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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鏢局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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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成竹城,魚洞村。

清晨的陽光在一聲雞啼聲中升起,灑在一間破舊的茅草房上,泥土牆,茅草頂,初看破爛陳舊,但細看之下,竹籬笆合圍的小院讓人耳目一新。

石頭小路齊整平坦從木門鋪至小院門口,小路兩旁的籬笆合圍著兩塊小地,綠油油的小白菜長勢喜人,木門旁,依次擺放著鋤頭,鐮刀,竹簍,一臺小石磨擦得發亮,看得出主人是個勤勞愛潔之人。

木門“吱呀”一聲開啟,一個精神的年輕人走了出來,不到二十歲年紀,身長七尺有餘,長髮系成馬尾束在腦後,劍眉星目,瘦削的臉頰上有道刀疤,長一指,自太陽穴劃至顴骨處,將一張俊臉的稚氣劃破,憑添一股痞氣,灰色粗布短衫洗得發白,褲膝處的補丁打了兩層,雖是農夫打扮,但乾淨整潔,全然不似普通農夫那樣滿身泥汙發須潦草,若是站在一群農夫裡,也必是最醒目的一個,他手裡握著一柄破舊的帶鞘長劍,漆黑的劍鞘似在向別人提醒著這個全身上下像農夫的年輕人不是農夫。

而是一個,江湖人。

“李三,收拾妥當沒有”,一個黝黑的中年人在籬笆外招呼,年紀約四十來歲,見他身材壯實,鬍鬚粗獷,但眼神明朗,臉上透著沉穩,原來是鄰居陳大叔。

在李三印象裡,陳大叔總是笑呵呵的,陳大叔全名陳勝峰,在平安鏢局裡幹事,平日裡給鏢車裝卸貨物,閒時幹些後勤雜事,鏢務繁忙時候也曾拿刀跨劍的跟在鏢師隊伍裡充充場面,跟過幾趟不甚重要的鏢,經常給李三講些江湖故事,讓李三從小就嚮往行俠仗義的江湖生活,平日裡陳大叔教他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雖不是名師與高徒,但每日打打木樁,扎扎馬步,比劃木劍,也鍛鍊得一身好筋骨。

陳大叔雖然在鏢局裡職務低微,但辦事可靠,平日與鏢師們交好,得到總鏢頭的認可,自進鏢局幹事至今有八年之久,和鏢局上下關係融洽,鏢局裡賞臉的鏢師會稱呼一聲“陳叔”。

正因陳大叔在鏢局裡的人緣好,這次鏢局擴充人手陳大叔才為李三要得名額,今日正是帶李三前去鏢局面試得日子。

看著李三壯實挺拔的身材,陳勝峰臉上露出讚許的神色。

“陳叔,我這身行頭可否?”李三雙手抬起看向陳勝峰,有些不自信。

“衣服破了點,但你小子人挺精神,鏢局看中的是功夫,今日定要好好表現。”陳勝峰拍了拍李三的肩膀,以示心安。

“晚輩定當全力以赴,不給陳叔丟臉。”

兩人說笑著往鏢局行去,路上遇見村中長者,大都對李三和陳勝峰點頭招呼,村裡孩童跑過都對著李三大叫“三哥去哪兒”,“帶我們也去”,李三往往笑著逗趣一番,孩童們心滿意足的嬉笑跑開,可見二人在村中人緣甚好。

……

成竹城內

“再快一點!你們這麼慢揮刀,腦袋都被賊人削下來了”,說話的是一名身著灰色勁裝的中年人,見他濃眉大眼,孔武有力,手臂粗壯,雙手腕處一對鐵刺護腕格外醒目,正是平安鏢局二把手駱成武,此時正給二十幾個捉對訓練的鏢師指點要領。

