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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戒和尚閉著雙眼，對著神色凝重的郭長安解釋起來。
“貞觀年間曾有條千年修為的白蛇突然出現在洛陽附近並準備引水淹沒全城百姓，我寺住持知曉後率領僧人前去阻攔與之鬥法，在打鬥過程中才發現那條白蛇也是被人給控制了。將其制服後那額頭上有一印記顯露，正是郭施主你所說的血蝴蝶花紋。”
“得知此事太宗震怒，遂下令欽天監袁天罡和李淳風兩位前輩高人與我白馬寺一同追查幕後之人。幾經波折最終在白蓮淨土宗幾位大師的幫助下才將目標鎖定在一群自稱幻彩門的方士上。”
“只可惜，最後還是沒有找到幕後之人。”
白蓮淨土宗？這特麼不就是白蓮教的前身嗎！只不過現階段那些傢伙好像還是屬於中土佛門，並沒有突發奇想造一個無生老母出來，要是真把這玩意弄出來恐怕佛道兩門會聯合起來把它給滅了。
長波泍教都只算是教義不合有利益衝突，但是這東西要是真搞出來直接就是在掘佛道兩教的命根子，怎麼可能讓它存活下去。
這可是遍佈神佛的世界，想必這個白蓮淨土宗也沒有膽子那樣去做。
只是為什麼他總感覺這玩意和那幻彩門有什麼關係，是因為固有印象嗎。
“也就是說，這個幻彩門修養了百年現在死灰復燃，那個自稱宇文成都的妖魔很有可能就是它搞的鬼？”
“阿彌陀佛，應是如此。”
隔了會無戒和尚突然想起了什麼，叫住正準備離開查詢線索的郭長安道：
“對了，小僧忘了還有一件事，昔日武后臨朝時曾派十萬水軍兵發扶餘國卻全軍覆沒。”
“有方士進京獻言此乃大興刀兵之事觸怒了東海龍王，需用黃金十萬糧食百萬投獻東海之中方可解難，後事情敗露被高宗派出天策軍與欽天監擒獲，現在還鎮壓在欽天監內，郭施主不妨往這個方向試試。”
......
自從聽完郭長安的分析和猜測後李元忠很久都沒有出聲，不過這也能夠理解，哪個守邊將領能夠接受這種可能。
鎮守邊疆數十載，殺敵無數建功立業，結果到頭來卻告訴你都是一場空。
對你最狠心的不是敵人，而是你辛辛苦苦守護的自已人，那他們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又算什麼？
良久，李元忠深深吐了口氣。
“罷了，為臣者，自當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正所謂食君之祿為君分憂。”
郭長安想要出言相勸，李元忠頓了頓話音一轉。
“不過，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本都護既然還是北庭大都護，就要為北庭上下將士的安危負責，不管背後是誰在謀劃，都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鶴年，老夫代北庭所有將士及家眷，還請你此次助北庭度過難關！”
說完李元忠雙腿一彎就準備跪下，幸好被郭長安眼疾手快給攔了下來。
“大都護這是何意，正如你方才所言安西、北庭守望相助，既然小子我來了定會竭盡全力幫北庭解決危機，你且放心好了。”
“唉，多謝！”
李元忠拍了拍郭長安的手臂，想到北庭現在的局勢竟一時無語凝噎。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那妖魔究竟是真的宇文成都重生也好還是背後之人在裝神弄鬼也罷，只要再敢出現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過了片刻，堂內急衝衝跑進來一北庭軍將士，神色慌張滿頭大汗。
“發生何事！”
“回大都護，那晚襲擊都護府邸的番僧已經被城門王校尉抓住移交給了尉遲將軍，那番僧也沒反抗只是說想求見大都護和李公子。”
“本來尉遲將軍準備先將他們關押在監牢中再來稟報，在去的路上卻被一個年輕和尚攔住去路直言應該放了他們以禮相待，尉遲將軍只是與他爭執了幾句結果二人就打了起來。”
？？？
郭長安與李元宗對視一眼都有些迷惑，怎麼又跑出來個搞事情的和尚。
“莫非是無戒大師？”
“不可能，和尚他可沒功夫參與這些事，再說了，他又不是不認識班葉博多那個老傢伙。”
郭長安搖搖頭並不相信無戒會去踩這攤渾水，看那傢伙的著裝就知道了，一身白得跟個鬼似的，也不知道他一和尚為啥這麼喜歡白色。
“算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元忠同樣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信任那個無戒和尚，明明兩個人結識也沒幾天，結果一個道門真傳一個佛門佛子還玩得挺開心。
不過想到那天晚上無戒的保險他也有些瞭然。
這個小和尚確實不是那些男盜女娼之輩。
“哎，等等。”
郭長安叫住了李元忠，隨後運轉法力使得自已臉色看上去很是蒼白，直接伸手搭在那將士身上讓他攙扶著，一個重傷的病號就此誕生。
“嘿嘿，做戲做全套嘛。”
“......”
