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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醒的比往常都早，些許昏沉，體溫已經退去。
她多花了時間化妝，選了個氣色好的口紅。
大地配色的over size休閒套西，銀色的耳飾點綴在髮間，掩蓋眉眼間的疲倦。
1號線的擁擠在清晨夾雜著搭乘者的焦躁。
施語戴上耳機，不知道第幾次開啟google，打入名字“ELVIS”，跳出的結果都是無關的，她一個個軟體試過去，卻都無果。
最後只是垂眸，望向漆黑車窗外不斷閃過的海報，把手機放進口袋。
比往常早了10分鐘到工位，她開始例行檢查今日要做的事項，過了幾分鐘，林渝行的聲音在身後的辦公室響起。
“施語。”
施語應了聲，從工位起來走進他辦公室，他開口第一句是“幫我茶杯洗一下，泡個陳皮，一片就夠了。”
他的目光只落在電腦螢幕上，頭都未抬起。
施語上前拿過他桌邊的茶壺和玻璃杯。
“施語。” 林渝行又開口。
施語停住腳步，轉身“林總。” 嗓音一貫輕柔，聽不出情緒。
林渝行目光落在她臉上“作為我的助理，大家對你應該都還好吧。”
施語點頭“自然是這樣的。”
他只點頭，又加了句“幫我再買個三明治吧，上一次一樣的，十點拿到就可以。”
她說了聲“好的”，隨後從辦公室裡走出。
門關上的瞬間，她視線落在茶杯裡許久。
周舒亦和助理都去了北京出差，午飯她一個人在休息層解決，給林渝行買的時候也給她自己買了一個。
38一個的三明治，他從未給她報銷過。
她咬了一口，“味道還極差。” 沒忍住說出口。
不遠處一道笑聲響起，略微熟悉，她側頭，見小吳總拿著咖啡走來。
一身茶色的定製西服，偏意式。
“小吳總。”施語嚥下去那口才開口問好。
他聲音還帶著笑意“食堂這麼難吃嗎？”
施語笑著搖頭“沒有，我飯搭子出差了。”
男人點頭“紐約釋出會，是你負責策劃的，對嗎？”
施語放下手裡的三明治，“嗯”了聲“這次時間比較緊張，籌備的有些匆忙。”
他待她語落，繼續開口“現場佈景很漂亮，客戶反響很好，包括場景展示的部分，燈光融合的簡約但專業度也沒有缺失。”
“還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您過獎了。”
他只笑，簡單回覆了“嗯，你繼續用餐。”
施語揮手和他說再見。
笑臉在下一秒消失在臉上，只繼續吃著手裡的三明治，留下培根的部分。
17:30，她準時蓋上筆記本，可能感冒還在，一天都累，只想快些回去躺平，讓腰也舒服些。
微信訊息跳出———
施語，你18:00有時間嗎，我和你把明天會議要用的ppt過一下。
在下班的時候詢問下班半小時後有空嗎，她是該懷疑到底是她有問題還是這個世界有問題了。
看了訊息近1分鐘的時間。
她給林渝行回覆“不好意思領導，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明天上午早些我找您是否可以？”
那邊許久沒回復。
她只繼續整理桌面的東西，約莫五分鐘，跳出回覆，“嗯，那明早吧。”
施語收回視線，不帶留戀的拎上挎包從辦公室走出。
公司到小區近一個小時的路程。
經過一樓的時候，想去近兩個月寄出去的信件。
她蹲下，透過那條細窄的信箱口。
被舊報紙疊高的上面，有一封米白質感的信封，有些不可置信的伸手艱難取出———
貼上處是繁複的花紋，Royal字樣
小心拆開。
白底灰紋的卡片上，繁複的植物紋路在四角精緻纏繞，Royal字樣和寶劍花紋一起交織在抬頭上。
You need chaos in your soul to give birth to a dancing star.
