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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與怨同生的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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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藍羽任由傾盆而下的暴雨打在自己身上,心中的懷疑、不安與悲傷在膨脹和發酵。

無依無靠地在希斯卡爾生活了十八年的她,唯二對她不錯的人,一個是為她提供保護的赫爾曼校長,另一個便是永遠對自己溫和地伸出援手的席恩。

然而事實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導遊都願意告訴她些什麼,他們卻隱藏一切真相與秘密,不讓她接觸到哪怕一點,而且這所學院的精神領袖,校長的孫子是比黑巫師還要惡毒的存在,魔神的召喚者。

“席恩...”少女努力在那個冷漠地只有殺氣的身影中尋找一點點熟悉的過去的影子,可是什麼也沒有。

時風已經拔出了無名長劍,把劍鞘扔進了泥濘的雨水拍打的地面上。

“他大概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人了,擁有魔神力量的人在召喚魔神時會被這份過於強大黑暗力量所奴役,意識也會被侵蝕。”

銀灰色頭髮的少女身上的雨水在逐漸蒸發,試圖砸向她的雨水也被在接觸到的一瞬間變成一縷煙,她纖細潔白的小臂上開始生長出現恐怖的黑褐色的紋路,像藤曼一樣迅速攀到手上,有幾滴血順著蒼白纖瘦的手指流下,被手上的黑劍貪婪地吸收。

景藍羽和時風快速對視一眼。

時風去對戰席恩,景藍羽去從魔神手上解救利坦。

暴雨天,正是引雷電的力量最為合適的時機。

時風笑著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漆黑天空中的烏雲在翻滾,一道道電光在雲層中迅速交織,形成錯綜複雜的紋路,如同一幅精巧的織錦在高空中展開。

時風淡紫色的瞳孔變得像是坦桑寶石一樣的深邃神秘的紫色,眉宇間露出狂熱和興奮。

一道巨大的雷電從天空中咆哮而下,氣勢洶洶地急速接近時風。雷電的光芒刺目而耀眼,照亮了整片大地,彷彿白晝一般。

時風帶著引來雷電的力量的長劍,向正向他攻過來的席恩刺了過去。

景藍羽藍色的眼中閃爍著豔紅色的光芒,絢麗的火光照過她走過的地面,她快速躲過魔神的手不斷拍下的重擊,躲過魔神手上形狀怪異的彎刀的襲擊,由劍支撐地面一躍而起,將帶著火焰的劍劈向魔神的膝蓋。

魔神厚重的身軀如同移動的山巒,在受到重擊微微晃動,帶著地面都跟著震動起來。

景藍羽將插入膝蓋的火焰箭用力向下劃,火焰從膝蓋一路沿著魔神的腿蔓延,巨量的黑色的膿液流了出來,大量汙泥一般的膿液在噴濺到景藍羽身上前就被她身邊高溫的火焰燃燒成了灰燼。

魔神發出憤怒的怒吼聲,如同山體發生地震,令人畏懼的黑色氣息從它的身體散發,以一種瘋狂的漲勢包圍住了景藍羽,將她和外界隔絕開來。

魔神的黑色巨掌向景藍羽砸了下來,另一隻巨掌由於憤怒捏緊了手上的利坦大叔,鮮紅色的血順著黑色的巨掌流下。

“不要!”景藍羽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水,這樣下去利坦大叔會死的。

景藍羽突然發現,在利坦大叔身邊,有著奇怪的氣息在瀰漫。

如果她的猜想正確,那就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眼前是遮天蔽日的巨掌即將把自己拍成肉泥,身邊是詭異恐怖的黑色濃霧,另一邊是即將死去的利坦大叔。

在巨掌離她只剩不過幾厘米遠的地方時,火焰劍刺破黑暗的領域,刀鋒閃爍著灼熱的赤紅之光。

它如同一道懲罰之火,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和決絕的意志,從景藍羽的手中脫離。

**

“景藍羽!!!”時風看見完全被黑暗吞噬的景藍羽眉頭因緊張而皺起。

F級的差生?被赫爾曼校長當秘密保護的少女?無魔力之人?還是贏取火焰劍的天才?時風起初是對她那被層層迷霧包圍的神秘經歷好奇,帶有一半是報復赫爾曼校長的心情,一半是試探少女。

可現在,他僅僅是私心,不想她死。

和她並肩戰鬥沒幾次,卻能配合和信任的很好,即使是不擅長的事情,她也能突破自己的能力,完美脫離險境。

她不應該倒在這裡,時風理所當然地認為。

她值得比盧娜女神更加輝煌的成就,時風不是盧娜女神的信徒,但願意做她的第一個信徒。

席恩聽見時風喊景藍羽的名字時,金色的眼眸中的混沌有了一瞬間的清朗,他的動作愣住了一瞬間,就在這一瞬間被時風抓住了機會,帶有雷電的劍壓制死了他手上的劍,劍幾乎抵到了席恩的脖子上,最表面一層面板開始滲出滴滴血珠。