等他們來到現場之後，才發現事實根本不是那將士所言那般兩個人對打。
只見尉遲旭不停揮動著拳頭砸在那年輕和尚身上，可對方就像是在撓癢癢般動也不動自顧自地在那裡念著佛門金剛經，明明是肉身相撞卻發出鋼鐵般的響聲。
同樣他們的來到也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阿彌陀佛，小友你這是。”
班葉博多看著郭長安虛弱的樣子顯得有些吃驚，他當初可是親自與對方切磋過的甚至還稍遜一籌，雖然不是生死搏殺但也可以表明某人修為之精深，可現在卻...
難道那天晚上真的有人冒充他們的樣子跑去李府襲擊了？
望著對方驚疑不定的樣子，郭長安心中暗笑臉上卻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態，對著班葉博多冷哼道：
“大師何苦裝作這副事不關已的模樣，難道真的忘了前天你與大小昭寺兩位住持深夜聯袂而來想要逼迫大都護投降之事？”
大小昭寺兩位住持想要反駁，可想到先前班葉博多勸誡的那番話最後還是忍了，反正都忍了一路了也習慣了。
李元忠也是怒不可遏，完全把憤怒轉移到了雪山佛門身上指著他們就是一頓臭罵。
“爾等雖為蕃州中人，可李某敬重你們為佛門高僧也並沒指使北庭軍加害你們，可你們竟然夜襲我府邸想要用方外手段逼某就範甚至還打傷了郭公子，你們這是想要挑起大唐與蕃州的戰爭，挑起佛道之爭嗎！”
“這......”
看著兩人那不似作偽的神態，班葉博多臉上露出了苦笑。
這個鍋他們雪山佛門現在真的背不動啊，要是蓮臺生大士還在，他們何需四處謀劃落到這等地步。
“阿彌陀佛，大都護與小友且聽老衲一言，那日離別之後老衲擔心長波泍教趁機對我等下手，便在城外找尋了塊綠州之地進行休整，今日早晨才返回庭洲城準備與小友商議要事，所以襲擊之事真的不是...”
說到這他突然醒悟過來。
對啊，他們本人確實沒有做過這件事，但是有個傢伙可以做了後將鍋甩在他們頭上啊，而且那天他們也知曉自已與郭長安之間有合作，為了破壞聯合進行嫁禍也很符合那幫異端的行為。
“等等，小友，老衲大概知曉此事是誰所為了。”
“呵呵，莫非大師還想說這一切都是長波泍教做的咯？”
“阿彌陀佛，正是，小友且聽老衲解釋。”
不待郭長安分說，班葉博多趕緊把自已的推斷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流暢的程度完全比他與人辯論經文還要快。
老和尚在抓緊時間自證清白，這時與尉遲旭交戰那名年輕和尚也將視線投了過來，簡單看了眼李元忠後目光直接鎖定住郭長安，隨後身上金光大放將尉遲旭擊退數米遠轉過身行禮道。
“阿彌陀佛，閣下便是郭道友吧，聽聞道友當日為救庭洲城上下百姓於城外力克洪水妖魔入侵，英姿勃發乃當世人傑，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和尚是？”
“小僧金光寺空性，見過道友。”
金光寺？
郭長安聞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原來這傢伙就是無戒和尚說的金光寺佛子，只是不知道對方為何會晚了這麼多天才到北庭境內。
“不知道友所來何事，為何又與我兄長交手？”
“阿彌陀佛。”
空性手轉著佛珠淡淡回應道：“小僧雖是出家之人自也見不得欺凌蠻橫之舉，這幾位吐蕃同門亦是佛法高深之輩豈可如此輕慢，所以小僧方才出言相勸，怎料這位尉遲施主卻大發雷霆與我相鬥。”
“北庭之地有妖魔降世，乃是此間俱名利場人人逐利而忘義，不修佛法不持已身之業報，小僧此番前來便是為了降伏此魔弘揚佛法。”
大小昭寺兩位聽到他這話下意識想點頭，卻突然瞧見班葉博多的示意硬生生停下動，心中卻有些不以為意。
他們作為雪山的高僧從來都是出入權貴之家，深得贊普信賴，結果下山後卻到處碰壁，就連這等殺胚都敢折辱他們，簡直就是世風日下。
除了班葉博多他們在場的人都要被他這番話給氣笑了，李元忠看向對方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殺意，這是對北庭的挑釁，也是對他這個北庭大都護的挑釁！
郭長安眼神一冷，話音中也帶著幾分涼意。
“和尚你可知這裡是北庭，他們幾位乃是大都護通緝的要犯，尉遲大哥也是大唐任命的將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郭道友亦是出家之人，怎可留戀俗世之物恐將墜入魔道，需知佛法無邊回頭是岸。”
“原來和尚不是來降妖伏魔的，是來降我的？”
“......”
