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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中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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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的京城中,無數報喜的快馬馳疾於四方街道,每有唱名聲過處,旗幡飛舞,萬眾沸騰,鞭炮鑼鼓之聲盡日不斷。

而此時的魁星樓前,又有兩匹快馬飛至。

只聽馬上的兩名報錄人先後喊道:

“捷報江西九江府老爺,李諱德彰,高中癸丑科會試第一百七十六名貢士,金鑾殿上面聖!”

“捷報江西南安府老爺,秦諱元範,高中癸丑科會試第一百六十五名貢士,金鑾殿上面聖!”

聽到江西一連中了兩位進士,江西會館那邊頓時傳來雷鳴般的歡呼聲。

迎著一眾士子們豔羨目光,兩名報錄人利落地下了馬來,雙手高舉著報喜的金花貼子,直奔江西會館領賞錢去了。

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道:“怎麼又是江西的人中了。”

有人嘖嘖附和道:“是啊,這少說也有二十多人了。”

一位舉子得意道:“我江西自前宋以來,就是文運昌盛之地,想當年甲申科會試,前十之中,我江西獨佔七名。曾乾元、曾乾亨這兩人想必有所耳聞吧。”

“這兩人可是出身吉安曾氏?”

“正是。吉安曾氏如今可謂是一朝五進士,家學淵遠。今年的春闈,想來包攬前二不在話下。”

此時,人群之中有人出聲譏諷道:“吉安曾氏的大名在下也有所耳聞,只是不知閣下今科高中多少名?”

江西的舉子被這麼一問,頓時就被噎住了,臉上青白不定。他想瞧瞧是誰在譏諷,可左右遍尋不著,卻只看到周圍人都在等他的笑話。

這舉子悻悻一甩衣袖,轉身離去了。

方才的出聲之人正是魏謙。

原來魏謙眼瞅著已經唱到一百五十名了卻還沒聽到趙崇明的名字,心中是焦急無比,那位江西舉子的話在魏謙聽來是無比刺耳,這一下哪裡能憋得住。

一旁的周昭看到魏謙的放肆之舉,一時也是目瞪口呆。

趙崇明只能憋著笑解釋道:“我這位書童在家裡向來散漫慣了,還望周兄見諒則個。”

魏謙只覺心裡跟貓爪似的難受至極,當下也顧不得周昭怎麼看,挪到趙崇明身旁,按住趙崇明的手,問道:“那道策論你是怎麼破題的?會不會……會不會在這關節上有什麼不妥……”

趙崇明心裡有底氣,只拍了拍魏謙的手,寬慰道:“這一題我破的是:為臣奉上之要,居身庭市而守心如水矣。你別擔心,我尋思過了,想來不會有什麼差池。”

破題什麼的,魏謙自是聽不懂的,反倒是一旁的周昭輕咦了一聲,出聲問道:“賢弟這一句破題可是化用自‘君門如市、臣心如水’?”

趙崇明點頭應道:“正是。”

周昭搖了搖頭,感慨道:“這一道題,賢弟可謂是破得四平八穩,愚兄自愧不如,只可惜……”

魏謙忙問道:“可惜什麼?”

周昭長吁短嘆了好一陣,嘆得魏謙都快急眼了,周昭才開口道:“哎,看來賢弟也是和我一般,猜錯了主考官的心思,哎……只怕今科是無緣登榜了。”

聽了這話,魏謙一顆心頓時就沉到了谷底,胸口煩悶無比,真恨不得打住周昭那一張烏鴉嘴。

周昭嘆息連連,到最後竟抬袖掩面,嗚咽道:“想我赴京兩次皆是未中,至今淹留在外已是六載有餘。年華空付,倒也是罷了,只可憐我那老母親在鄉寡居,無人侍養。我委實是愧為人子,今科若是再不中,我……我再無顏面赴下一科了。”

聽了這話,魏謙和趙崇明兩人面面相覷,心中也是慼慼同情。

想這赴京一路,萬里風塵,山水迢迢,舟車勞頓不說,光來回一趟往往就要一年半載的光景,至於路上的盤纏更是無法計算。

尤其是對於如周昭這樣出身閩地的舉人來說,可能一輩子也就這麼一次能赴京趕考了。

趙崇明心中不忍,於是開口勸慰道:“周兄也不必太過灰心。其實那一道策論,也未必如周兄所想的那般曲折。”

周昭聽了這話,放下袖來,忙問道:“賢弟何出此言?”

