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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哭，就知道哭，我又沒缺你吃喝。倒是你啊，難道我母親就不是你母親嗎？她年紀大了，還有幾年好日子？你就不能學著賢惠點兒，別惹她老人家生氣？”
柳敏沒搭腔，用袖子掩面擦擦淚水，又打了個手勢讓王嬤嬤把小主子支走，她還想著在孩子面前，為他為自己留些顏面。
孫文峻不願意，王嬤嬤低聲說了什麼，這才不情不願的離開，出了小客廳轉身躲在了窗戶底下，王嬤嬤也跟著躲在那處。
等所有人都離開，柳敏沒有招呼孫連，自顧自的坐下來，指著一桌子菜說道。
“夫君來回奔波，想必還未用晚膳吧，坐吧，說起來咱們成親那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獨處一室，想想還真是……”諷刺啊！
孫連聽得不耐煩，掀了掀眼皮子，打斷她的話，“都是過去的事了，說這些幹什麼？我在說母親的事情，你到底沒有在認真聽我講？”
原本還以為他能夠看到她的用心，終究是自己太自負。
柳敏心裡厭惡極了他，衝著門外大喊一聲，喚來人把菜餚撤下去。稱滿桌子菜餚，沒有一盤子是她愛吃的，以後不許再上這些，還咬牙切齒強調通通拿去餵狗，把那些碗碟也砸碎扔進臭水溝裡。
孫連看著一大半是自己愛吃的菜，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指著她鼻子罵道：“你個揮霍無度的女人，怨不得母親說你不會持家，這麼一大桌子好菜，還沒吃兩口，就被你餵了狗，還要砸碗碟？可真是不知柴米油鹽貴。”
他想到回來的目的，追問道：“賬房那邊說府裡賬上銀錢不多，那麼多銀子都去了哪裡？總不會都被你花費了吧！”
柳敏平復一下心情，淡聲問他要多少銀錢，孫連開口就要一萬兩，說是急用，讓她趕緊給。
柳敏氣笑了，“夫君不常來我這裡，又不是不去母親那邊，怎會不知府裡銀錢都是母親點頭才能支取？我就是一個辛苦跑腿的，如今你問我要銀子，難道是要我用嫁妝補貼你嗎？”
自從發現丈夫有了外心，她也覺察到婆婆某些小心思。這些年她謹小慎微，從來不留把柄任人拿捏，銀錢上的事情更是謹慎，唯恐被人冤枉了去。
孫連找了個距離她最遠的位置坐下來，梗著脖子道：“我看了賬目，屬你支走的銀錢最多，單是上個冬月炭火伙食費用就花費三千兩，你可別狡辯說府裡花費多，家裡才幾個主子又能花費多少。臘月裡那些流水般花出去的銀錢，我都沒敢細看。”
柳敏懶得和他爭辯，讓王嬤嬤把管家嬤嬤和負責採購的嬤嬤叫來，面對面對質，那些錢到底花在誰身上。
兩位嬤嬤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敢先開口，還是王嬤嬤在一旁提醒。
“哪個院裡所用炭火，各類菜餚糕點果子，無論是商家還是府裡都是有記錄的，做不得假。之所以把你們請來，不過是擔心主子們久等，想要節省時間。”
管家嬤嬤沉思片刻，回道：“那些鋪子進賬一年不如一年，本就沒多少存銀。前段時間大雪成災，天氣驟然變冷，老夫人受不住就讓夫人多買炭火，老爺你也是知道的，自打受了災，各種物資緊缺，尤其是炭火各類吃食，那價格難免高了些，偏偏老夫人樣樣都要用最好的，那銀子就有些不夠用了。”
另一個嬤嬤連連點頭，補充道：“臘月裡，每天迎來送往的，老夫人不分親厚，但凡上門送年禮的親戚都要回贈厚禮，人家拿來一把爛菜葉子也要回贈衣料糧食，以至於來送年禮的人較往年多了好些，一時沒收住。還有老爺你每月在外交際也是很大一筆，可不就虧空了。”
孫連羞愧的面紅耳赤，兩個嬤嬤都是母親心腹，不會騙他，當真是自己誤會了。賠禮道歉又放不下臉面，只好對著兩個婆子發火。
“你們都是府裡的老人，怎麼也不知道勸說著夫人點兒，母親讓置辦就非得買嗎？還有往常不都是夫人招呼那些人嗎，今年怎麼勞累母親操持？”
合著當人家媳婦就要累死累活的操持所有？柳敏反唇相譏，“又不是沒攔過！以前說我心疼母親花錢的是你，如今不讓母親花錢的也是你，橫豎你都是對的，我怎麼都是錯，你不必藉著訓斥別人特意說給我聽。還有你說的那些親戚，我小氣，我不大方，你們那些親戚都笑話我摳摳搜搜，我可招呼不了！”
“是，臘月裡我去孃家，是花費了你孫家的銀錢。怎麼，你那些親戚空著手上門尚且能得那麼多，我孃家回回登門都是滿裝滿載的稀罕禮物，我還不該給孃家送節禮了？我高價買了些好米好果子送給哥哥不行嗎？若是不行，我估摸著還沒吃完，你自己去他家裡要回吧，我哥哥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市井小民，不缺你那點，你要，他一定會還！”
孫連擰眉，顯然不悅卻又強忍著不好發火，壓低聲音抱怨，“你怎麼也學那鄉下潑婦模樣，竟然擠兌起我來，我不過是心急說了一句，你那麼多句等著。以前倒是沒瞧出來，你這麼能說。還有……那些話怎麼能隨便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咱哥哥有意見。”
柳敏冷哼，別過臉不去看他，“我心眼子不多，若是再不會說，不得被你們欺負死。”
“哪個敢欺負你，別說那些沒影子的事，傳出去，還以為我孫家苛待媳婦，我們可不揹負那惡名。”
孫文峻守在外面，聽見裡面的爭執紅了眼眶，他低聲詢問王嬤嬤：“嬤嬤，你說母親和父親兩人有話說開了就好，我怎麼聽著不對勁？父親他分明恨毒了母親，因為忌憚舅舅那邊才不敢撕破臉皮。明明母親沒有錯，事事以父親喜好為先，愛他，敬他，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王嬤嬤垂頭不語，總不能告訴他：你父親當初娶夫人是篤定當時還是秀才的縣令老爺遲早中舉，加之世代經商家略有薄產，無關情愛，只是為了裝點自家門面。
他一早有了人，還生下了你，你是插在夫人心頭的毒刺，拔掉了死的快些，拔不掉慢慢熬著也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