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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還得從半個時辰前說起。
王芹湘步入軒王府的時候,心裡其實有點些微的焦躁。
不過她表現的很好,沒讓這絲焦躁透露出來。
王芹湘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長著一張銀盤臉,面板白皙,而且總是笑眯眯的,和氣得很。
放在年輕的時候,這種圓圓的臉型正是最受各家婆婆喜歡的:端莊,穩重,而且據說還有些好生養的玄學。
不過如今她年紀大了,身材免不了有些發福,看起來就越發地像一張白乎乎的發麵餅。
只看她的外表,任誰也想不出,原主年幼的時候,究竟在她手下掙扎著受過多少說不出口的折磨。
身邊有丫鬟引路,帶著王芹湘一路往王妃的鳴鶴院走去。
王芹湘一開始還打聽兩句。
“王妃今日心情好嗎?”
“王妃幾時早起的,可用過飯未?飯後可走動了未?”
“從前你們王妃做姑娘的時候,我常常教她,飯後要走一走,才對身體好呢。”
任誰來看,這都是一個活脫脫的慈母模樣。
然而那名叫榴月的丫鬟,做起事來一板一眼。
竟好似個木雕成精似的,連眼珠子都不多動一下。
無論王芹湘如何旁敲側擊,榴月嘴裡都只悶悶地蹦出一句話。
“夫人這邊請。”
“夫人往這走。”
“夫人前面走。”
王芹湘差點問她一句:她們說話這會兒,眼前只有一條石板路,連個分岔路口都沒有,她指這路作甚?
難道怕她跳進旁邊的景觀湖裡,化身浪裡白條,自已游出一條水路來嗎!
既然碰了一鼻子灰,王芹湘也就不費這個口舌了。
之後的一路上,她始終保持著禮數,不多看一眼,不多問一句。
只有心裡的算盤珠子,溜溜地打得響極了。
就好比說……
寧令姝那個小賤人,如今究竟是怎麼回事?
前幾天,寧令卿受了她的囑託,去找寧令姝辦一件事,於是主動前往軒王府拜訪。
可誰知他只去了三四個時辰,最後竟然是王府的轎伕把人抬回來的!
按理來說,王爺或者王妃賜轎,應該是一種表示看中的榮耀。
然而轎子一開啟,露出的卻是兩隻褲腿挽到大腿以上、膝蓋青腫得彷彿兩隻剛蒸好的饅頭、滿臉都是冷汗的寧府公子。
所有人立刻慌了神。
等寧尚書收到訊息匆匆趕來,聽聞這孽子竟然惹得王府震怒後,當場把人押進祠堂,狠狠地抽了一頓鞭子。
王芹湘當時就站在旁邊,在繼子的鬼哭狼嚎聲裡,十分動情地掉了幾滴眼淚,又不是很真心地勸阻了幾下。
意思意思地表示了一下後,見寧尚書發了狠地想收拾兒子,她就丟開手不管了。
呵,雖說寧令卿是尚書府的一根獨苗,但又不是她親生的。
到底隔著一層肚皮,難道還指著她一個當後孃的心疼?
就算被打死了又怎麼樣。
王芹湘她今年才三十多歲,又不是不能生。
所以假惺惺地勸了幾句,王芹湘就回到房間,繼續做自已的事了。
寧令卿不足為惜,但另外的變化,還是引起了王芹湘的思索。
比如說,寧令姝的變化。
在寧尚書看來,軒王府上下一體,無論得罪了府上哪位主子,都是在得罪勳貴團體,簡直此時有子不如無。
可王芹湘敏銳地察覺了什麼。
或許是女人的直覺吧,從寧令卿語焉不詳的悔罪聲裡,她隱約拼湊出了一個真相。
那就是,下手懲戒他的並非是軒王,而是已經成為軒王妃的寧令姝。
但這怎麼可能!
闔府上下,除了寧令卿自已眼瞎心盲看不清楚,誰不知道寧令姝把這個同胞弟弟看得和眼珠子心肝子一樣重。
寧令姝寧可自已在祠堂跪到死,都不會罰寧令卿一根指頭的啊。
這讓王芹湘隱隱感覺,有什麼事情正在脫離原本的控制。
難道說,寧令姝那小賤人這麼久的隱忍都是裝的?
