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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怎麼想，何退都覺得那小皇帝昏了頭，才會出此下策。
但這怎麼可能呢？
登基幾個月，就能跟於正巖這樣的重臣勾搭上，組建自己的勢力。
這樣的小皇帝，怎麼可能是那種昏庸無能之輩呢？
何退想不明白，只覺心痛。
但這心痛，非為孫女之死，而為何家百年大計。
在他的篡位計劃中，這個嫁入宮中的孫女佔據了極為重要的位置。
今日一朝失去，百年大計就不得不陷入停滯。
他必須另想個妥帖的辦法，才能名正言順地將這李氏江山，納入何家門下。
“該死！！”
想到這裡，何退氣得又是一拳砸在書案上。
“嘭——！”
這一聲，把正巧走進書房的長髯中年人嚇了一跳。
他詫異地看著書房內的一片狼藉，問道：
“父親，發生何事了？怎地發這麼大的火？”
此人，正是何退的大兒子，賦閒在家的鎮軍將軍，何玄光。
“還能有何事？”何退冷哼，“還不是那個小皇帝？！”
何玄光不解：“他又做什麼了？”
“他把你女兒殺了。”
“我女兒？”何玄光一愣，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有個女兒在宮裡，“你是說，雅兒？！”
何退點了點頭。
何玄光大怒：“這畜生，他怎麼敢？！”
“我們何家把他扶到這個位置，他不報恩，反倒報仇？！”
“沒辦法，”何退搖頭嘆氣，“是老夫當初看走了眼。”
“以為這傢伙老實好掌控，才選他登基的。”
“誰能料到，在一眾羔羊裡面，藏了這樣一頭狼崽子呢？”
“既然如此，”何玄光氣道，“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受這氣，慣著那白眼狼？！！”
“如今梁都常駐的禁軍，三成被我們何家牢牢掌控，五成搖擺不定，不欲站位。”
“堅定忠心於小皇帝的，只有區區兩成！”
“這般力量對比，我們只要出其不意。”
“完全可以直接武力政變，殺進宮城，宰了那小皇帝！”
這般方案，聽上去十分美好。
不用考慮那些彎彎繞繞，就能直接完成何家百年大業。
但何退想都沒想，就直接擺手拒絕了。
“不可！”
何玄光不解，大怒問道：“為何？！”
“混賬！”何退更怒，“還有沒有點尊卑樣子，敢這樣與你父親說話？！”
被這樣訓斥一句，何玄光才意識到，這是在家，在身為丞相的父親面前。
而不是自己的鎮軍將軍府中。
於是只好收斂脾氣，問道：“父親在猶豫什麼？”
“我們這麼大的優勢，又何必怕那小皇帝？”
“你是這樣想的？”何退問。
“當然！”
“哼！”何退冷哼一聲，“你這麼想，就說明你還不瞭解那小皇帝！”
“我怎麼不瞭解了？！”何退不服，“那小皇帝就是個軟蛋！！”
“雅兒那般模樣，把持後宮，斷絕選秀！”
“他聲都不敢吱一個！還不得不裝出一副甜蜜恩愛的樣子！”
“這種人，有什麼好怕的？！”
見兒子這般輕視小皇帝，何退也有些火了。
他隨手抓起一本書就砸向何玄光：
“那你可知道，小皇帝這些天來都幹了什麼事？！”
“強行保下於正巖，以叛國通敵之名，把陸仁謙凌遲處死，家產抄沒！”
“秘密收攬人才，隨手奪去本屬於你的平西將軍之位！”
“今天更是絲毫不顧及臉面，直接把雅兒毒殺了！”
“怎麼，你還覺得他是個軟蛋嗎？！”
帶著怒意吼完這些，何退喘著粗氣，冷冷地盯著自己兒子。
若是這傢伙還冥頑不靈，一心想著強行動手。
他就準備直接打斷兒子的腿，讓他好好在家裡待著了。
好在，何玄光的腦袋還算是靈光。
聽完這些先前並不知曉的訊息，他張口結舌，吃驚不已。
並不再提武力政變之事，只疑惑道：
“這小皇帝，變化怎麼如此之大？！”
何退冷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自顧自地從懷裡掏出一張錦帕，擦了擦被墨水染黑的手。
見父親這般態度，何玄光也不敢再自以為是。
舔著老臉，小跑到父親身邊，問：
“父親，那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總不能就這樣放過小皇帝吧？”
“吃了這麼大的虧，如果不報復回去，孩兒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何退斜了他一眼：“我做事要你教？”
“不敢不敢，”何玄光諂笑道，“孩兒愚鈍，哪敢教導父親做事？”
“只是心中疑惑，好奇而已。”
“哼！”何退又冷哼了一聲。
走到門邊，喚來下人打掃書房，才對何玄光開口道：
“放心，報復之事，本相心裡已經有數。”
“那小皇帝最近不是頗為寵愛那兩個新納的妃子嗎？”
“派人去外面散訊息，就說妖妃乍現，禍亂宮廷。”
“小皇帝被兩個寵妃迷惑，親手下毒害死了本該母儀天下的賢良淑德的何貴妃！”
“等到謠言漫天飛，本相就會攜民意而起，直接逼宮，讓他不得不親手弄死那兩個妖妃！”
說到這兒，何退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只露出些許不屑與嘲諷：
“他不是喜歡殺自己的妃子嗎？”
“那咱們就幫幫手，把他另外兩個妃子也弄死！”
聽了這個主意，何玄光眼前一亮，頗為興奮：
“哈哈！”
“真是條妙計！”
“就該如此！也不急著弄死那小皇帝，先讓他嚐嚐痛苦的滋味兒！”
說著，他也不再在書房內浪費時間。
轉頭離開，去安排人做這事了。
有著權勢滔天的丞相府的勢力推動，謠言傳得很快。
沒兩天，“妖妃禍國，賢良淑德的何貴妃被毒害”的訊息就已傳遍了整個梁都城。
“嘿！聽說了嗎？皇宮裡又出亂子啦！”
“早聽說了！說是何貴妃被皇帝新納的兩個妃子害死了呢！”
“什麼貴妃？！明明是未來的皇后！”
“你們還不知道吧？那何貴妃乃是當朝丞相孫女，賢良淑德，國色天香，本就是未來皇后的最佳人選！”
“結果橫遭此災，香消玉殞，誠乃我大梁一大憾事！！”
“那倆妖妃這麼可惡？！不行！我等一同上書，懇求陛下將她們處死！！”
坐著馬車行在上朝路上，聽著街邊國子監學子義憤填膺的喊話。
何退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個嘲諷的笑容。
呵。
小皇帝，這般招數，你又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