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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不知什麼時候依到身後車上，又什麼時候移開眼，再不敢看周慈。
當他再抬眼時，瞥見周慈身後不遠停了一輛車，一個人打著一把金邊黑傘停在她身邊。
宋瑾凝神，不覺提步疾走，走了兩步看到來人側臉，他停下來。
“周慈學妹，你這是在幹什麼？”韓舒予舉著傘站在周慈面前，低垂著頭，蹙眉輕吼。
周慈動了動疲倦的眼皮，抬了好幾下才抬起來。
看到來人，她驚訝問：“韓學長，你怎麼在這裡？”
“是我先問你的，”韓舒予蹲下，目光緊緊注視周慈，“這麼大的雨，你為什麼會跪在這裡？”
聽他提到‘跪’字，周慈自尊心忽然浮現，隱隱感到羞恥。
心再次有了感覺，睏乏、倦意和痠痛也席捲而來，她全身麻木酸澀，氣力不支。
“韓學長，我做錯了事，在贖罪。”
周慈無力地揉腿，腿不受控制抽搐，彷彿怪她不知珍惜，想要脫離。
她五官不由自主顯露愁苦，動也不能動，不動僵著更嚴重，正漸漸失去對身體的感知。
“贖罪？”韓舒予意味深長道：“如果像你這樣的人都破壞規則去犯錯，這世上還能有幾個無罪之人。”
韓舒予掐握周慈手臂，“你那溫文爾雅的男朋友呢？你不是挺在乎他，這種時候怎麼不見人了？”說著話就要把周慈提起來。
“韓舒予別動我，”周慈抬手去按韓舒予手腕，“否則我要從頭跪了。”
韓舒予眉頭瞬間鎖緊，他是知道她的，她倔強起來九頭牛都拉不住。
韓舒予為難，他不想打探她和許瑜蕾之間的事，知道的越多，瞭解她們的關係越多，他越是放不下曾經做過的事。
“小慈，我要是現在非把你帶走呢？”韓舒予深深望著周慈，眸中執著與試探並存。
周慈蒼白的臉上泛起調皮的笑意：“那我就喊阿瑾來，趕走你。”
韓舒予一怔，她這麼依賴宋瑾，出乎他的意料。
隨即看好戲般挑釁嗤笑：“你倒是叫啊，看他能不能從天而降，任你排遣。”他不信宋瑾會看著她淋雨不管。
“他在那。”周慈回頭指了指不遠的宋瑾。
韓舒予不由順著她手指方向偏頭看去，宋瑾打著一把黑傘，也是一副被雨摧殘過的樣子。
韓舒予難以置信，霍然看向周慈。
她嘴角噙著一抹安心的笑容，與他認識的女孩判若兩人，他懷疑一層層雨幕帶他入了一場夢。
夢中的女孩已經不再是沉著、寂靜以及懵懂的小姑娘，她不會再獨自一人抱著本書低垂著頭與世隔絕，而是身邊伴隨著一位溫和絢爛的少年，兩人有說有笑的纏綿低語。
韓舒予驚慌，忽然覺得心空了一塊，那個獨自一人在樹下看書的小姑娘，離他漸遠。
“小慈......”你愛上他了？
韓舒予沒問出口，他習慣了把看中的當他自已的，專案、公司、人才，一切都很順利，都會變成他的。
他是這樣認為，這些年，他也都是這樣過的。
周慈喜歡過他，他也看中了周慈，他以為最後會是一樣的結果，周慈必會是他的妻子。
世事難料，他怎麼都想不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程咬金，奪了她對他的心意。
饒是成熟如韓舒予也忍不住胸中的憤懣，猛地起身，急掠至宋瑾面前，甩掉雨傘，攥緊他胸前的衣服。
“宋瑾、”韓舒予眥目，咬的牙齒吱嘎響，以他的性格卻也做不來超出身份的事，只道：“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你一直都是這麼照顧她的？”
“你呢？”宋瑾身形鬆散無力，直直看著韓舒予，“你手裡攥著什麼籌碼？讓你不必顧忌許玉筠以及許父許母？”
聞言，韓舒予瞳孔顫了顫，握宋瑾衣服的手不禁鬆了幾分。
聰明，宋瑾太聰明瞭。
這些年斡旋在笨蛋之間，他以為世人皆蠢笨，沒想還會遇到如此聰敏之人。
韓舒予思緒煩亂，對宋瑾的心思一時複雜難辨。
想起周慈，他的目光變得晦暗不明。
“你知不知道，你尋到的寶物是別人先發掘的，它已經有了主。”
韓舒予眼中有灼灼烈焰燃燒，此刻他有了危機感，他們這種人很難遇到匹配的人。
周慈不再只有他一個正確選項。
“世上哪有珍寶與頑石之分，人人都是未雕琢的璞玉，皆有價值。”宋瑾鎮定道。
見韓舒予蹙眉，宋瑾繼續道：“你自認為世人愚鈍，不識寶，所以即便喜愛也不珍惜，任其自流，最後關頭又恐懼失去，豈不可笑？”
韓舒予眼裡有火苗躥跳，霎時又攥緊宋瑾衣服，待看清他眼裡的嫉憤才鬆開手。
韓舒予悵然苦笑：“你在為小慈鳴不平。”
“聰明者更清醒，如我，似她。不過，你倒是痴情，但願你最後輸了不會學古代人出家為僧。”
韓舒予扯了扯宋瑾褶皺的衣服，含笑道：“不怕跟你透個底，我手裡確實有籌碼，對上許玉筠我有必贏的信心。”
“不止如此，我知道小慈要做什麼，能幫她。”
韓舒予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所以，你現在要退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