只待如今嫁入軒王府,有了新身份,就想和孃家割袍斷義,甚至還想翻身騎到她和陌桑娘倆兒的身上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王芹湘的眼中不由得劃過一絲狠厲的神色。
要真是那樣的話……想也別想。
她可知道,軒王對她家陌桑言聽計從。
如果一會兒見到的寧令姝飛揚跋扈,一見面就撕破臉皮,那說明她已經長成心腹大患。
王芹湘一定要傳信給宮裡,讓寧陌桑給軒王傳信,廢了寧令姝如今手裡的權利!
可不能讓這小賤人翻了天去!
王芹湘這次入府,賠罪只是表面原因。
更重要的兩件事,一件是觀察如今的寧令姝是否已經羽翼豐滿。
另一件就是……那個請求了。
直到邁進正堂,看見了寧令姝本人後,王芹湘才像是吃了顆定心丸。
只見坐在上首的少女有些惶然地抬起頭,眉宇間還是熟悉的懦弱到六神無主的神情。
當王芹湘給她行禮時,少女竟然還在圈椅裡不自然地彈動了一下,彷彿想要起身避開。
“寧、寧夫人。”
王芹湘的心頓時落到肚子裡,揚眉吐氣起來。
要是寧令姝心狠手辣到連親弟弟都不放過,怎麼可能捨得這麼大一個對她這個後孃擺譜的機會呢?
瞧她連個禮都不敢受的窩囊樣,更別說拿捏自已了。
這麼看來,寧令姝還是那攤扶不起來的爛泥。
多半是寧令卿那個擔不起事的,怕惹了王爺的事被他爹知道把他打死,所以又把髒水習慣性地潑到了這個胞姐的身上。
一邊這麼想著,王芹湘一邊親切地笑了起來。
王芹湘上前兩步,想要握寧令姝的手。
“二姑娘嫁人以後,怎麼叫得這麼生疏?直接叫我‘孃親’就是。”
寧令姝輕咬下唇,看著眼前婦人寫滿慈和的臉,忽然笑了起來。
“那您也別叫我二姑娘了,直接叫我的小字吧。”
“直接叫我‘姝姝’,我愛聽。”
王芹湘不假思索:“姝姝。”
寧令姝穩穩地受了這聲招呼:“哎。”
王芹湘繼續:“姝姝,你……”
話剛說到一半,她忽然反應過來哪裡不對。
“姝姝”的諧音,不正是“叔叔”嗎?
她這算是變相給寧令姝拔輩兒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寧令姝的名字這麼佔便宜。
但凡有人指名道姓地叫她一聲,都像是在客客氣氣地稱一句“令叔”啊!
王芹湘狐疑地眯起眼睛,心想難道這小賤人故意的?
可是不管她怎麼看,都只能從寧令姝臉上看出一片真誠。
寧令姝當然真誠。
先不說扮豬吃老虎是她的傳統技能了。
單從套話的角度,她也不介意在王芹湘面前表演一下乖乖女。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寧令姝很好奇王芹湘這次上門的目的是什麼。
只有知曉了王芹湘的目的,她才好反推回去,倒捏住對方的命脈不是?
更何況,還有系統剛剛釋出的任務,宛如胡蘿蔔一般在眼前吊著——
“任務:按照原著劇情,原主在王芹湘上門探望時,感動得眼淚漣漣,答應了王芹湘提出的所有請求。”
“附加條件:讓王芹湘離開時感到心滿意足。”
而本次任務的獎勵,除了積分之外,還有另一種奇特的藥物。
寧令姝看著任務框裡的標註,在腦海裡一字一頓地念出藥的名字。
“傾吐心聲丸?”
“只要吃下此藥,服藥人就會說出當下的真心話?”
這倒有意思得很。
不知道這顆藥餵給宮裡那位靜妃娘娘吃了,又會引發什麼效果呢?
從寧陌桑親孃身上賺到的藥丸,再反餵給她女兒,說起來也算是恰如其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