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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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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那斷絕關係的話語,他只淡然一笑而過。細想他如何對待自已?僅僅因為提了一句鄭娟的名字,就被他一腳踹翻在地,破口大罵。為何他在大哥和姐姐面前能忍氣吞聲,對自已卻無法容忍?歸根結底,無非是“偏愛”二字!

待至次日,李素華用罷早餐便出門,直至中午才回返家中。一踏進家門,她滿臉喜色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票,對周秉昆說:“昆兒,你看媽給你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還未等周秉昆回應,李素華已按捺不住內心激動,揭曉了答案:“腳踏車票!瞧瞧,媽給你弄來了一張腳踏車票!有了它,你就能買輛腳踏車了,是不是很開心?”

周秉昆自然配合著老媽的情緒:“哇,媽,您太牛了!這腳踏車票您是怎麼搞到的?我聽說這玩意兒可不好弄。”

“你老媽可是街道的一把好手,弄一張腳踏車票還不是小菜一碟?”李素華得意洋洋地說。實則這張腳踏車票背後的故事,並不如她所言那麼輕鬆。為了換取這張票,她甚至拿出了家裡的一些糧票、布票,算起來這筆交易其實並不划算。然而為了滿足小兒子的面子需求,李素華還是咬牙認了這筆賬。

“腳踏車票你收好了,還有這些錢也拿著,下午就去買腳踏車,明天就能騎車上班去。”當李素華拿出一把零鈔時,周秉昆不禁問:“媽,這不是爸留給您的生活費嗎?怎麼都給我了?”

“我留了一部分呢,聽人說一輛好點的腳踏車要一百多塊,咱們在出版社工作,總不能買差的,得買名牌。”李素華解釋道,“生活費不用擔心,你爸會按時寄回來的。再說了,你也要開始上班了,很快就有工資了。家裡現在就我們娘倆,吃不了多少。”

聽到這話,周秉昆不由得打趣道:“媽,您這還挺要面子的嘛!”

李素華瞥了他一眼,笑容滿面地說:“你能在出版社工作,這是咱全家的驕傲!光字片的孩子裡,還有誰能比你的工作更好?我兒子有出息了,我這個當媽的當然開心了。”

午飯後,周秉昆陪著李素華來到友誼商店選購腳踏車。原本週秉昆打算隨便買一輛就行,但李素華堅持要選好的,最後他們購置了一輛永久牌腳踏車,花了140多塊錢,在那個年代,這絕對是一筆鉅款。

周秉昆載著李素華,一路騎行回到了光字片。坐在後座上的李素華比他還興奮。“昆兒,停一下!”快到家門口時,李素華讓周秉昆停車。

周秉昆剎住車,疑惑地看著李素華:“媽,怎麼了?”

“下來,咱們走回去。”李素華跳下腳踏車。

周秉昆一臉困惑:“有腳踏車,為什麼要走回去?”

很快他就明白了原因。

“哎呀,李嬸,你們家這是新買的腳踏車?還是永久牌的啊!”

“嗯,我們家昆兒找到工作了,我就想著給他買輛腳踏車,總不能天天走路上下班吧。”

“我記得秉昆今年才十七歲吧,這就分配工作了?”

“不是分配的,是我們家昆兒被遼省出版社看中了編輯才能,直接招進去工作的。”

“出版社啊,那可是國營的好單位,不過編輯是做什麼的?有正式編制嗎?”

“當然有編輯了,編輯就是寫文章、作詩的工作。”

“不得了啊,那就是文化人了!李嬸,您真是有福氣,大兒子女兒那麼懂事,現在秉昆又找到了這麼好的工作,您就等著享福吧!”

“都是孩子自已爭氣,我一個沒文化的媽,哪教得了這麼多。”

“昆兒媽,這是新買的腳踏車?真好看啊!”

“一般般吧,給昆兒上下班騎的。”

“喲,昆兒也上班啦?”

