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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濺的碎玻璃崩到周慈身上，也反噬了暴怒的許羅正，無人倖免。
周慈負罪、內疚、惶惶不安，頭埋進胸口，周身瀰漫悲哀絕望的負疚感。
許羅正凝視周慈片刻，轉頭對旁邊震驚不知所措的阿姨道：“常姨，許家不歡迎居心叵測的不速之客，以後別再把人放進來，送客！”
“哦，好！”得到主人家的吩咐，驚慌失神的常姨呆愣愣點頭。
她急忙走到走旁邊，欲上手拉周慈，周慈破碎的模樣令她手不知道往哪裡放，生怕眼前的人一碰就碎。
常姨溜著眼珠看一眼，幸好許羅正走開了。
“周小姐，先生正在氣頭上，不如你改天再來？”
她想讓周慈趕緊走，免得許先生的怒火牽連到她身上，但顧忌許玉筠，周慈又是一副脆弱頑固的模樣，她不敢上手拽人。
周慈低垂著頭一動不動，令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儲藏室翻找東西的‘咚鐺’聲不斷傳來，常姨越發著急，只想許羅正出來看到她之前，她趕緊離開。
“先生正生氣，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你還是趕緊離開的好，也免得先生傷到你！”常姨苦口婆心，神色急切。
周慈依舊沉默不語，她在考慮。
“哎呀！你快走吧。”常姨拉住呆立周慈的手臂，拖著她往前走，“一會兒徐先生找壺出來，大家都麻煩，你以後再來，以後再來啊！”
常姨邊攥著周慈手臂帶她往前走，邊絮絮叨叨說著話，安撫周慈。
快到屋門口，周慈忽然不再如娃娃一樣任她擺佈，定住了身體。
周慈想過了，她不能走，如果這次撐不過去，下次再來還會增加她一次次打擾的壓力，許伯父只會更生氣。
所以，沒有撐不過去，只有死撐到底，即便不能讓他消氣，也要表明態度，她不會放棄。
“周小姐，你倒是走啊，怎麼不走了？”聽著儲藏室沒了動靜，常姨越加著急，抓周慈的手也更用了。
周慈吃痛，知道她緊張自已的生計，輕拍她的手，安定道：“不會連累你。”
周慈動作柔和，或許是她本身工作性質養成的安慰人心的氣場，常姨沒由來放鬆。
隨即想到許羅正，瞟見越來越近的人影，常姨焦灼道：“你趕緊走，趕緊走吧！許先生過來，又該發脾氣了，你不怕，我的工作還想要呢！”
“不用擔心。”周慈的手覆在常姨手上，哪怕手臂被攥的發疼，她的手依舊溫暖慰藉。
周慈溫聲道：“許伯父從來都是講道理的人，所以你不用擔心他因為生我的氣辭退你。”她凝眸瞧著常姨的眼睛。
常姨心頭沒由來湧上一股信奉，但瞥見站在幾步遠的許羅正，心中只剩忐忑不安。
許羅正目光如炬，一瞬不瞬盯著周慈。周慈眨了下眼睛，視線並未迴避，一雙平靜的眼眸包容接納。
許羅正眼裡的火苗漸漸平息，雖未熄滅，但少了凌冽的憤怒。
他淡淡瞥一眼常姨，責怪不滿。
常姨瑟縮，弱弱道：“先生，是周小姐非得留下，不肯走。”
許羅正轉眸去瞧周慈，恰好看到她不動聲色的小動作，面色不改無聲無息往常姨身前挪一步，遮擋他的視線。
許羅正不由愣神。想當初她也是這樣擋在阿蕾面前，比如今更堅定。
阿蕾常常帶她回家，她柔順安靜，又很懂禮貌，他就以為她有一個溫吞軟弱的性子，絕無反抗悖逆。性格如此，對任何人皆如此。
直到後來，她讓他知道人不可貌相，表象最會騙人。
阿蕾有個愛惹事的毛病，大錯不犯，小錯不斷，是以周慈來家次數多了，免不了遇見。
這時候她會不動聲色挪兩步擋在阿蕾身前，人一時收不住情緒，看她的目光也帶著火氣和銳利，她卻像無知覺，不說話，也不躲避，像山一樣站著。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善良和勇敢，也看到了擔當。
所以，即便那段時間太太一直在他耳邊唸叨，是周慈害死阿蕾，他從不相信。
但......
“阿蕾跳樓，和你有沒有關係？”
蝴蝶引發海嘯，從來都不是誇誇其談，他不相信周慈和阿蕾跳樓毫無關聯。
周慈怔了怔，垂頭擰眉，絞盡腦汁，沒有一絲清晰的頭緒。
是她的決定害死的阿蕾，還是發生過她不知道的事情，她的頭腦一片混亂。
“我不知道。”周慈抬眸，紅著眼輕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真的和她有關。
許羅正握緊手中的新茶壺，睚眥欲裂，沉聲怒吼：“不知道！！我女兒死的不明不白，我等了六年，這就是你給我們的交代？！”
“這就是你給我們家的交代！！”咬牙切齒，猛甩茶壺。
茶壺砸到牆上，碎片四濺，兩人身上都掛了彩，周慈擋著的常姨也受到牽連，一片不答的碎片落到她腳上，疼的讓她心顫。
周慈沉默無言。
“說啊！你倒是說話啊！！”
許羅正狠狠拍牆，收縮五指抓緊牆角，赤紅的雙目滿眼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