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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知非託著那枚小小的冰箱貼，好像比那些燕窩都重，這個人好像一直在讓自己感受著被人惦念的幸福。
她低頭：“以後別送了。”
江與彬：“你為什麼不想著還了？”
喬知非：“不想還，總之別送了。”
“真的只是要彩禮一百萬這麼簡單？”江與彬並不打算回答，轉移了話題。
喬知非錯愕：“什麼？”
江與彬提醒：“昨天，你說的，彩禮一百萬。”
喬知非臉上發熱：“聽不出來那是開玩笑嗎？”
江與彬：“那不開玩笑的話，需要多少？”
喬知非：“跟你沒有關係，我拒絕回答。”
江與彬：“那回答一個跟我有關的。”
喬知非：“什麼？”
江與彬：“還覺得我的嘴看起來很好親嗎？”
喬知非頓時臉上爆紅，她就知道，他那天一定聽了錄音！既然聽到了，為什麼當時不說，非要當面說，這麼讓人尷尬。
她有點惱：“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快走吧。”
江與彬側頭看她：“生氣了？”
喬知非不說話，攥緊了冰箱貼。
江與彬看著她的臉浮現出的淡淡粉色，睫毛也顫顫的，像一隻很容易受驚的小鹿，跟昨天在幼兒園裡和其他老師開玩笑的模樣完全不同。
他的確豁然開朗，她不會在同事面前緊張，是因為根本不在乎他們對自己的感覺。
江與彬笑了下，開啟車門：“走了。”
喬知非回到店裡，鄭嵐正對著江與彬拿來的貴重禮品發愣，見她回來，憂心忡忡問道：“小江家裡是做什麼的，你知道嗎？”
喬知非：“不知道。”
鄭嵐更是無語，現在的孩子談戀愛都不問問家裡人嗎？
“他都來家裡兩次了，你一次都沒去過他家裡嗎？”
喬知非一聽這個，貌似媽媽對江與彬這點頗為不滿，也是，一個男孩子，表面說著對女孩多好多喜歡，實際上連跟家裡說都不說，其實就是根本沒打算往長久的方向處。
她就跟著眼神哀哀：“對啊，他家挺有錢的，估計看不上我。”
鄭嵐神色凝重，半晌沒有說話。
喬知非趁機道：“媽，你別對他那麼熱情，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以後他再來你也別答應，上次要不是我大姑，才不會讓他來呢，以後指不定成不成呢。”
鄭嵐只淡淡搖了搖頭：“我看小江不是那樣的人。”
喬知非：“人都是會變的，新婚姻法您知道吧，現在都不保護婚姻，只保護財產了。有錢人我可掌控不了，到時候被人搓圓捏扁還不是輕輕鬆鬆？”
鄭嵐擔憂地看了一眼女兒，她對江與彬什麼都滿意，唯獨這一點，從他的言行舉止來看，家庭條件遠遠比自家好太多，現在感情好的時候挺好，長長久久過日子，那經濟弱的一方在婚姻中也肯定是弱的。
她是過來人，很明白這個道理，是她拖累了女兒。
想了想，去了店裡的隔間，那是她睡覺和放雜物的地方，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個包。
喬知非好奇地湊過去：“什麼？”
鄭嵐掏出一張卡遞給她：“這些年攢的錢都在這裡了，你拿去吧。”
喬知非笑問：“喲，小老太，你行啊，還有存款呢，這些年我沒把你吃窮——存多少了？”
鄭嵐被她逗笑：“20多萬。”
喬知非震驚地張大了嘴：“你開這個店能攢這麼多？要不我辭職吧，咱倆一起幹，做大做強，再搞一個門面。”
鄭嵐打了下她的腦袋，叫她正經點：“你總是住湘湘的房子，要不，咱們也買一個？”
喬知非手像是被燙了一下縮了回去：“買房幹什麼？我住湘湘那裡，付房租的。”
鄭嵐執意給她：“那她早晚不得結婚嗎？到時候你怎麼辦？”
喬知非笑了：“她爸媽會讓她找個沒房子的結婚嗎？即便是她要用，我也可以再租別的，上班這幾年，我也存了好幾萬了，夠。”
鄭嵐嘆了口氣，這些年再苦再累她從不抱怨，最難的時候，連個店面都沒有，她就地上撐個傘，推著冰箱賣水買飲料和口香糖，夏天曬得掉皮，冬天凍得手裂開，也從沒像今天這樣覺得自己對不起女兒。
她有些無措地摳著那張卡的邊緣，明白女兒是不願花自己的錢，她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道：“媽媽知道這點錢肯定不夠，我都想好了，家裡這個房子反正沒人住，不如連宅子一起賣掉，加上你自己的存款，肯定能買個。”
喬知非發現媽媽是認真的，聲音就尖銳起來：“這些年你沒結婚，不就是為了守住爸爸留下來的房子嗎？怎麼這就要賣了！”
鄭嵐：“你爸爸要是活著，不用賣房子，我們倆給你付首付，再幫你還房貸，但是現在媽媽一個人，又不住那個房子……”
喬知非打斷她：“為什麼突然就要給我買房子？還要把家裡的積蓄跟房子都賠進去，萬一有個什麼風險，咱們兩個拿什麼抵抗？”
鄭嵐囁嚅著：“有個房子有底氣，你以後結婚了，萬一在婆家受了氣，還可以回到自己房子裡。”
喬知非的眼淚不可抑制掉了下來，媽媽這一生好像都是在為了她吃苦，好不容易她長大了，媽媽還要考慮她未來幾十年的生活，她好像從來不考慮自己。
她對媽媽，從來都做不到媽媽對自己這樣的付出，儘管這樣的付出讓她很有負擔，但總歸是幸福的。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回去，笑了下：“小老太太，別傻了，人家如果看不上我，我何必去嫁到他家？新時代了，咱們找個上門女婿一樣的，到時候再買房子也不晚。”
鄭嵐知道她這是打定主意不收錢，只好又把卡收了回去。
喬知非拿了包：“你不回家睡，我自己回去，敢賣房子我跟你急。”
她再在店裡待下去，肯定就要哭了。
晚上躺在自己從小就住的房間裡，喬知非翻來翻去睡不著，她與江與彬的交往，好像讓媽媽也跟著認真地在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