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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高漸離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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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話 菩薩樂師

高漸離在父親離世後便繼承了象徵音樂身份的琴,每日街邊彈琴說唱賺取生活費用,美其名曰:以歌為伴,遊遍世界。然而以高漸離的收入,每日的生活水平也只是三個饅頭,誰讓他也樂善好施,人家是先餵飽自己再管別人,他倒好,一有錢便召集當地丐幫人員一同吃飯,丐幫人稱菩薩樂師。

高漸離已到而立之年,而雙親離世後再也沒有人為他張羅婚事,每日孤單一人,白日裡瀟灑唱歌,還頗有遺世獨立的風範,可每唱歌時,總是以“找一個最愛的深愛的想愛的親愛的人,來告別單身”為結尾,唱的多了,眼神也有了一絲哀愁,總是蒼涼的看向遠方,博得一片喝彩聲。曲畢,還總要和臺下小青年談談人生,聊聊未來,告誡年輕人要得看透,想愛就別怕傷痛,看到一群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高漸離覺得自己已然成為情感大師,心中無比的驕傲自豪。

第二話 這個女孩真奇怪

高漸離自詡自己個性張揚,瀟灑無求,直到有一天,高漸離遇到一個比自己還桀驁不馴的少女,明明餓的要死,衣衫襤褸,卻還是懶得抬頭看自己一眼,把饅頭遞到她嘴邊時看到她陰鷙的眼神,高漸離心裡一驚,一股惡寒從心裡升起,連饅頭都掉到了地上。沒想到那女孩卻撿了起來,也不嫌棄,大口大口的吞了下去。高漸離心想:看來也是餓壞了,早說不就得了,還這麼惡狠狠的看人。

想到自己給了她吃的,這也是交友的開端,高漸離也有了底氣,一屁股坐在女孩旁邊,準備套套近乎:“嗨,你從哪裡來?以前沒見過你呀。”女孩看都沒看他,擦擦嘴就走了,留下了臉上笑眯眯,眼神錯愕的高漸離。

“嘿,吃了我的東西脾氣還挺大。”高漸離撇撇嘴,拍拍屁股走了。

第三話 好久不見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高漸離倒也覺得日子過得相安無事,平時去一個新地方愛找茬的小混混也沒有來,心中暗自高興,以為自己終於獲得認可,從此也是歌壇一霸了。

這一天,高漸離走到一個新城市後照例開始了自己的演唱,拿了觀眾們給的贊助費,其實就是路人賞的,破天荒的買了兩個饅頭一隻烤雞獎勵自己。回到自己住的破廟裡,剛準備大快朵頤一番,門就被人用力的踹開了,一層灰落在剛撕下的雞腿上。

“看來你今天收穫不小啊,大爺我沒吃飯,這雞算你你的見面禮吧!”

說罷,兩三個大漢湧上來搶走了雞,連雞腿都從高漸離手中奪走,高漸離暗暗心想:已有多日沒人敢找我的茬了,怎麼今天他們有膽子了呢。想著還不忘護住自己藏在袖子裡的錢,把胳膊往後背了背,這一背不要緊,大漢反而發現了。

“身上還有錢吧,把錢交出來吧,交上來我就不找你麻煩了。”一個大漢發話,另外兩個便凶神惡煞的走了過來,高漸離心想,壞了,天亡我也,看來今日的錢要打了水漂。

正當高漸離忐忑的時候,兩個大漢突然倒地,面前發號施令的大漢也跪在地上,脖子上一把利刃寒光閃閃,眨眼間,風光不再,大漢連連求饒。高漸離定睛一看,哎呦,這不是數日前瞪自己還吃饅頭的小丫頭麼,不過今日這眼神不是惡狠狠了,反倒是平靜的很,可這手裡的刀卻毫不猶豫的往下落去。

“等一等,停,停!”高漸離急忙大叫,這小丫頭看著挺老實的,怎麼這心腸這麼狠毒。

那女孩倒真停了手,也不說話,倒是高漸離氣喘吁吁的竄了過來,奪了刀,說到:“趕緊走趕緊走,別惹事了。”拖著小女孩逃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把燒雞拎走。

