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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的時候，李翠花破天荒讓尹蕎多喝一碗。
尹蕎不動聲色的看著桌上兩大盆，吸溜了三碗，看的李翠花直瞪眼。
趙小梅趁著婆婆注意力在別處，壓著勺子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端著碗出去吃了。
李翠花敲著碗，衝著門口罵。
“就做一頓飯費啥力氣？以前半碗都不夠，如今要吃一大碗，還要乾的。”
“怪我當初看走眼啊，娶了這麼個貨來！”
尹蕎快速吃完，想溜沒溜成，李翠花讓她等著洗碗。
尹壯撥弄著湯，遲遲下不了嘴。
“奶，不想喝菜湯，都看不見米。”
李翠花盯著碗也沒食慾，都怪老大媳婦，熬個魚湯還把魚和湯都撒了，撿都撿不起來。
“奶，我好像聞到魚的味道，比大娘做的好。”尹壯閉著眼睛仔細嗅著，擦著口水。
那魚香味越來越濃，衝進尹蕎鼻子裡，她禁不住打了個嗝。
吃飽了，聞著魚味竟然反胃？
李翠花瞪了他一眼，罵了句沒出息，就讓尹壯去傅允川家學大字。
尹壯苦著張臉不想去，他想吃魚。
李翠花戳戳的腦門，低語了一句，尹壯興奮的衝了出去。
尹蕎：看的雲裡霧裡，不知道打的啥啞謎。
可能是想供個讀書人出來。
“奶，我看見大娘躲屋後面喂貓，你趕緊過來抓貓呀！我去三奶家了？”
尹壯站在門口喊了幾句，衝向隔壁。
幫奶找到貓就好了，他還要去隔壁吃魚，去晚可就沒有了。
“咔嚓嚓～”趙小梅摔了碗，還被貓抓破了手。
李翠花回過神，大叫著衝了出去。
“我的碗！趙小梅你個蠢貨！”
“我就是看那貓可憐，把我的飯省給它吃。”
“閉嘴！”
“啊？”
尹蕎洗碗的功夫，就見李翠花揪著趙小梅的耳朵進了房屋，叫罵聲、哭聲此起彼伏。
“人都吃不飽，你還喂貓？你咋不鑽海里，那裡寬敞，讓你管個夠！”
“我說呢，咱家這麼多年也不見來只貓，昨天咋就突然來了貓？”
“你這腦子裡想啥呢……”
尹壯興沖沖又跑了回來，拽著尹蕎就走，沒拽動，他只好解釋。
“二姐姐，有魚吃，允川哥哥讓我回來喊你去吃魚。”
尹蕎淡淡應了一聲，背上簍子。
尹壯感覺不對，“咱們是去吃魚，帶著嘴去就行，揹著簍子多礙事。”
尹蕎打理了一下頭髮，冷聲道：“我吃飽了，要出去撿柴火。”
實際上，是想去蘆葦蕩裡逛蕩逛蕩，看看能不能撿到野鴨蛋啥的。
尹壯撇著嘴，想起傅允川點名給尹蕎留的魚肉，扯著嗓子，哭鬧起來。
“允川哥哥給你留的魚肉，那麼大一碗都吃不完，我就要讓你帶我去。”
“你不帶我去，我告奶奶去！”
原來如此，尹蕎原本還覺得可惜，沒搭理他，收拾好就快速出了門，走出很遠，耳根子才清淨。
尹蕎先去蘆葦蕩撿到了兩枚野鴨蛋，接著上附近山坡，撿了半簍子別人不惜的撿的細柴，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歇息好長時間才回家。
李翠花領著孫子去隔壁串門子回來，瞧見尹蕎曬得柴火，臉拉的老長。
“蕎丫，大半天就撿回來這麼點兒，你乾的啥？”
尹蕎趁著都不在家，剛煮了一個鴨蛋吃了，把痕跡清理乾淨，心情正好，不想和她吵。
“奶，天冷了，附近柴火不好撿，我一個小孩子不敢去山裡，要不，明兒您帶著我進山撿？”
李翠花抿嘴，嘟囔了什麼，領大孫子進了屋。
尹蕎聽得清楚：天冷，誰願意出門？
是啊，沒人願意幹活，都使喚她，她是個苦瓜！
尹蕎去關柵欄，恰巧遇到趙小梅提著籃子到了門口，兩人面面相覷。
還是趙小梅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著急忙慌，做賊似的溜進東屋，關屋門的時候差點擠到尹蕎的手。
我這麼大個人沒看到，這是沒準備讓我進去！
尹蕎火了，一腳踹開門。
趙小梅抱怨著，“你進來也不知道先說一聲，我胳膊都被你撞疼了。”
尹蕎掃了她一眼，“大白天的關啥門，想把我關外頭？”
“你……我是管不了你，等你爹回來，我讓他好好說道說道你！”末了又道：“眼下你得空，趕緊把藥熬上，娘都好幾頓沒吃藥了，這心口不舒服。”
說著捂著心口，哎吆上了。
尹蕎瞪圓眼睛，“你是……我忙！”
這娘能在李翠花手裡活了那麼久，她覺得真是個奇蹟！
不行了，她受不了了，要出去靜靜。
“蕎丫，你忘記拿藥！”
尹蕎回頭，以為她追到屋門口有要緊事，原來只是為了提醒她拿藥。
“我都拒絕了，你自己熬！”
趙小梅紅了眼眶，一邊抽噎，一邊埋怨的看著尹蕎。
“你也覺得娘不幹活兒，對嗎？”
“娘沒偷懶，娘是真的身子不好，你剛出生那會兒老哭，娘沒撈著坐月子。你奶她……”
李翠花聞聲出來，聽到趙小梅又提那陳芝麻爛穀子，還扯上她。
想起別人明裡暗裡說她是個惡毒婆婆，就是因為這婆娘在外胡咧咧。
氣的她過去，狠狠擰了她一把。
“你個懶貨！你坐了倆月子，老大伺候你吃喝，還給你洗衣服，你涼水都沒沾上一點兒，就看個孩子，晚上還要老大摟孩子換尿布。”
“你臉呢？不要臉啊，你睜著眼說瞎話，詆譭我，還讓我聽到！”
趙小梅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嗚嗚……我命苦啊，孃家離得遠，在這個家裡沒人疼，連自己女兒都使喚不了，我還活著有什麼意思呀？”
“那你咋不去死！還能省口糧食！”
“當家的，你回來看看呀，你媳婦活不下去了啊，嗚嗚……”
“我這……”李翠花拿這媳婦沒轍，氣的跺腳，讓尹蕎把柵欄關好，不讓外人進來。
“蕎丫，你先別出門！你說說，你給評評理，奶是個惡婆婆嗎？”
“村裡哪個媳婦沒捱過婆婆的罵？我當媳婦那會還被婆婆打呢，我又沒打她，她哭個啥？”
尹蕎木愣的站著，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李翠花幽幽嘆道：“她這叫苦，我算什麼？我年輕那會兒可是受老罪了，那麼粗的棍子，追的我滿街打，都不敢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