“是啊,一眨眼孩子都長大了,我們家昆兒在出版社上班。”

“出版社啊,那可是個好單位,我早就看出昆兒跟咱們這些粗人不一樣,看他那模樣,一看就知道肚子裡有墨水。”

一路上,遇到搭話的人,李素華都會停下來聊上幾句。周秉昆全程賠笑,臉上的肌肉都笑酸了。這時他才明白,為什麼李素華到了光字片就非要下車走回家,原來是為了顯擺一番。

一段不長的路,兩人愣是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眼瞅著就要到家了,對面又碰見了兩個熟人。

“秉昆媽。”

“哎,姐,真巧啊!”

對面走來的喬嬸兒和她的女兒喬春燕,周秉昆都認識。喬春燕見到周秉昆,熱情洋溢地招呼道:“秉昆哥。”

周秉昆淡淡回應:“春燕。”

深知未來走向的周秉昆清楚,喬春燕對他有好感。如今他心有所屬準備迎娶鄭娟,所以對喬春燕並未表現出過多的熱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這樣對彼此都好。

然而喬春燕並未察覺到周秉昆與她保持的距離,反而興沖沖地走到周秉昆身邊,試圖挽住周秉昆的手臂,卻被周秉昆不動聲色地避開。

喬春燕並未在意,笑著問道:“秉昆哥,最近都沒怎麼看見你出來玩,你在忙什麼呢?”

光字片地方不大,兩家又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因此這麼多天沒見到周秉昆,她感到十分好奇。

周秉昆淡淡回答:“也沒忙什麼,最近在家看書。”

“秉昆哥,你不會是在騙我吧?你會看書?”喬春燕顯然不信。

光字片裡讀書人並不多,她和周秉昆一起長大,自然知道他的學習情況。

李素華聽見這話就不樂意了,滿臉自豪地說:“春燕,你不知道,我們家昆兒最近真的都在家看書呢!”

然後轉向喬嬸兒,頗為得意地道:“姐,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們家秉昆已經找到工作了。”

“秉昆分配工作了?我怎麼沒聽說過?”喬嬸兒滿臉狐疑,她在街道工作訊息靈通,卻沒聽說周秉昆分配了工作的事。

李素華更加得意:“我們家秉昆不是分配的工作,也不是去工廠上班,他是在遼省出版社工作,明天早上就去報到。”

“為了讓他上下班方便,剛買了一輛腳踏車,還是永久牌的。”

兩家人關係本就好,正因為關係好,李素華才更要炫耀一番。

“秉昆媽,你說的是真的?”喬嬸兒和喬春燕一樣,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說去出版社上班的是周秉義或者周蓉,她們或許還能接受。但對於周秉昆,她們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看到她們不相信自已,李素華立刻不悅起來:“姐,我啥時候騙過你?秉昆,把那個入職通知書拿出來給嬸兒看看。”

“媽,通知書沒帶在身上,在家呢。”周秉昆有些無奈地看向這個喜歡炫耀的老媽。

喬嬸兒半信半疑地看著周秉昆:“秉昆,你媽說的是真的?你明天真的要去出版社上班?”

作為街道積極分子,她比別人瞭解更多一些。遼省出版社,一聽名字就知道是省裡的國營單位,從事文化工作,比起做體力活自然是要體面得多。

幾十年光陰流轉,封建社會的餘暉尚未褪盡,讀書人的地位在平民百姓眼中依然高不可攀。

周秉昆頜首回應:“是的,嬸兒,我媽說的句句屬實。”

“秉昆哥,你這也太牛了吧!”喬春燕圓睜杏眼,緊緊盯著周秉昆,眸中閃爍著驚奇與欽佩。

“僥倖而已!”周秉昆擺手謙虛道,“媽,我們回去吧。”

李素華從老姐妹臉上捕捉到了她期待已久的神情,心中暗自得意:“姐,那我們就先回去了。秉昆明兒就要去上班了,我得幫他拾掇一下,畢竟是頭一天上崗,得給上司留下個好印象。”

“對對對,秉昆媽,你們快回去準備吧。”喬嬸兒滿臉堆笑地送別他們。

待周秉昆和李素華走遠後,喬嬸兒的笑容迅速收斂,流露出困惑之色:“真是奇了怪,我記得秉昆小時候學習也不拔尖啊?他怎麼就進了出版社工作呢?”

