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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許玉筠也沒答應幫周慈拿到‘深海翠滴’。
他找過，但沒找到。
許玉筠把現在許父許母住的地址告訴了周慈，說家裡的佈局完全沒變，並‘好心’建議她等他父母不在的時候再去。
周慈請他等許父許母不在的時間通知她，掛了電話。
周慈團縮在沙發上，抱著膝蓋，盯著從窗戶照射進來的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光線不再明亮刺眼。
周慈又撥通了程老太太的電話。
“阿慈，外婆在。”
程老太太似乎猜到周慈遇到事情了，聲音溫暖和藹。
周慈依舊縮著身體，下巴點在手背上，“外婆，我有一個困惑？”
“嗯，什麼困惑？”程老太太循循善誘。
“人們為什麼會為別人而活？”
她自已，阿瑜，爸媽，現在的許玉筠，這些人身上，周慈都看到了為別人活的痕跡。
電話裡一陣沉默過後，傳來的不是答案，而是問題。
“阿慈覺得怎樣算是為別人活？”
“就是......”周慈猶豫，她一時也說不清，想了想，道：“就是做自已本分之外的事，除了工作，基本生活，還要想著為別人該怎麼活。”
電話那邊，又是良久的靜默。
“阿慈，外婆認為從沒有人為別人而活，有的只是求仁得仁。”
周慈迷茫不解：“外婆，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阿慈，外婆年輕時候不打拼，靠著股份分紅，照樣能過上好日子。別人都說外婆拼是為子女保留一份家業，他們不知道的是，當時的情況，股份能讓我們一家幾輩子吃不盡，根本不需要什麼家業。”
周慈依舊聽不懂。
“他們那些老古董看不起外婆一個女人，逼著外婆讓出一部分股份，好不再佔著公司的大頭，也不再擁有話語權。”
程老太太渾厚的聲音暗含霸氣：“仰人鼻息，縱容惡人，從來不是我的作風，我也從沒想過給你舅舅留一份家產，讓三個子女可以過上不用勞作只需享樂的生活。”
“或許到今天，那幫老頭還在想，外婆當年是不想讓他們瓜分了自家的產業，才挑起大梁。”程老太太清冷霸氣的語調緩和下來。
周慈聽得似懂非懂。
“沒有人為別人而活，也沒有人能為別人活，有的只是人的選擇。”
周慈好像明白了，但仍在迷障裡。
“可是外婆，選擇也是因為別人才選擇了那個選擇呀！”
“阿慈，想想你自已。”電話裡傳來的聲音變得沉著。
周慈不想事情說到自已身上，這件事好像跟她沒關係，又似乎有關。
或許有關，周慈只是想不到和她有關的點。
“六歲之前那個無憂無慮，活潑俏皮的小公主；小學知道要留級的那個敏感不安的孩子；只喜歡看書，看上去順從乖巧的少女；後來的後來，豁達開朗的周慈。”
“阿慈，你的選擇也都是因為別人嗎？難道不是因為你不想要衝突矛盾，選擇了你需要的選擇嗎？”周老太太的質問含著肅穆。
周慈陷入沉默，把頭從手背抬起來，側頭從狹小的視窗遙望藍天。
宋瑾選的這個地方很好，向外望去一眼看到天際，毫無遮擋。
周慈豁然開朗，只是靜默著不想開口。
那邊程老太太等了很久都沒收到回應，繼而再次開口。
“阿慈選宋瑾，是為什麼，誰影響了你？”
按照程老太太對周慈的理解，周慈求學期間，必然不願受外物所擾，更別提交男朋友，這根本不是她能幹出來的事。
周慈目光怔了怔。
阿瑜說過，能有一個人像阿瑜對自已一樣好的人做男朋友，阿瑜就會把‘深海翠滴’交還給她。
宋瑾是個人品貴重的人，他對人好，想來對女朋友會更好。
腦海劃過阿瑜說過的話，她遲疑一瞬，就答應了宋瑾。
宋瑾果然如她想的那樣，對女朋友細緻周到，不如阿瑜操心，卻事事像阿瑜一樣細膩、用心。
想起阿瑜的話，卻是她自已選擇同意做宋瑾女朋友。
阿瑜說過很多話，宋瑾是她自已的選擇。
周慈道：“外婆，是我自已選擇答應宋瑾。”也是宋瑾選擇了她。
宋瑾選擇的表白時機，未免太恰當了點。
她接受宋瑾的存在，還沒來得及給宋瑾身份定位，介於熟悉到朋友之間，宋瑾相當自然提了交男女朋友的話題。
現在想想，到底是想起阿瑜的話，還是需要想起阿瑜的話，周慈分不清。
“阿慈，年輕的時候似乎面臨很多選擇，到年紀回頭一看，實際上，即使面臨更多選擇，也只會選那一個。”
“外婆，我不懂。”周慈望著寬闊遼遠的天空。
“阿慈現在不需要懂，等你到了外婆這個年紀，自然會明白。”
周慈最初的困惑得到解決，笑著道：“謝謝外婆！”
周慈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呼吸，彷彿看見了遠在他國程老太太臉上慈祥的笑容。
沒有人為別人而活，有的只是一個人的選擇，根據自已需要做的選擇。
只不過，如今阿筠也要列入她做選擇時要考慮的因素。
同樣，宋瑾也有知道事實，從而做出選擇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