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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劇烈疼痛。
耳畔傳來細細碎碎的交談聲，容婉輕輕掀開眼簾。
昏暗的燭火下只見一男一女站立著，正附耳說話。
“陸牙子，你和我說實話。都這麼多年了，夫人怎麼突然想到要把容婉認回去？”
“還不是說要給裴二沖喜麼。”
“裴二？可是驃騎將軍之弟，定遠府的小侯爺。”
“正是，就是當今長公主之侄，大夏開國大元帥裴梁的么孫，裴桓裴允直。”
“天啊，那是何等人物，可我聽聞，不是說原本婚配定的是容三小姐，容凌麼？”女聲似有不解。
像是想到了什麼，那名為陸牙子的佝僂瘦子，發出輕輕嗤笑，“看來你脫離京城太久了，現在的事情都有所不知。
裴府哪還是當年那個裴府，裴元帥在世的時候，裴府權勢滔天不假。可他終究死了，裴桓現在不過是空有侯爺之名，一個毛頭小兒，戰場都未上過。更何況他如今還是個瘸子。”
“容公早有悔意。容凌去年被仙盟破格提拔為內門弟子，在修道上頗有建樹。倘若裴二尚且康健，那他們的結合就是雙劍合璧，錦上添花。可如今...他不過廢物棄子。”
怎可再讓容凌下嫁，只可惜是老早就定下來的婚約，裴元帥雖死，但瘦死駱駝比馬大，還不能駁了裴家面子。
此番將容婉認回去，容婉雖流落在外多年，但再怎麼說也是容家嫡女，就是換她嫁過去，法理上也挑不了毛病，裴家這個虧不吃也得吃。”
“我還當是夫人...知曉了。”
“噓”，陸牙子趕緊打斷女人的話，“當年的事情，你知我知，切不可再讓旁人知曉，你是知道夫人的手段的。”
“是是是。”女人聽到趕緊噤聲了。
什麼手段？聽不懂。容婉只感到自己頭疼欲裂，似受了風寒，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遍骨生冷。
這是哪裡的劇組嗎？
她伸手想要支起身子，骨頭卻軟綿綿的，用力一撐，卻不小心碰到旁邊的木桌，桌上的酒壺應聲落地。
砰...好大的響聲？
陸牙子和那婦人轉過頭看見容琬，“她何時醒了？？”該死，又偷偷聽了多少去。
瘦子的眼睛裡透出兇狠的寒光，卻被一旁婦人拉住了。
【你們在說什麼？】
“*（）&（）*&”容婉張口想要詢問，卻聽見自己的喉嚨裡只傳出喑啞的怪聲，她一驚連忙摸向自己的咽喉。
只見那婦人在一旁笑道，“早就是個啞巴了，就是能聽到又如何？”
“還是小心謹慎些好。”陸牙子怪罪她。
“我看你是在夫人身邊待久了，有點草木皆兵了。”
那名為陸牙子的瘦子走到容婉面前，伸手抬起容婉的下巴。
直到湊近才發現，他一隻眼睛佈滿白翳，整張臉上全是惡寒褶皺，像是開裂的枯木樹皮，眼袋重重耷拉著，目光一片渾濁，像是千年樹怪一樣。
他伸手有些著迷地撫摸容婉臉上的皮肉嘖嘖道，“果然是富貴人家的孩子，不像我們這些腌臢人，流落在外這麼多年，看著還是細皮嫩肉的。”
這老東西一副要生啖其肉的樣子，婦人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在一旁怪笑道，“貴族血脈又如何，啞巴配瘸子，天生一對。”
陸牙子跟著笑，鬆了手，“給她換身衣裳，即刻啟程！”
老東西身高不足六尺，佝僂著背，推開門，寒風伴隨著冬日的雪光照了進來。
女人蹲在自己的面前，給自己換衣服，容婉得以看清她的樣子，她看上去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穿著打扮頗為不俗。
似乎是注視到了容婉的目光，她抬起頭，只見面前的女孩依舊是單純無知的蠢樣，剛才的打量應該是錯覺。
她伸手捂住容婉的額頭，輕聲道“小姐燒退了。”
脫下容婉身上的粗布麻衣，換上的衣服很華麗，金絲刺繡勾勒出大片大片的桃花，胸勒得很緊。
婦人環過自己腰間的時候，貼著她的耳朵，像是羨慕又像是碎碎念地慨嘆“小姐真是有福之人，聽聞當初沈涵韻生下你的時候，胎位不穩，但是她執意要生，請了姑蘇城外大大小小的名醫，不眠不休一天一夜，醫生都說你八成是個死胎。但你還是活下來了。”
“大逃亡的時候也是，小姐在亂葬崗裡還能活蹦亂跳，真叫我好找。”
“這下可以繼續回京城做大小姐了，往後不用再頓頓鹹菜白粥，阿芙高興嗎？”
容婉睜著一雙琉璃一樣的大眼睛盯著她，不知該作何反應，有些不確定地點了點頭。
婦人用力在她腰間一擰，痛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撲倒在婦人的懷裡被抱住，婦人細細撫摸過她如瀑布般的長髮，“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乖乖聽安嬤嬤的話，別瞎動歪腦筋，就不會再受苦了。阿芙乖乖的，知道了嗎？”
她哼唱起不知名的溫婉小調，容婉被她抱在懷裡渾身卻起滿了雞皮疙瘩。
沖喜，安嬤嬤，亂葬崗。
她全都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