趙崇明不答反問道:“歷科春闈的策論題目,從來是不會援引《春秋》、《尚書》這兩經之中的章句,周兄可知道是何緣故?”

“竟有此事?”周昭滿頭霧水,疑惑道:“從前不曾聽過有此事,更不知是何緣故。”

趙崇明答道:“周兄只須細想,便知其中緣故了。以《尚書》一經為例,其中《湯誓》一篇是講討伐無道之君,而《五子之歌》一篇則是悔悼太康亡國,諸如此類的章節不勝煩舉。而至於《春秋》一經中,多是君臣失位,上下征伐之事。因此,歷科的主考官為免犯諱而遭人指摘構陷,在命題之時都會有意避開這兩經。”

周昭漸漸醒悟:“你是說……這一題並不是由主考官陳之煥所擬。”

趙崇明不置可否,笑著說道:“也只是我的一些猜測罷了。”

“那賢弟的意思是……”

“周兄你看,既然左右都只是猜測,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又何必為此徒然憂心呢?榜上唱名堪堪過半,結果尚未可知,說不定周兄的好訊息就在後頭呢。”

魏謙在一旁豎耳聽著,心思不禁活絡了起來。他尋思著,策論題一向是春闈試題的重中之重,除了今科主考官陳之煥以外,又還有誰有資格擬題呢?

而且正如趙崇明方才所言,這道策論的題眼——“政由寧氏,祭則寡人”,這一句放在本朝,已經不能說是影射了,幾乎是堂而皇之地諷上犯諱。

可又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出這道題呢?

魏謙雙目一睜,很快就猜到了答案。

而周昭卻並沒有心思細究這些,他只覺心裡也好受了許多,強顏笑道:“多謝賢弟寬慰了,如今也只盼真能如賢弟所言,那就再好不過了……”

周昭這頭話音未落,街上報錄的快馬先至。

只聽報錄人遠遠便高聲喊道:

“捷報福建興化府老爺,周諱昭,高中癸丑科會試第一百四十九名貢士,金鑾殿上面聖!”

陡然聽到自已的名字,周昭立時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雖然周圍是一片嘈雜,可週昭的耳邊卻好像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整個人彷彿是丟了魂一般。

還是趙崇明喚了周昭一聲,道:“周兄,周兄,恭喜高中了。”

“我中了,我中了……”周昭喃喃自語著,好一會才漸漸回過神來。

出人意料的是,周昭沒有半分興奮,反而是趴到桌上大哭起來,嗚咽道:

“孃親,我中了,我終於中了,我能回鄉了。”

魏謙見狀,臉皮一抽,撇了撇嘴道:“這明明是大喜的事,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哭的。”

魏謙心裡真是酸到不行,轉頭朝趙崇明埋怨道:“你說你這嘴,像是在廟裡開過光似的,怎麼光給別人說些好話,卻也不盼著自已一點好。”

趙崇明直勾勾地看著周昭埋頭痛哭的模樣,自已不覺也是眼中泛淚。

趙崇明痴痴說道:“道濟兄,我也盼著有朝一日,你能和周兄一樣名登皇榜,光耀門楣。那時,你父母的在天之靈,便能安息了吧。”

魏謙聽了這話,默然不語。

周昭哭了好一會兒,心情才終於平復,很快臉上就換上了喜色。

周昭朝趙崇明說道:“多蒙賢弟了吉言,愚兄我先回會館去了。”

趙崇明笑著點頭:“周兄請便。”

周昭拱手道別,而後歡天喜地去福建會館接受眾人賀喜了。

只留下魏趙二人默默對坐。

四周依舊是鑼鼓震天,鞭炮不絕,卻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中天日頭漸移,只又過了大半個時辰的功夫,來往的報錄人已經唱到了第十名,卻依舊沒聽見趙崇明的名字。

在場計程車子們也已是哀聲一片。如今只剩下前十的名額,除了如龔肅這般自恃才高的人,其餘人還是清楚自家底細的,自知中榜已是無望。

有人掩面而泣,有人飲酒不語,也有人嚎啕大哭。

隔壁位子上,有人藉著醉意,長嘆吟道:

“年年春色獨懷羞,強向東歸懶舉頭。

莫道還家便容易,人間多少事堪愁。”

兩人聽了這首落第詩,心中也都是一片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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