人必須有內心的混亂，才能誕生出跳舞的星星。
施語輕撫紙張，這句英文是列印出來的。
Best wishes
Yours sincerely
最下方是親筆落款 ，英文優雅飄逸。
The Marquis of Hatfield
“Hatfield，哈特菲爾德.” 她輕聲念，又看回正文，嘴角輕揚，仔細的放回信封收進包裡。
隨著新年的靠近，氛圍越來越濃厚，小區張鋪張的燈籠到街邊的紅色氛圍。
施語在年後回來後便遞交了辭呈。
那一天就像每個日復一日的工作日般，她在OA上遞交了辭職的流程後，林渝行便找了她去辦公室裡交談。
他表情一如既往的看不出情緒，輕扶了下鼻樑上的定製眼鏡。
抬頭看了她一眼，“把門帶上吧。”
她側身關上了門，在他辦公桌前的沙發椅上坐下。
他開口“都想好了？”
她只是平靜點頭“想好了。”
林渝行許久開口“公司尊重你的決定，但你可以把你的顧慮和我說一下。”
“如果是職稱，今年我會給你改評的都評的。”後一句他的語氣比往常沉了許多。
“你過個1年還想回來，我這裡還是給你預留著位置。”
“謝謝林總。” 她沒有解釋什麼，當同樣的事情在過去沒有奏效，現在也就沒有重申的必要。
他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再多言說。
最後他提起她三年前剛進公司的一些事，施語也發自內心的又說了感謝過去的栽培。
在公司裡走流程簽字完，她整理著工位，看到一堆東西，完全沒辦法和電視裡一樣一個盒子全裝走。
新年的假期，她和上一年一樣並未回家過年，對於她而言，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她現在要去找的是她內心真正想要的。
重要的是離開這個地方，去哪裡是之後的事。
周舒亦是上海本地人，出差回來的時候，施語已經從公司走完所有手續離開，她直接在收到訊息後的第一天衝到她租住的小區。
遠遠的看到她鬆散的盤扎著頭髮，套著燕麥色毛衣居家長褲抱著紙箱一路小跑著去垃圾分類房。
“雖然溫度回來零上，你這也太冷了吧！你這腰還養不養？！”周舒亦走過去的時候她已經一路小跑著要回去單元樓。
施語呲牙著喊“冷死了！快跑！”
兩人回到室內。
睡蓮香調的香氛在空氣中瀰漫著，一個個打包著紙箱在客廳的地毯上分佈著。
“你要帶多少東西回家。” 周舒亦想也沒想的開口，下一秒轉頭看向一旁去倒熱水的施語。
“你別告訴我你要離開上海？”
施語拿著水杯過來遞給她，“Bingo.”
“施語—”
周舒亦大喊了她的大名，一瞬間沒繼續說什麼。
施語走過去輕握住她的手腕晃動“姐妹~別這樣，我們還是繼續聯絡。”
隨後走去小型酒櫃，拿了瓶白標的紅酒，輕握著紫色的瓶口，“喝不喝？這可是我的寶貝。”
“喝，今晚絕對把你家的都喝完！”周舒亦收回情緒，轉頭看向在吧檯開酒的施語。
“喝不完的那幾瓶，你帶回去，還有我房間你賊喜歡的那副畫，你也帶走。”
“施語—————”
下一秒周舒亦已經奪眶而出，雖然認識只三年不到。
施語“哎呀”了聲，放下手裡的酒杯過去抱住周舒亦，強忍著情緒不流出。
兩個人在夜裡喝完了快一瓶半。
空間裡放著音樂，淡淡的爵士樂在客廳裡環繞。
“我還真的是捨不得你。”周舒亦一晚上重複了不下十次。
施語嘴角的笑沒停，蹲在客廳的書櫃下面翻東西，周舒亦走過來，看到一個亞克力相框擺在木質的櫃檯上，中間夾著質感很卡的英文卡片。
“這是什麼？”
“回信，醍醐灌頂。” 施語又加了句“大功臣。”
“簽名不錯，正文竟然是列印的。”周舒亦看到落款，想起上次她分享在群組的王室寫信連結。
“你給誰寫的，落款的名字，是哪位。”
施語搖搖頭“只是看到他不怎麼給人回覆，我才抱著試試的運氣，沒想到竟然有回覆。”
周舒亦放回去相框，視線落在她電視櫃後面的巧克力盒。
“這個還放著，應該過期了吧。”
施語聞言抬頭，看到那個白盒的巧克力，眸底有絲情緒，下一秒眨巴了眼睛 “盒子好看，想留著。”
周舒亦沒繼續說，只是從一側起身回到沙發邊坐下。
“想好去哪裡了嗎？回去你家那邊嗎，還是換個城市繼續。” 她開口。
施語搖頭“不回去，不知道。”
“那你之後打算做什麼？別告訴我你啥也沒想啊。”
施語下一句開口“我現在只知道我不想要上班了，只想從這裡逃走。”
她抬眸，說得認真“我只知道自己想要的絕對不是在現在這個環境裡會出現的。”
每個人都活在缺失的狀態下，隨之而來世界拼命塞來你不缺的，但他們告訴你，這是你必須得擁有的，在那之後人要的都是自己急缺的東西，而忽視自己真的想要的是什麼，在慾望滿足和不滿足間徘徊，一輩子惶惶度日。
或許真的想要的只有在不缺失的時候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