駱成武武藝精湛,一把朴刀使得行雲流水,在蜀地鏢局圈子裡頗有名氣,為人務實嚴厲,很重視鏢師武藝訓練,並且從不吝指點,鏢師們在他的訓練下功夫多有精進因而從無怨言,聽聞二當家的呵斥,鏢師們加緊運力揮刀不敢鬆懈。

平安鏢局在成竹城紮根已久,於江湖上雖只能算二流鏢局,但在蜀地境內卻是實打實的一流鏢局。鏢局府邸佔地寬闊,專設有習武場供鏢師們日常訓練和比試,雖然武場面積不大,但石鎖、沙袋、刀槍棍棒等訓練器具一應俱全,此時鏢師們“嘿哈”練習,陽光照射下,汗流浹背,你來我往,好一派繁榮景象。

眾人正練著,突聽聞二當家喊了聲“大哥,你來了”,眾人齊整的停下手裡動作,正立,“總鏢頭來了”、“總鏢頭早”、“總鏢頭”。

隨著眾人目光,一名灰袍中年男子走來,同樣的濃眉大眼,但面相不似駱成武那般粗曠,要柔和文雅許多,灰袍飄飄有幾分瀟灑之意,正是平安鏢局總鏢頭駱成文。

駱成文相比弟弟駱成武的張揚外放多了些內斂低調,平時辦事謹慎,心思縝密,常年與蜀地官府官員、道上幫派首領打交道,為人處世滴水不漏,身上自有一份沉穩氣度。

駱成文對眾鏢師揮了揮手說“大家繼續訓練,不用停下來”,眾鏢師聞言繼續對練,更加賣力了幾分,想來是想在總鏢頭面前爭得表現。

駱成文轉頭向駱成武說到:“二弟,老陳今日要向鏢局舉薦一名年輕鏢師,聽說會些功夫,你等會兒考較一下,既然是老陳的同鄉,可以寬容幾分,但不能壞了鏢局的用人規矩。”

“大哥放心,我理會的。”駱成武胸有成竹回答道。

正說著,老陳領著李三從前廳方向走來,見到總鏢頭,老陳先向兩位當家的拱手作揖道:“總鏢頭,這就是我給您說的李三。”說罷微笑著對李三說“快來拜見總鏢頭和二當家。”

李三上前單膝跪地拱手道:“晚輩李三,參見總鏢頭,參見二當家。”

駱成文點頭道:“快請起,不必多禮,我聽聞老陳對你讚譽有加,今日一見,確實是一表人才,但我鏢局僱人向來以武力說話,所以須對你進行考較,如果你能透過比試自當接納,若不能過關,即便是老陳對鏢局有功,我也不能僱用你,你能明白吧?”

“晚輩明白。”李三抬頭直視回答。

“好!”駱成文向駱成武點頭示意,駱成武向場內發號命令,場內眾人停止練習,分散向武場四周,或坐或站,在中間騰出一塊空地。

眾鏢師都是經歷過這一遭,知道有新人入試,都在向李三張望,相互交談,猜測考較結果。

一鏢師在地上劃上兩個圈,用手指分別寫上“入”和“拒”兩字,“下注了,下注了,趕緊趕緊”,眾人聚攏討論著李三,紛紛向圈裡押上碎銀和銅幣。

原來以往每逢有鏢師應聘,都有會武功考較這一遭,鏢師日常賭博本就平常,遇到這種事更加要豪賭一番,“入”代表武功紮實考較成功進入鏢局任職,“拒”代表比試失敗被拒之門外,眾人押寶動作嫻熟,都是輕車熟路。

“我看這人身材魁梧走路帶風,看樣子是個練家子,應該能過,我押入”,一鏢師望向李三對旁邊鏢師說道。

“練家子?我看你是看走眼了吧,你沒見那小子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個繡花枕頭,我買拒”,另一鏢師在“拒”上恨恨得壓上一枚碎銀,言語中有些羨嫉之意,一看這個鏢師臉上長著一顆大痣,想來是自己模樣滑稽對英俊之人有些成見。