兩人飛奔了一陣子,許是累了,高漸離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等緩過來後,就一直絮絮叨叨:“哎呀哎呀,剛剛可是嚇死我了,我好不容易賺到了一隻燒雞差點賠了啊,幸好我聰明啊把錢藏了起來,不然今天可真是倒了大黴了啊,你一個小丫頭片子還去和他們硬碰硬,也虧得你走運,要不然我們兩個都得玩完……哎哎哎,你別動我的燒雞……行吧行吧,一人一半。”

看到小女孩一言不發拿起自己的燒雞就吃,高漸離也不再叨叨,一把撲了上去,一陣風捲殘雲後,兩人愜意的倚在樹邊。

”你叫什麼名字?”高漸離難得正經一次。

“阿軻。”淡淡的女聲響起。

“原來你會說話啊。”

“嗯”

又是一陣沉默。高漸離平日的一火車話竟然也說不出口,平日裡自己傷春悲秋的話無論如何在這個沉默的小女孩面前也說不出來。

“要不一起走吧,反正我也一個人,再說……”

“好。”

高漸離停下了語無倫次的絮叨。

又一陣沉默。

“那就走吧。”高漸離說道。

第四話 這樣的日子,挺好

隨後的日子裡,高漸離照樣去一個又一個城唱歌,然後和當地年輕人高談闊論,掙到錢就去買飯吃,不同的是,以前買一個饅頭,現在買兩個,錢富裕了還改善一下伙食,帶著一個小女孩高漸離倒也越來越注意形象了,每日清晨還要梳洗打扮一番。雖然兩人平日交流不多,但高漸離經過多日偷偷觀察發現,阿軻永遠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不論是什麼情況,彷彿在她生命中沒有喜怒哀樂。

時間過得越來越久,兩個人過得越來越親密了,面對高漸離,阿軻也會笑一笑了。兩個人走過了無數個城,高漸離唱了無數遍情歌,阿軻也收了觀眾的一個又一個銅板。

高漸離心想,有歌唱,有飯吃,有個小跟班,挺好。

一天,阿軻破天荒的主動和他說話,說想要和他學唱歌彈琴,高漸離心想,我這手藝傳男不傳女,是我們家看家手藝,怎能隨便教給別人。可看到阿軻素來平靜的眼神中有了一絲緊張,張口拒絕的話卻變成好啊。

“那我們隱居山林吧,那裡沒人打擾我應該學的很好,我會自己動手……”

“好,都依你。”

這次換高漸離堵上了阿軻的話。

反正還是能有歌唱,能有飯吃,好像還多了一個人陪伴,這樣過一輩子,更好。高漸離想。

第五話 離別前的溫柔

阿軻簡直就是一個神奇的存在,先不說生火煮飯是把好手,連搭建房屋也能幫得上忙。每日兩人忙完工作,高漸離便教阿軻唱歌彈琴,阿軻天賦秉異,高漸離名師出高徒,不久,阿軻的彈唱就快達到出師的地步了。

兩人的生活越來越滋潤,高漸離的琴熱烈奔放,阿軻的音婉轉嫵媚,兩人一唱一和,月光皎潔下,真過出了世外桃源的自在。

阿軻的琴藝越來越高超,連高漸離都大為讚歎,阿軻也在不斷的自己練習寫曲子,唱給高漸離聽,每到月光皎潔,山谷中便傳出悠揚的曲調。

風決定要走,

也不道歸期。

本不屬人間,

貪戀也無緣。

喜相逢久伴,

悲緣淺情盡。

願清風依舊,

吹鬢髮飄揚。

望餘生繁華,

無我也長安。

阿軻清涼的歌喉迴盪在山谷中,可高漸離總覺得這首歌沉澱了太多的蒼涼與憂傷,尤其是阿軻悲切的眼神,總讓他產生一種阿軻即將離他而去的錯覺,可轉念一想,阿軻願意和自己過苦日子,遠離這塵世的煩擾,定是要長久廝守的。別看嘴上不說,但高漸離已然把阿軻當成了自己的老婆,每日幻想自己兒孫成人,自己和阿軻逍遙世外,雲遊天地,譜寫一段傳奇佳話。