喬春燕同樣滿腹疑問:“沒錯啊,秉昆哥以前上學時,成績還不如我呢!”

喬嬸兒看著女兒,一個念頭忽地閃過腦海——

倘若這個周秉昆真的飛黃騰達,那麼自家的女兒……

回到家中,周秉昆無奈地瞥了一眼依舊沉浸在興奮中的母親,心裡明白,不用等到明天,他進入出版社工作的訊息就會像野火般傳遍整個光字片。

周秉昆在聊天群中悄悄吐槽了一下老媽的事情。

張楚嵐調侃道:“秉昆,沒想到你老媽還挺有性格的嘛!”

群主蕭山理解地回應:“這也能理解,就像那些釣友一樣,一旦釣上條大魚,那可是會連家門都不想進的。”

任威勇分享道:“我發現檔案共享裡有個武當基礎呼吸法對我吸納陰煞之氣頗有益處。”

張楚嵐追問:“別的都不行嗎?”

任威勇回覆:“其他我都試過了,效果一般。”

張楚嵐讚歎:“這麼說來,這個武當基礎呼吸法確實不簡單!@張三丰,真人,這門呼吸法也是您所創的嗎?”

張三丰回應:“正是!此乃我初上武當之時,靈感突現所創。後來雖有想過改進,但一直未果。”

張三丰接著說:“任老,如果你對此呼吸法有何獨特見解,不妨告知老道一聲。”

次日清晨,周秉昆身著整潔衣裳,騎著腳踏車,前往出版社報到。

“秉昆,這是去出版社上班嗎?”

“這腳踏車不錯啊,秉昆。”

“秉昆,你可真給我們光字片爭臉,好好幹吶!”

今天的街坊鄰居對周秉昆的熱情明顯高漲許多。

以往周秉昆出門時,儘管也會有人打招呼,但僅限於禮貌性的問候。

而今天,大家笑臉相迎、打趣調侃,甚至帶點討好的意味,與之前的冷淡態度截然不同。

周秉昆快速騎行離開光字片,經過一段路程後,終於抵達遼省出版社。

遼省出版社獨佔一棟三層小樓。

周秉昆停穩腳踏車,來到小樓門口,發現邵敬文已在門口等候。

周秉昆走上前問邵敬文:“邵老師,您是在等我嗎?”

邵敬文微笑著答道:“當然,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我帶你熟悉一下環境,跟我來。”

在邵敬文的帶領下,周秉昆首先去拜見了出版社社長。

按理說,作為新入職員工,周秉昆並無必要直接面見出版社最高領導。

不過這位吳社長主動提出要見一見周秉昆,故讓邵敬文帶來。

社長吳先生是個看上去頗為和藹的中年人。

見到周秉昆後,他詢問了一些問題。

周秉昆應對自如,令吳社長頗為滿意。

交談片刻後,吳社長才讓邵敬文帶周秉昆去熟悉工作崗位。

邵敬文從社長辦公室出來後,便開始向周秉昆介紹起出版社的情況。

遼省出版社乃是遼省規模最大的出版社,為國營單位,下設多個部門。

周秉昆目前隸屬於《紅齒輪》雜誌社編輯部,主要負責《紅齒輪》雜誌的編輯工作。

除邵敬文和周秉昆之外,《紅齒輪》雜誌社還有四位編輯。

一邊講解,邵敬文一邊引領周秉昆來到了雜誌社的辦公區。

《紅齒輪》雜誌社佔據了兩間辦公室,邵敬文和另一位資深編輯同在一個辦公室,其餘人員則在另一間。

步入辦公室,邵敬文逐一為周秉昆引薦其他四位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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