時風雖然把席恩逼入了絕境,但自己也陷入了難題,現在的席恩根本沒法溝通,自己不能真的置於席恩死地,偷車與逃犯的罪名不夠,再加個謀害希斯卡爾學院下屆校長的罪名。

畢竟有些真相與事實,會被以各種離奇的理由和不良的居心歪曲地更加匪夷所思。

瓢潑的大雨沖刷著他們,時風在朦朧的雨霧中望向黑色的魔神和消失不見的少女身影。

一陣耀眼到幾乎照亮天空的光芒讓時風的瞳孔一下子放大,而下一幕讓他的憂慮與震驚達到了頂峰。

**

劍光如火焰般綻放奪目的光芒,刺破了那片黑霧。

最終,刺向了魔神抓住利坦的手臂,在魔神的手臂斷裂處,成噸的黑色膿液如同山洪傾瀉倒了出來,地上到處沖刷著這黑色的液體。

利坦和松著的手臂一起從極高的地方高速向下墜落。

魔神的另一隻手臂則是死死壓向了少女所在的地面,落到地面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那片山地甚至深深地凹了下去,形成了一個深坑。

“景藍羽!!!”

時風明白,景藍羽把自己的火焰劍扔了出去解救利坦,自己空手應對魔神巨掌從天而降砸下的重擊。

時風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散漫臉,像個無所畏懼的少爺,現在卻無比嚴肅認真。

他想去景藍羽那裡,可是一時間內,不知從何而來的一種強大又古怪的神秘氣場讓時風動彈不得,時風注意到席恩也被這種強大的力量壓制住了,這是無比強大的魔力氣息在凝聚彙集。

電光火石之間,時風明白了景藍羽的用意。

他眉頭舒展開,彷彿想通了什麼,露出了興奮的笑。

魔獸山體一樣龐大的身軀倒了下去,連帶著地面也震動起來,伴隨著肉體碎裂的是那噴湧而出的黑色液體,如同巨浪一樣帶著吞噬天地的氣勢席捲過來。

少女與包裹著她的熊熊火焰在廢墟中站起,耀眼的光芒驅散開了身邊的黑色迷霧,那隻魔神的手在她頭頂爆裂開來,黑色的液體在將她包裹起來之前突然被定住,動彈不得。

所有人都被那種奇異的魔力給壓制住了,無法動彈,甚至於魔神的屍體也是,無法落下的爆裂的黑色液體,正在洶湧的魔神之血都無法動彈。

這種怪異的氛圍下一秒被打破了。

時風注意到,景藍羽也只是勉強站起,能夠抵抗這恐怖的壓制力,她不是那個怪異的源頭。

黑色的魔神之血突然近乎瘋狂的向一個方向湧去。

是利坦掉落的方向!

是利坦在凝聚這近乎恐怖的力量!

那個有著矮小身材的大叔的身體正在空中分崩離析,他的臉皮已經剝落,掛在了肩膀上,黑色的眼珠子掛在他破碎的身體上,他的腿和手正在被什麼扯著,斷落下來。

一團有些黯淡的白色靈體從這具撕裂的身體裡鑽了出來,魔神的屍體和山中的一切豐沛的魔力在以壓倒性的威壓向他湧去。

景藍羽拭去手上的血痕,以火焰開路向時風的方向走去。

她在剛剛就注意到,他們見到利坦大叔被捏住,那個時候他其實已經死掉了。

她根據魔力的波動,發現之後維持著利坦大叔生命的是一團奇怪的靈體,她沒有見過這麼純淨的靈魂,如果有的話,就只能有一個可能。

傳說中的聖人。

所以她那一劍是在救下聖人,那團靈魂在瘋狂的波動,就像是...暴動的前兆。

遊蕩在死亡之山的沒有形體的聖人,或許是鑽進了這個死掉的大叔的身體,這座山是他熟悉的軀體,因而久久徘徊不願意離去,但又不知是什麼原因,無法取回自己的魔力。

在遇到他們後,找他們帶自己去靈魂之泉,帶他們盜用席恩的車子,遇到石怪的時候,在他們專心戰鬥的時機被席恩逮住了。

無法取回的魔力,但因為熟悉感不願意離去這座山,不斷期待著新人能帶他解開重重謎題。

景藍羽突然想到了自己,在那所希斯卡爾學院也是這樣待著,同病相憐帶來的悲傷感,疑慮重重帶來的焦慮感,讓她有一瞬的心痛。

**

景藍羽走到了時風和席恩這邊,席恩和時風都已經放下了劍,在詭異的沉默中僵持著。

席恩的金瞳已經從由魔神控制下的一片混沌恢復到了往日的清朗,白色的短髮被雨打溼,他的手已經無力地垂下,不甘地垂著頭,瘦削蒼白的臉上有著幾絲淡淡的血痕。

時風則是向她笑笑,一臉輕鬆,彷彿剛剛沒有經歷任何戰鬥。

“景藍羽,幹得不錯啊。”時風稱讚。

景藍羽沒理時風的拍馬屁,聲音裡帶著微微怒氣。

“你是不是早知道那車的來歷!”