阿軻越發的對高漸離好了,眼神也不再冷冰冰的,眼睛裡總藏著深深的溫柔;也不再寡言少語了,總是對高漸離唱一首又一首的歌曲;平時裡也不再躲著不理他,反而興致勃勃的拉著高漸離四處觀賞山谷景色,有時一待就是一整天。高漸離越發篤定自己的想法,只每日陪著阿軻歡聲笑語,想著待時機再成熟一點便向阿軻表露心跡。

第六話 再見了我的愛人

可是某一天高漸離醒來,摸摸肚子,沒有聞到熟悉的飯香味,他爬了起來,仔細的嗅了嗅,還是沒有。高漸離走出屋子,沒有平日歡快的“你醒啦”作為迎接語,飯桌也空蕩蕩的,一切都靜悄悄的。

“阿軻?”

沒有應答。

“阿軻!”高漸離提高了嗓音。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高漸離急忙跑到外面,一把琴孤單的擺放在屋邊的古樹下,風吹過樹葉,發出颯颯的聲音。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阿軻!?”

高漸離的手開始顫抖,一陣冷汗從後背冒出。

“阿軻!”

高漸離跑到阿軻最愛去的湖邊,昨晚阿軻還挽著自己的胳膊,歪著頭說等夏天來了就去湖裡游泳,她可是水中豪傑,要是敢偷看就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可是今天的湖邊就只剩粼粼的波光。

“阿軻!”

西邊的草地上沒有應聲,綠油油的小草隨風搖晃,彷彿在說我也不知道。

“阿軻!”

東邊的小溪旁也沒有回答,嘩啦嘩啦的溪水衝擊著岸邊的石頭。

山谷裡迴響著高漸離越來越焦急的聲音。

阿軻不見了。

高漸離摸著自己的胸口想,阿軻是把我的心帶走了吧,要不然這怎麼這麼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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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話 我要把你找回來

高漸離揹著琴,一步三回頭,也離開了山谷,走的時候高漸離對著那片湖發誓,他會把阿軻帶回來,然後陪著她一起游泳。

高漸離一路向西走去,他說我的直覺指引我方向。沒了阿軻,高漸離又恢復了老本行,一路唱著歌,一路拿著阿軻的畫像四處詢問。

沒人見過這個貌美的姑娘,但大家都對高漸離的琴藝表示讚美,也對痴情小夥苦苦追尋負心姑娘的故事唏噓不已。高漸離一路走到了秦國,和別的國家不一樣,秦王近年迷戀上了琴藝,整個國家有錢的都在花大價錢學琴,以盼秦王一朝選中,前途無量,沒錢的聽市井小調陶冶情操。以高漸離的琴藝,馬上就在秦國收穫了一批粉絲,不少達官貴人也開始邀請他,有人甚至還要把他引薦給秦王,高漸離一心只顧尋找阿軻,都婉言拒絕了。

不久後就是秦國的百花節了,其實就是近來幾年為了滿足秦王沉迷琴藝而讓各路高人大展才華的日子,秦王最喜歡的藝人將會被披上由一百朵鮮花編制而成的外衣,上臺接受秦王的賞賜,入宮為秦王表演。不少人期望能在這個日子一舉成名獲得秦王的一絲關注,不過人們最關注的的還是一名叫車可的女子,沒人見過她長什麼樣子,人們只知道她不僅琴藝高絕,也有驚鴻舞姿,江湖傳言這是外國要進貢給秦王的,百花節就是她亮相的時候,她才是這一次的百花仙女。高漸離聽到人們傳的神乎其神,心中莫名的懷念阿軻,什麼百花仙女都不如我的阿軻漂亮。

