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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慢慢敲了敲門。
門很快就從裡面被開啟了。
甚至給人一種，師尊一直在等自己的錯覺。
祁良的心咯噔一跳。
江月楓垂下眼簾看他，房內的燭火攏在他的身上，謫仙般的面容顯得十分溫柔。
“進來吧。”
他的聲線像汩汩流動的泉水，格外動人。
鬼使神差的，祁良就不知不覺跟著他走了進去。
明明不是第一次來了，可是每次跟師尊待在一起的時候，原來都是一樣的緊張。
在喜歡的人面前，唯恐說錯任何一個字，唯恐做出任何一個不合適的舉動。
所以，手足無措。
祁良站在原地，斟酌著該同師尊說些什麼。
而祁良這副低頭思索，一聲不吭的模樣，放在江月楓的眼裡，就是在與自己賭氣。
江月楓慢慢靠近他，垂下眼睫：“為師今天並非冷落你，只是鄭清守初來乍到，對宗門大比的規定還一知半解，這才對他多說了些。”
“為師講這些容易絮叨說個沒完，你對此早已爛熟於心，知道你天性是個愛玩的，便沒有同你說太多。”
祁良心想，江月楓不會是在跟他解釋白天的事情吧。
這就是讓你受苦後再給一份美好的感覺嗎？
祁良低下了頭：“師尊，弟子知道的。”
江月楓點點頭，將手放在祁良的腦袋上，溫和地摸了摸。
他的手掌很溫暖，像是溫柔進了骨子裡。
僅僅只是這麼一個微小的動作，祁良的臉龐就重新煥發了笑容。
江月楓看在眼裡，聲音輕到幾乎微不可察：“當真好哄。”
祁良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仰頭問道：“師尊，怎麼了？”
江月楓收回了手，不自然地移開目光，淡聲道：“沒什麼。”
須臾，他對祁良道：“下個月便是宗門大比，鄭清守對於考核流程不太熟悉，你身為師兄，到時候還要多教教他才是。”
祁良嘴角抽搐，皮笑肉不笑道：“好的，弟子知道了。”
師尊還當真是關心那個新來的師弟。
自己到時候偏偏不教他，讓他錯過了大比的時辰才好。
祁良眨了眨眼：“師尊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的嗎？
江月楓頓了頓，道了聲：“無事。”
祁良眼中的光芒黯了下去。
果然如此。
表面上是來找自己說清白天的事，但最終的落點還是讓自己好好照顧鄭清守。
你對他這麼重視，有沒有考慮過，他會在宗門考核中輸給我的可能性呢？
“弟子明白了。”
既然江月楓的事交代完了，祁良再留在這裡也是自討沒趣。
江月楓似是看見了什麼，忽然出聲叫住了他。
祁良回過眼眸，問：“怎麼了？師尊。”
江月楓的指腹撫過祁良的臉頰，在那裡感受到一道明顯的淚痕。
他的語氣驟然變冷，嚴肅道：“今天有人欺負過你嗎？！”
祁良的心裡咯噔一瞬。
江月楓為什麼會突然問他這種問題。
“沒人欺負我。”,祁良臉上仍舊是笑著的，語氣卻稍稍有些不自然，“在這飄渺門裡,誰敢欺負我。”
江月楓注視著他。
他想說,可是.....你明明哭過。
只是猶豫了一會,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祁良擔心再繼續留在這裡會被江月楓看出什麼端倪，他對江月楓匆匆請辭,緊接著就轉身離開了。
看著祁良消失的背影,江月楓淡淡垂下眼簾。
他的小徒弟現在，似乎也有了不能告訴他的秘密。
翌日，祁良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發生了太多事,身心俱疲,今天的他醒來的格外晚。
祁良從床上緩緩坐起身來，一頭烏髮披在身上,頭上頂著幾根亂糟糟的呆毛，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裡無精打采的。
祁良坐著發呆。
原劇情裡,祁良還在青樓裡的時候,其實很少能睡個好覺。
每天晚上,他就會被老鴇拉扯出去，到門外招攬生意。
因為夜晚是男人慾望最重的時候。
老鴇一直惦記著讓他的初夜可以賣一個好價錢,一直沒有捨得將他出手。
他發現,僅僅只是讓祁良站在外面招攬招攬客人，樓裡的生意就會異常爆火。
畢竟，他那張臉實在是得天獨厚。
就算暫時睡不到，光顧樓裡的生意還能掐掐他的細腰，也算是能過把手癮。
因著這樣的原因，祁良每天都會在外面待到很晚。
夏天的時候還好,冬天的時候就很受罪了。
原本凜冬的時候願意外出的人就比較少，街上的路人也稀稀拉拉的，就算祁良站在外面，也不會弄來太多的客人。
老鴇是個脾氣火爆的，拉不到一定數量的客人就不允許他回來。
他就只能站在外面，一邊往自己的手裡哈氣，一邊目光期盼地看著路過的人。
等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房間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夜了。
可這個時間點，又是客人和這樓裡的人春宵一度的最好時間。
吵吵鬧鬧的，又嬌又軟的呻.吟和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透過牆壁傳進他的耳朵。
他只能蜷縮著身體，捂住耳朵躲進被子裡，將自己藏得更深點，再深點。
不要發現他。
不要找到他。
他不想成為供那些客人玩樂逗弄的寵物。
因為曾經有客人對他們的服侍不滿意，醉醺醺地闖入了他的房間，將他嚇出了心理陰影。
從那以後，他的睡眠就變得特別淺，眼底也有了淡淡的烏色。
有些客人醒的比較早，他還會看著自己的那些同行恭維著將他送出去，熱情地邀請他下次還來。
那場景，實在是惹人不喜。
但是他沒有辦法。
他也痛恨自己的無能?，但他清楚的明白，倘若自己離開這裡就會因為沒有生存的法子而餓死在街頭。
倘若沒有任何人保護他，他流落在外的日子也不會好到哪去。
他甚至沒有住的地方。
老鴇很早就告訴過他，他有這張臉，就算能逃出去，流落人間，也會被無數人染指。
他就算被扒光衣服死在街頭，也沒有人會管他。
那簡直就是地獄級噩夢。
過去的每一天噩夢都像是陰魂不散一樣怎麼都無法逃避。
直到月冥仙尊帶走了他。
他一直天真的以為自己已經逃離了那場噩夢，可是沒有想到，自己好像隱約間又看見了那時候的影子。
祁良懶散地打了個哈欠，起身穿好衣服。
在溪水邊清洗好自己後，祁良想回去拿劍，正好看見庭院的石桌上用法術溫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麵條上還臥著一顆雞蛋，又綴了幾根綠油油的青菜，應該是用雞湯做的面，聞起來很香。
賣相很好看，光聞起來就知道味道一定不錯。
但是祁良心裡很清楚，這不是師尊給他做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