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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的，我不是”容婉在空氣牆上繼續寫道，水色的靈識伴隨著字跡金色的鑲邊，宛如神蹟。
但是透露的資訊卻是截然相反的，“從來就沒有什麼神女。”
當容琬寫下這句話的時候，只感覺世界瞬間沉默了。
曾經大家祭拜神女就是希望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親人能夠復活，一切失落的可以挽救 ，但是如果說壓根沒有神女，也就意味著沒有人會復活。
當容婉宣佈的時候，以至於所有人都愣住了，相信了那麼久，近百年來居然一直都是謊言。
而謊言的源頭，當湯驀然架著宋仙仁來到民眾面前的時候，大家仍然是不敢置信。
“我說，我說。”躲在人群后宋仙仁發現事件敗露的第一時間就想跑，但很快就被凌霄閣的弟子逮到了。
知道自已是踢到了鐵板，他只好痛哭流涕地懺悔自已的一切。
“都是假的。根本沒有什麼神女，每年海神祭的花車巡遊都是我請人裝的。”
“那糧食收成呢？”忍不住有人詢問，這也是長期以來被記在神女身上的功德。
“哈？當然也是假的了。所謂每年年末給信眾發糧食。”
“本來土地就是被控制住的，你們每年繳那麼多，到時候從糧倉里扣一點出來發不就行了。”
“你們平時捐的金銀財物，我們也都扣著呢，三七分成。七分歸廟裡，三分作為善舉給下面，他們還要感謝咱呢。”
所以原來我們以為的饋贈，其實就是我們本來的東西嗎？
明明從貴族手裡流出來的一點東西，都夠大家吃上半年，但這群人卻依然食不知味，明明擁有的足夠多了，卻還是貪得無厭。
愚弄百姓的信仰，大肆斂財，還要他們感恩戴德。
甚至，更進一步地榨取他們的價值，挾持他們的信仰間接地坑害了真正為他們做事的裴梁元帥。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吃幹抹淨，敲骨吸髓啊。
原來這才是真相。
”還不是你們蠢..”刷地寒光閃過，一柄刀瞬間架在宋仙仁的脖子上，“嗚嗚嗚，我錯了我錯了”
“小的掌嘴掌嘴”宋仙仁不住地掌摑自已的臉，直接把臉打腫了。
場面有些滑稽，但沒有一個人笑得出聲。
至此什麼都不需要說明了。
可是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人群迷茫地看著容婉。他們跪下來，無聲地向容琬詢問？
那瞬間世界的意志匯聚成同一道心音在容琬的腦海裡響起。
那北境軍呢，北境軍也是假的嗎？？為什麼？？那裴梁呢？？那元帥呢？？元帥該怎麼辦啊？？
不知何時，人群中率先傳來一陣啼哭聲，悲愴的氛圍迅速席捲了一切，那裴元帥該怎麼辦？
雲植看著跪了一地的民眾，有些難耐地撇過頭去，容婉嘆了口氣，醒來吧。
她無聲地動了動嘴唇。
一瞬間微風拂過，所有人愣在原地了，黑紫色的霧氣被蕩平，清新的風帶著不願回想的記憶蜂擁而至。
醒來吧。
你們不能也不應該永遠困在自已意識構成的繭房裡。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一切也該重新開始了。
一時間，眾人痛哭流涕悲愴的跪了一地，哭作一團。
天空突然颳起了巨大的旋風，烏雲蔽日，兇狠又殘暴，巨大的雷光爬上蒼穹，像是一道神罰從天而降，瞬間劈開了宋仙仁的頭顱。
還有無數的雷電從天而降，像是最美麗的銀蛇，一場遲到了百年的清算開始了。
無數藏匿在深處的身影被找到，被銷燬。
所有的作俑者在世界意識到震怒下無處遁形。
甚至還沒來的及說上一句話就化為烏有。
“這是？？”圍觀的天山眾人從靈魂深處感到一陣顫慄，凌霄閣的眾人也迅速縮圈圍在一起。
這是湯驀然第一次感覺到，也是容婉已經感覺到很多次的，這是世界的意志。
終於，在近百年，襄陽民眾為自已的命運親自作出了決斷。
而當行刑結束後，所有人如同機器人一樣，齊刷刷地盯著容婉。
不必再多說了，當容婉告訴他們世界上沒有神女的時候，這場唱了百年的戲曲就出現了巨大的邏輯bug。
他們再也不能也沒有辦法再繼續自欺欺地演下去了，當他們動用世界本源的力量去終結迴圈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明白這力量其實就源於自已。
他們早就死了，這個世界不是真實，只是久久不願離去的死者虛妄的執念。
輪迴結束了，所有人都不能繼續再做夢了。
這也意味著幻境破了。
你說將軍會原諒我們嗎？
眼淚掛滿了民眾的臉頰，我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惜一切早已時過境遷，這份醒悟來得有點太晚了。
但是想當初裴梁選擇獻祭自已的時候，就是為了避免最後的慘劇，他早就作出了自已的選擇，他從來就沒有怪過任何人，甚至只是怪自已沒有能力早點改變一切，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或許答案就在謎面上。
他不會原諒，因為他從來沒有怪過你們。
世界開始燃燒了，逐漸吞噬了幻境的邊界，火舌吞噬著註腳，天山的眾人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紛紛開始坐地護法。
啟明秘境將破，接下來會是巨大集體的轉生。
看著面前殘留的襄陽城民，這看上去應該是頗為怪誕的場景，所有人的動作都是一模一樣，像是複製貼上的模型。
但是容琬知道，這是因為襄陽民眾都是普通人，他們身體裡的靈力太少了，為了形成規模，他們必須把自已擰成一股繩，聚整合的這個世界的共同意志又重新被投射在了他們每一個人身上。
但是沒有人敢小瞧他們不是嗎？就像是微不足道的一滴水珠，但是隻要匯聚在一起，那形成的滔天巨浪的威能，任何人都不敢輕易小視。
這或許就是水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