空性雖然沒回話，可他臉上的表情就已經證明了一切。
“你，好，很好！”
郭長安突然覺得自已就像那些武俠小說裡面的大反派，對面則是什麼也不懂只知道罵他是朝廷走狗的主角。
什麼狗屁金光寺佛子，這一刻他什麼也不想偽裝了就想把這禿驢給狠狠地揍一遍，直接把他嘴扇腫看看還能不能這般顛倒是非。
“你我城外戈壁一戰。”
“正合小僧之意！”
郭長安掐動指訣準備使用縮地成寸，卻突然被道聲音給叫住了。
“等等！”
一道白影閃過，無戒和尚出現在眾人面前，看見他的那一刻空性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陰沉。
無戒對著郭長安行禮點了點頭，隨後轉身望向金光寺佛子淡淡道：
“阿彌陀佛，空性師弟好久不見。”
空性皮笑肉不笑，也衝著他回了一禮道：“見過無戒師兄，不知師兄突然出現叫住我等所為何事？”
“郭施主此番有傷在身，此次便由貧僧與師弟切磋幾招吧。”
“哦？”
空性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目光在對方與郭長安之間來回掃動。
“什麼時候，一心不聞窗外事只為專研佛法的無戒師兄，竟也會為他人出頭？而且那人還是道門中人，真是讓師弟大開眼界啊。”
無戒也懶得搭理他，身形直接消失在原地，氣得空性深吸一口氣同樣運轉法力使出一葦渡江跟了上去。
你這傢伙，怎麼把我的活給搶了，讓我好好教育他啊。
郭長安看著無戒消失的背影嘆了口氣，扭身對著班葉博多道：“大師，雖然我個人相信那晚的事情不是你們所為，但歸根結底也是因你雪山佛門而起，是與不是？”
老和尚有心想要反駁，最後也只能無奈地化為一聲嘆氣。
“阿彌陀佛。”
“承認便好，既然如此，為了保證我們之間的合作繼續順利進行下去，大師這邊是不是也應該給出相應的信任才行。”
聽到這話班葉博多心中一凜，警覺性瞬間拉到極致。
“小友的意思是...”
郭長安呵呵一笑，指著周圍的北庭軍將士以及不遠處李元忠的府邸揚了揚眉。
“那些受傷和遇難的將士們的撫卹費用，還有大都護府邸的修繕費用你們得出吧，畢竟是你們造成的。”
聽到只是要錢班葉博多暗自鬆了口氣，不過是一些黃白俗物罷了。
他們雪山佛門雖然不像那些大寺般全部佛像金身都是由黃金打造，甚至連地磚都鑲滿了黃金，可終歸走得上層路線，一些金銀珠寶明珠珊瑚還是能拿出來的。
“阿彌陀佛，過些時日會有信徒將錢財送於大都護府上。”
“嗯，很好。”郭長安點了點頭，隨即話音一轉。
“還有你們安插在庭洲和龜茲的那些胡商信徒們，把他們的名單給我一份，不要拒絕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