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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內，高之天和飛白的父母都在焦急地等待。
“為什麼兇手會知道他的資訊！那個地址就連我都是今早才知道的、為什麼會被埋伏！”高之天在醫院的走廊，一把將慕雨提了起來按在了牆上質問。
慕雨被磕得後腦勺一陣眩暈，吊著的斷手也被高之天擠得發疼，卻只是輕輕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我給了十個地址，讓安紋隨機選的。所以甚至我也不知道他選的哪個。”慕雨解釋說，表明自己已經做到了他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高之天突然有點洩氣地坐回了等待手術的椅子上，“我們甚至沒有到達你所說的地址。在路上等紅燈的時候，飛白就被路過的行人射擊了。對方甚至連我們什麼時候、走哪條路都知道。人太多，我立馬追上去也沒有抓到......”
慕雨沉默了。
對手的行為並不符合他的設想。
如果真的如此無所不知，那為什麼昨天晚上還要冒著行兇者被抓的風險去襲擊假的秋飛白？如果那時候就知道了真正飛白的下落和地址，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去追殺反而是等到了今天天亮？
深夜的校舍和早上高峰期車水馬龍的街道，很明顯前者更適合動手。
難道對方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
這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高之天第一時間衝上去詢問，“怎麼樣？”
醫生一臉疲憊，取下口罩，“對不起。”
飛白的母親一下子昏厥了過去——立馬就有醫生和護士來幫忙將她送進病房。
“伯父，能同意屍檢嗎？”慕雨這時候說這種話無異於傷口上撒鹽。
高之天一聽徹底震怒，直接一拳打了過去。
“給我閉嘴，混蛋！”
慕雨沒有躲開，被打的身體一個踉蹌，嘴角都出了血，但還是一副冷靜而沉穩的表情，“秋淮生，我能救你兒子；但是我需要更多的資訊。你得同意屍檢。”
飛白的父親——那位叫做秋淮生的男性，拄著手杖站了起來，黑色的風衣下只是一件單薄的襯衣。
飛白那微微的自來卷估計就是遺傳了他父親吧。
“叫方慕雨對嗎？”秋父走到慕雨跟前，“很早就聽說了，你有相當了不起的能力......這種力量你願意為了飛白使用嗎？”
慕雨看著眼前的男人，實話實說，“一部分吧。我雖然沒有非要救他的理由，但是我更看不慣有瘋子非要殺一個想好好活著的小孩，僅此而已。”
秋父沒有評價，倒是說，“等他母親醒來同意之後我們會要求屍檢的。”他看了眼慕雨也受著傷的胳膊，“也希望你能早日康復。”
“沒事，我這個不算什麼。”慕雨也不知道除了這句話還能說什麼。
秋父拍了拍慕雨的肩膀，準備去看看自己的夫人。
“對了，”秋父離開前想起了什麼似的，“下次想認識飛白的話，可以來家裡做客。秋家主宅的位置你也知道的，我們等你。”
高之天坐在一旁，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疲倦的狀態，他輕輕地問道，“事到如今了，屍檢還有什麼意義？”
慕雨坐到他旁邊，語氣依舊冷靜得像秋飛白是個陌生人一般，“我要確認是什麼樣的槍、什麼樣的子彈。”
然後慕雨舉起自己受傷的胳膊，“我這條手中了一槍，但是你猜怎麼著，取出來的子彈竟然找不到世界上任何一個生產商在生產，自然也不知道什麼樣的槍能匹配這種子彈——此外，在託兒所爆炸的那個布娃娃，同樣找不到生產商——就好像這些東西都是自產的一樣。”
高之天沉默。
“你可能是屬於執行派的，但是像我們這種搞調查的就知道，有異能力參與的事件中，最難的不是對付那些異能，而是知道這些異能的使用機制。”慕雨說。
又過了一會兒，慕雨覺得最好不要再說這些話題了，他今天也不打算離開這裡，他得第一時間收到秋飛白的屍檢報告才行。
“飛白和你什麼時候認識的？”慕雨問，坐到了高之天旁邊。
清晨的醫院逐漸熱鬧起來，可是隻有當事人知道這種地方是多麼清冷。
高之天的思緒遲滯了一會兒才回答，“大概飛白十歲的時候。我出身貧民區，父母又死得早，十二歲就開始一個人生活，一開始也就是利用我這異能幹點偷雞摸狗的事情解決溫飽。”
高之天會想起自己小時候渾渾噩噩卻又毫無出路的生活。
“十八歲那年，我打算去秋家偷點好的東西拿去賣。”他繼續說，“但是飛白卻發現了翻牆進去的我，然後把我帶進了他家，說我是朋友。”
“啊這樣啊......”慕雨眼神放空，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我當時就在想，這小鬼怎麼就這麼該死的沒有戒心......怎麼就這麼......”高之天忽然說不下去了，整理了一下情緒，“總之，飛白算是我的恩人吧。畢竟我比他大八歲，他父母覺得飛白有個大哥哥照顧著也放心。”
“那這麼說我也比他大了六歲......確實該多給點寬容啊。”慕雨悠悠的話語迴盪在有些寂寥的手術室外。
“秋家平時有什麼一直關係不好的仇人嗎？”
“秋家嗎？你要說純粹的仇人幾乎沒有，畢竟誰不想和秋家搞好關係？但是飛白是獨子，都知道秋氏夫婦多寶貝他，如果真要威脅起來，飛白絕對是最有用的一枚棋子。”
“這都是我這兩週第三次來這醫院了。”慕雨覺得自己的胳膊又開始發疼了，要不乾脆就在醫院再打一針止痛藥得了。
“你這次回去——”高之天深呼吸一口氣，“稍微提前一些吧。早點跟我和飛白說這些，我也可以幫忙。”
慕雨猶豫。
回溯得越早，他們的確有更多時間準備；但如果是無所不知對手，他提前的越多，對手知道秋飛白的事情也就越多，不能保證早一點就是好事。
這麼看來我就該多學點打架的功夫，15號那天晚上打贏對方最好。
啊，怎麼可能，對方可是戰鬥系的異能者......
“我其實一般不會回檔到一天以前的過去。那樣風險很大，我的行為的改動更有可能影響事情的發展。為了秋飛白我已經回檔了十五天了，但是要建立信任十五天好像也不太夠。”
......
之後便是長達12小時的沉默和一些無意義的對話，慕雨和高之天兩人硬生生等到了晚上六點過。
由於是秋家的要求，屍檢報告加急就出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的確，命中秋飛白的子彈型號市面上根本找不到，卻和命中慕雨的那枚子彈一模一樣。
此外，秋飛白因為槍上失血過多是事實，但是直接死因那一欄卻填的是：過量致死毒物。
短短六個字，卻每一個字都落在了慕雨緊繃的神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