時風聽見後,漂亮的紫色眼睛彎了彎,長長的眼睫毛因為笑而顫抖一顫一顫。

景藍羽剛剛才想起,在上車的時候,時風好像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物的表情,一臉開心的樣子。

但是最重要的證據還是是她看見了那把無名長劍的刀鞘,她終於拼湊出那個繁複又華麗的花紋的真實面目了,在堅韌的盾邊生長著美麗的藤曼,盾上像是一個神獸的剪影。

是赫爾曼校長家族的家徽。

時風拿到這把劍的時候毫不意外的樣子,甚至遮起了劍鞘,說明早就知道了,而且刻意不讓她知道。

“偷車,夥同逃犯,帶壞同學,時風,你至少值得在禁閉室關上半年的罪名。”席恩冷冷的聲音對時風發難。

“景藍羽,我們可是共犯,要一起關禁閉欸...”時風臉上看不出什麼憂慮,反而有些開心。

“她不會和你一起被關的,她只是被你騙了。”席恩打斷了時風,走到他面前冷漠地看著他。

“是嗎,我們不是配合的很好嗎?景藍羽,你的車技很不錯呢。”時風臉上依然掛著好看的笑容看向景藍羽。

“什麼?你才是司機?”席恩有些震驚地抬起頭,看向景藍羽。

如果是駕駛位,她就不得不承擔罪名了 或許也會被關入禁閉,席恩也幫不了她。

景藍羽尷尬地望向別處。

“席恩,逃犯是怎麼回事?”景藍羽想起這些重要的問題。

“是那個預言。”席恩解釋:“聖人的靈魂將在無盡的怨念中藉著黑暗復活。”

“什麼?”景藍羽心下一驚。

這跟時風跟她說的是兩件事。

時風的語氣說的好像這是一件多麼神聖偉大的事情,席恩卻像是在說一個有些黑暗的詛咒一樣。

而現在,一切應驗了,她明白了此刻真正在發生什麼。

破碎的利坦大叔的身體,崩塌的魔神之軀,搖晃奔潰的山體,瘋狂湧入的魔力,一切都指向一個答案。

她一把揪住時風的領子,憤怒地看著他。

“你到底在想什麼?這樣的復活明明是災難!”

時風淡金色的短髮在風中被吹起,他的眼中像是一片深紫色的深淵,看不清到底是什麼在瘋狂地湧動,他臉上露出極度興奮的笑容。

時風溫柔地把景藍羽散下來有些遮擋視線的碎髮捻起來,再輕輕地把銀灰色柔軟的碎髮放到她的耳後。

“景藍羽,看看復活的聖人,多麼漂亮啊,這所學院沒有什麼有那樣強大的魔力和純淨的靈魂。這是你所實現的預言,是你創造的奇蹟,我明明幫助了你。”

他的語氣聽上去甚至有些委屈,但又隨即認真起來。

“你說災難?那所學院為你帶來的才是災難!你可以在那裡被保護的很好,無知無覺的生活下去,當個F級就算被嘲諷也有校長和席恩的庇護。”

“景藍羽,不要被他騙了。他就是個喜歡未知的危險的瘋子。”席恩去拉景藍羽的手臂,試圖反駁。

“可你甚至不知道他們是怎樣的存在,席恩甚至圈養魔神!”時風有些不屑地看了席恩一眼。

席恩這下沉默了。

“把過往丟進水裡,把自己的秘密拋在腦後!你不會知道你的力量本來能引發多大的奇蹟,就像那天的藍湖上你的火焰劍帶來的煙花!”

時風的臉更加湊近,如同深淵一樣的紫色眼睛認真地看著景藍羽的眼睛。

“你真的不喜歡嗎?我們可以成為更好的搭檔的,我們可以引發奇蹟,可以改變走向,而不是在無知的安逸中無聊的死去。”

他歪了歪頭,清瘦的臉上又露出愉悅的笑容。

就像現在,實現預言的你,還有你忠實的助手我,每一個決策都將改變這所死亡之山,甚至希斯卡爾的未來呢。”

背後是席恩和學院堅不可摧的永遠的安逸保護,眼前是和時風不斷陷入生死一線的無知未來。

那股魔力帶來的威壓開始改變了,本來在威壓影響下幾乎靜止的山開始瘋狂的晃動,如同被按住了太久的發條鬆開了鍵,開始以一種報復般的速度執行。

山體崩裂的聲音,地面塌陷的聲音,妖獸四處逃竄的巨大聲響,坍塌的魔神屍體此刻近乎瘋狂地匯聚到高處純淨的靈魂身上,高處傳來巨量水源砸下的聲音。

命運的齒輪在小小的卡殼後再次嚴絲合縫對準開始轉動。

預言中藉由魔神之軀的充滿怨念的復活已經開始了。

身後清冷的男聲和麵前愉悅的聲音一同響起。

“景藍羽,你相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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