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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嘆息一聲，駕著驢車遠去。
這路一趕便是三個月。
母女倆穿著陳玄特意定製的羽絨冬衣，越過一座城最終選擇留在隨城。
到底是將李叔的話聽了進去。
決定留在隨城後，江梨就找上牙人準備尋個偏僻點的地方租個院子。
“就這兒吧。”
江梨抱著江知渺前前後後轉了一圈，對這地方很是滿意，決定先租下住一段時日。
住得舒心再考慮要不要買下。
“夫人，您要不再看看？”
牙人老漢掃了四周一眼，欲言又止道：“此處靠山，離最近的村落都有兩裡地。”
“若是遇到危險，怕是求救無門。”
也正是如此這院子才會一直空著，他雖想掙銀錢，但也不想鬧出人命壞了名聲。
知曉他是好意提醒，揹著弓箭一看就有本事的江梨也不惱：“就這院子吧。”
她看中的就是這個。
她們娘倆人生地不熟的，誰也不曉得住進村子裡，人家能不能容得下她們娘倆。
寡婦門前是非多，和離的女人跟寡婦沒什麼差別，在別人眼裡都是好欺負的。
她就想帶著閨女好好過日子，給閨女攢筆家底以後好招婿，沒那閒功夫跟人扯東扯西。
這院子就在山腳下。
她以後打獵也方便。
而且閨女年幼不曉得藏拙，若是被人發現她家有鬼，不被當成怪物也會被當成瘋子。
這院子對她們來說，是最合適的。
“行。”
見她心意已決牙人老漢也沒再勸。
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擺在有些灰塵的桌上，跟不識字的江梨細細講解。
口乾舌燥的喝了幾口水，掏出另外一份文書放在桌上，有些尷尬的瞄了江梨一眼。
“咱們做牙人的重名聲。”
“夫人您得幫我做個證明，證明我如實將這院子的情況告知了夫人。”
不然這娘倆要是在這院子裡出了事，別人怕是以為他為了賺銀子哄騙她們租下呢。
到時他名聲盡毀，這行也幹到頭了。
他還想多幹幾年攢點棺材本兒呢。
“成。”
江梨爽快的應下。
讓閨女託她村長爺爺看了看，確定文書沒問題在上面蓋上了自己的手印。
收起自己那份文書，滿臉笑意的跟牙人老漢打聽起來。
“我想往泉州臨安郡遞封信，您可知這事要尋誰？”
“泉州臨安郡？”
牙人老漢聽著這話眉心一跳。
皺起眉頭低聲道：“這會兒怕是沒人敢往那邊跑。”
江梨心裡咯噔一下，笑容僵在臉上。
緊了緊抱著江知渺的手，故作鎮定的問道：“那邊可是出了什麼事？”
作為幫她們辦事的牙人，怎會不知道她們戶籍在那邊。
給了母女倆一個同情的眼神，才嘆了一口氣道：“聽說有山匪滅了十座城，朝廷已經派人去剿匪了。”
“十座城？”
江梨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驚撥出聲。
怎麼會是十座城？
不該是三座嗎？
牙人老漢梗著脖子掃了四周一眼，確定沒人才神神秘秘的點了點頭。
低聲道：“那十座城如今已是空城，說是山匪，其實大夥兒都猜是敵國乾的。”
“這話怎麼說？”江梨心神不寧的眨了眨眼睛，急忙問道。
“這……”
“我同你說了，你可別告訴別人！”
見牙人老漢有些遲疑。
江梨急忙點頭保證：“您放心，我肯定不跟別人說。”
牙人老漢揹著手，唏噓的搖了搖頭。
“聽說那些城裡的人都沒了命，你仔細想想，從古至今哪有山匪屠城的？”
“還一屠就十座城。”
“山匪有那能耐還能是山匪？”
江梨瞳孔微縮，臉色瞬間慘白。
牙人是道聽途說，她可是親眼所見。
難怪！
難怪那姓李的說不像山匪！
山匪求財求物。
就算膽大包天的闖進城中也該是搶東西，怎麼會一聲不吭見人就砍？
就算牙人口中十座空城是謠言，那兩座空城可是她親眼所見，還親身體會了那場屠殺。
若十座空城是真的，那她們娘倆當真是命大，路過的時候他們碰巧去屠城了。
“你們既已從那邊逃了出來，那就在這邊好好過日子，其他的莫要多想了。”
牙人看向江知渺的目光有些不忍。
自家重孫孫也就這般大的年紀。
今日多話也是擔心找不著敢帶信的人，這母女倆會自己回去送信。
他看過母女倆的戶籍，臨安郡嘉禾縣人士，被屠的城正巧攔在了來這邊的中間。
聽說那邊鬧旱。
沒水沒糧，還沒地方逃。
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江梨嘴唇微顫，回過神點了點頭。
“多……多謝。”
看著江梨失魂落魄的模樣。
牙人老漢長嘆了一口氣：“為孩子想想，可別犯糊塗。”
“你們歇著，我就先告辭了。”
直到再也聽不到牙人老漢的動靜江梨才踉蹌幾步，神色恍惚的抱著江知渺進了屋。
只覺得渾身無力，腳步虛浮的跌坐到滿是灰塵的床上。
她和渺渺從大樂村到這兒趕了八個多月的路，不管結局如何都塵埃落定了。
劉嬸子他們……
要麼在村裡被渴死餓死，要麼逃難途中被屠殺，逃出來的可能微乎其微。
江知渺抿了抿嘴。側頭看向屋外那群虛幻的鬼影，紅著眼眶吸了吸鼻子。
“村長爺爺。”
“你們可以幫我給劉奶奶帶信嗎？”
她雖然沒聽明白阿孃和老爺爺的話，但也知道阿孃剛剛是想找人給劉奶奶他們帶信。
阿孃看起來好難過的樣子。
她不想阿孃難過。
拜託村長爺爺幫她給劉奶奶帶信的話，阿孃就不會這麼難過了叭？
略帶哽咽的小奶音喚回了江梨的神智，輕輕拍打著江知渺的背安撫著。
順著她看的方向看去。
入目雖只有空蕩蕩的院子，卻也紅著眼眶懇求道：“若是可以，勞煩你們跑一趟。”
“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以後我江梨定然每天三炷香的供奉諸位。”
他們是鬼魂，人傷不了他們，要是他們願意幫忙回去看看是再好不過了。
江知渺眨巴著溼漉漉的眼睛。
吸了吸鼻子奶聲奶氣道：“阿孃，村長爺爺他們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