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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繁華且魚龍混雜的城中村，其實算滬市最亂的地帶。
賭場與詐騙集團在此紮根，其勢力龐大，錯綜複雜，涉及的利益群體太過龐大，上頭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先生，陳毅找到了。”
昏暗的地下室走進了一個壯漢，在僅開啟了一盞暗燈的情況下，壯漢的腦袋依舊看上去澄亮澄亮的。
“陳毅？”
帶著些許疑惑性質的語氣，似一道刻著讓人降服，無法掙脫的魔咒一般，輕飄飄的迴盪在地下室裡。
被光頭稱作‘先生’的這個人，憑那哪怕帶著很強的壓迫感，也依舊澄澈清亮，似溫潤公子一般的聲音。
實在是很難讓人信服。
但光頭卻不在乎。
這家賭場已經易主了。
就在不久之前。
光頭機械般的，迅速回應解釋：“您血緣上的父親。”
“原來是我的父親啊。”
那道聲音的源頭就在地下室擺放的一張班臺上。
班臺對面的牆上掛著一個已經鏽跡斑斑的轉盤，轉盤上面隱約還能辨別得出血跡氧化後的黑褐色痕跡。
“咻——”
一聲沉銳，讓人聽著牙癢的，鐵鏽碰撞，紮根，金屬不堪重負從內部瓦解掉的刺耳聲。
同樣生了鏽，且沾上了血跡的鐵鏢，被人隨意投擲在轉盤的正中心。
手中的鏢沒了，指尖卻留下了鏽跡，似粉末一般。
男人隨意的摩挲著，片刻後，居然移到了鼻尖，細嗅了一下。
只是單純的鐵鏽。
面容清潤，眉眼乾淨的男人無味的放下了手，那雙明面上看著清澈的眼眸，卻又無端呈現出似人非人般的冷意。
但這種冷意，不是如寒冰那般刺骨無情。
反倒像是一種粘稠、簇擁、堆疊，似散佈著囈語的旋渦。
人若是望進去了。
便會失去自我，且萬劫不復。
“可惜，如果是一週前，我還可以去看看他。”
那聲音的主人云淡風輕：“至於現在，我還要他來做什麼呢？”
“拿去解決了。”
光頭回應：“好的，先生。”
他得到了指令就要撤身往返。
“等會。”
光頭先是動作一僵，緊接著，他的眼睛在下一秒像是病變般的變成了血紅色。
本就機械般的動作神態變得更像一隻傀儡。
光頭轉回身，朝著班臺那猛地跪下，膝蓋被引力及自身重量壓迫，與冰冷的地板接觸，清脆的骨裂聲如期望那般響起。
聽上去非常的痛苦。
也許會留下終身殘疾。
但誰會在乎？
一分鐘後，光頭沉默直起身，一瘸一拐的出去了，期間，他一聲慘叫都未響起過，就彷彿這具身體早已不是他自已。
門被帶上，地下室再度被黑暗籠罩。
那翹著腿，隨意坐在班臺上的人，依舊是看不清他的臉。
昏黃的燈也只能照得到他的穿著。
一雙修長的腿被藍黑色的格子西褲包裹，往上是並未被繫好的正裝，白襯衫解開了領口，露出一片並不孱弱的鎖骨。
套著的那件正裝外套，左胸前赫然是凱特的校徽。
“鈺先生。”
輕哼出這個像是尊敬的稱呼，卻又再次想起了曾經，但或許曾經太過遙遠，無法引起共鳴。
那就回想那天，那漂亮的人坐在岩石上，用那雙真正含著冷意，視人如草芥那般的淡金色瞳孔，看著他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鈺先生似乎還有點生氣。
為什麼呢。
因為他看著鈺先生睡覺，不想打擾，便小小的捉弄了一下同學，給鈺先生帶去困擾了嗎。
鈺先生為什麼要救她們呢。
她們又不會死。
還是說，這些人類本身就是附加的累贅？果然，人類…就是這麼無聊且帶來麻煩的存在。
被慾望所填滿之人，所犯七罪。
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色慾。
男人眼底的猩紅似蜿蜒的樹根，扭曲般地攀上漆黑的瞳孔，直至將整雙眼睛都染成猩紅的血色。
但下一秒，這血色似潮水般往內褪去。
猩紅轉瞬即逝，彷彿不曾存在過。
“沒事。”茭白像是在自言自語，語氣帶著黏膩的呢喃，輕聲道：“我已經給了鈺先生一份優越的答卷了。”
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就像一層薄薄的紙。
想要捅破太過容易。
他只需要一個想法，這個低魔世界就能頃刻間化為地獄血海，被他的意識玷汙，讓這裡變成一個介質空間。
介質空間，那可是所謂主神都無法觸及到的崩壞空間。
誒，要是鈺先生能留在他所創造的世界，那該多幸福呢。
“鈺先生又會怎麼獎勵我呢。”
茭白對著空無一人的地下室，黑白相間的格子地板冰冷，牆角處的血跡都還未被處理乾淨。
這裡血腥、潮溼、腐爛。
卻是最適合讓不可言說之物盤踞於此的歇腳處。
“不過，也就這些螞蟻能控制了。”
似乎有些遺憾，或者是非常遺憾的語氣。
湊在鈺先生身旁的那幾個碎片真讓人噁心啊，如果可以控制，真想讓他們在鈺先生面前自爆。
面板與體內組織炸開的場景一定很像煙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