用行禮，做自已的事情就行。
“陳捕頭，最近這逢縣真的是精彩的很，咱衙門內部有沒有一些內部訊息啊，實在是好奇的緊！”
林熠掏出一團白色的“紙票”塞進了陳長生的懷裡，隨後上前兩步，頭一歪等著陳長生說話。
陳捕頭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已的懷裡，“紙票”被攥成一團，鼓鼓囊囊的被塞在了他的懷裡，看樣子就不會少了，立刻喜笑顏開。
“我和你說啊！陳少爺……這方主簿可是老關心剿匪了，帶來的那個什麼吳副使，也是巨能打，這次聽說是想要畢其功於一役！一舉拿下霧隱山脈！”
說著，陳長生拿出一個令牌，在林熠面前晃了晃。
“陳捕頭？……這又是何物？”
林熠立刻雙眼放光，視線緊緊跟隨著那枚通體黑色，呈長方形狀的令牌。
好奇的眼神也讓陳長生倍感滿足。
“這個啊？這是全面剿匪的令牌，這東西可是個金山！”
“哎呦！……恭喜恭喜，提前預祝陳捕頭髮財！發大財！”
聞言林熠忙臉上疊滿笑容，隨後將女孩拉到了身邊道。
“這是我以前撿到的一個婢女，您先過過眼……”
陳長生看到女孩的瞬間便愣了，成為頭領，首先需要的本領就是認臉，那些只見過一面的人也要牢牢的記在心裡，有些人不能得罪，有些人必須巴結。
“怎麼了？陳捕頭……我這個婢女你不會也看上了吧？”
“哎呦！……林大少爺，怎麼會呢，我就是區區一個捕頭，怎麼會打別人婢女的主意！”
陳長生忙擺擺手，隨後把手放在女孩頭上，揉了揉她的頭髮，便沒再繼續說話。
“陳捕頭啊！您可得幫我做主啊，這可是從小陪著我的婢女，就被那方主簿看了一眼，就逼著我上這衙門來！”
“啊！……這……”
“陳捕頭，我相信！您一定是明察秋毫，體恤民心！我也相信！您！……一定是個明吏！”
陳長生立刻換上了一副標準的假笑，隨後摸著自已的鬍子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