百花節當日盛況非凡,眾位藝人雖琴藝高超過人,卻仍在人們“百花仙女”的呼聲中灰溜溜的下臺了,在人們殷切的眼神中,無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漫天花雨中,款款走來一位曼妙女子,清顏白衫,青絲墨染,若仙若靈。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時而折腰微步,轉、甩、開、合、擰、圓、曲,玉袖生風。令人驚奇的是,百花仙女將彈琴與跳舞融為一體,每一次的揮袖都是一次音樂的變換,流水行雲,似龍飛,若鳳舞。

上至百官下至平民都看呆了,高漸離也驚呆了,因為那百花仙女不是別人,正是他苦苦尋覓的阿軻。就算是隔著一段距離,高漸離也相信,自己絕對沒有認錯。阿軻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自己都已經深深記在腦海中,沒想到相遇這麼猝不及防。

在高漸離還沒有緩過來的時候,琴聲悠然停下,阿軻已然跪在臺階之下,清朗的聲音叫回了高漸離:“民女車可,拜見聖上!”

“好!重重有賞!”

阿軻慢慢起身,一步一步的跨上臺階,秦王龍心大悅,將百花衣輕輕披到阿軻身上,高漸離心中猛然一驚,大聲喊道:“阿軻!”可是他的聲音已經淹沒在人們的尖叫聲中了。

高漸離看到突然湧出的刀劍刺透了阿軻單薄的身體,也聽到有人在大喊保護聖上,濃郁的血腥味混雜著花香撲鼻兒來,人們紛紛尖叫著跑開。可高漸離卻沒辦法相信自己看到阿軻倒在了地上,世界彷彿一片空白,高漸離雙眼紅了起來,瘋了一般扒開人群,大喊著阿軻。

人群好像突然消失了,高漸離跪在地上,眼前只有阿軻,一個身上有數個血洞的阿軻。高漸離輕輕攬起阿軻,血汩汩的流下,染透了高漸離的衣裳。高漸離把手掌輕輕覆在阿軻空洞的瞳孔上,說到:“阿軻,找到你了。”

第八回 我愛你

高漸離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面前站了一個高大的男子,手中冰冷的觸感告訴自己,阿軻真的已經死了。

“你到是痴情,倒也不負她一片心意。”那男子感嘆道,“我是燕國太子丹,不錯,她是被我派去刺殺秦王的,不愧是第一殺手,那麼多人都失敗了,只有她成功了,可惜了,沒留下。”

其實當高漸離看到阿軻出現的瞬間,就猜到她要幹什麼了,也恍惚間明白了阿軻離去的原因,可是心裡還是止不住的難過,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這是她留給你的,她說事成之後交給你。”太子丹深深的看了高漸離一眼,“倒也是重情重義的一個妙人,為了你搭上了自己,可惜了。”

“好自為之吧。”太子丹嘆了口氣。

高漸離開啟信封,裡面只有一張字條,赫然寫著:一直愛你。

看到阿軻熟悉的娟秀的字型,高漸離空白的大腦忽然間被填滿,淚止不住的湧出來。

我想起初見你時你衣衫破舊卻眼神期盼的樣子。

我想起拉你小手飛奔時你掌心汗滴的溫度。

我想起狼吞虎嚥和我搶雞腿的迫不及待。

我想起你洗衣做飯髮絲垂落眼前你皺眉的可愛。

我想起你向我學習琴藝時熠熠生輝的認真眼神。

我想起你月光下翩然起舞掠過我臉龐髮絲的清香。

我想起你挽著我臂膀和我憧憬未來的小幸福。

我想起了好多你的樣子,你的香氣,你的溫度,你的聲音,你的點點滴滴,可是你已經不在了,你留給我的只是這個空洞的冰冷的軀體。

可是我愛你,哪怕你再也聽不到了。

第九回 歡迎回家

高漸離抱著阿軻的骨灰回到了那片湖邊,一點點將骨灰揚到湖裡,然後躍入湖中。

“歡迎回家,阿軻。”

“我來陪你游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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