“我看這小子有點玄,二當家的朴刀功力可不是一般,當年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過關。”一矮個鏢師鄭重其事的說道,看樣子對二當家的實力相當忌憚。

“你是說你被二當家踹了兩次屁股那次嗎?看來林子你的九牛二虎之力確實很勉強啊。”旁邊一名鏢師無情拆穿,眾人哈哈大笑。林子鏢師狠狠盯了取笑之人一眼,偏向場地內看去。

場外這邊鏢師們輕鬆愜意,場內的李三卻是渾身緊繃,從面對駱成武站定開始,李三已經感受到來自對面的壓力,雖然還沒動手,但駱成武的自信從容讓人不由得有點沒底氣,畢竟對面是鏢局二當家,明面上還是鏢局團練指揮,論武功應該僅次於總鏢頭駱成文。

正當李三緊張之時,駱成武開口道:“你不必緊張,本次考較並非要你勝於我,只須與我對招二十,二十招內你能不敗即可過關,兵器自選,我鏢局常年在外,面對的是道上的綠林好漢,山間的賊人土匪,拼起來都是真刀實劍,當然,如果你能空手贏我,也算過關。”說罷,駱成文將手裡朴刀往下一蕩,一股勁力穿過,刀身顫動不止,刀尖下的地面塵土被勁力衝蕩四散,駱成武緩緩說道“請賜教”。

李三知道多想無益,緩緩抽出長劍,斜向地面,深吸一口氣,吐氣瞬間右腳邁出向前衝去,同時長劍向前刺出,長劍直指駱成武面門,眼見長劍將至,駱成武輕飄飄的將手中朴刀在面門前一拂,只聽“叮”的一聲響,長劍被擋開,李三長劍歪斜身體從駱成武右側滑過,李三借勢翻轉手腕將長劍向後橫掃,掃向駱成武后背,這一劍比第一劍快了不少,但駱成武已然預知,他向前躬身躲過一劍,李三藉機連刺三劍,駱成武快速回身用朴刀連撥三下,將攻勢全部化解,兩人停手分開。

此時李三手心已全是汗水,心裡更是震驚不已,他平時在家苦思劍招,對自己出手的力道和速度有些信心,以往與人鬥毆,十拿九穩能打跑一眾無賴,剛剛他連攻的五劍已在腦海重複過多次,卻都被駱成武輕描淡寫的化解,而且對方一直單手拿刀,要知道朴刀通常要雙手握刀才能發揮威力,單手握朴刀,力道會大打折扣,可見雙方差距。

駱成武右手將朴刀舉至胸前,左手握住,目光盯住李三說道:“小兄弟,小心了”,說罷向前踏出一步,朴刀帶著破空聲瞬間劃至李三右肩處,李三單手舉劍格擋,剛一接觸刀身,只覺得虎口一瞬劇痛,長劍險些脫手,急忙雙手握劍,駱成武不給李三緩頓機會,接連劈、砍、掃三刀,李三雙手握劍左右格擋,邊擋邊退,只聽場內兵器碰撞叮噹作響,駱成武已接連攻了八次,李三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一直格擋,看起來有點狼狽,場下鏢師都是內行,李三前五劍一過已經看出他劍法稀疏,毫無章法可言,十有八九會落敗,只見駱成武向下劈出一刀,李三橫劍格擋,預想著這一記應該是力沉勁大,然而兵器相觸卻是輕飄飄一刀,還未反應只覺脖頸一涼一柄朴刀已經架在上面。

輸了。

雖然已經十九招了,但卻是實實在在的輸了。

場下眾人有點惋惜,有的嘲笑,有的嚷嚷著“媽的,老子又輸了二兩。”

然而這些李三已渾然不知,只覺的心中一片空白,強打著精神向駱成文武二人作揖告辭。

駱成武走近大哥道:“大哥,我已然放水,但這小子……”,駱成文揮手打斷話頭,只微微點頭默不作聲像在沉思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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