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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民國的謎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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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黑色制服的民國警察,皺著眉,透過窗欞望著窗外。

窗外光影搖曳,霧氣迷離。

那些警察,全是瞎子。

——摘自《怪物的愛情》

————————————————————(以上為每章節的題記,應為楷體)

合成電子聲般的機械語調漸漸低沉下去,美綢痛苦地佝僂起身軀,閉上雙眼,泣不成聲。

過了一會兒,床上漸漸安靜下來,美綢似乎因為過度疲勞睡著了。

餘鋒和楊媛對視一眼。

楊媛輕輕合上手上的電腦甩甩雙手,扭動著僵直的脖頸,低聲說:“做這麼多筆錄有什麼用?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強姦案根本沒什麼證據了,如果當時直接報警就好了。”

“報警?別忘了,她弟弟燕陽天被他們控制著呢。”

“對啊,報警有什麼用!那個保護傘肯定會想辦法壓案。”楊媛醒悟過來。

“看來我冤枉你了。”朝顏壓低聲音衝餘鋒戲謔一笑,“我總算明白了!”

“明白什麼?”楊媛好奇地問。

“原來偷偷關注我閨蜜每天穿什麼衣服,是在留心這件事啊。”

“大熱天的,總是穿長袖,還神色沮喪,不是曾經割腕,就是注射過毒品。”餘鋒同情地對著臥室的方向嘆了口氣:“想不到居然多次嘗試割腕。這姑娘受的傷害太多了:文夫的拋棄、仇甲丁的侮辱……”

“剛一見面,就實施強姦?這有點匪夷所思。發生的好像有點突然。”楊媛說。

“注意上車後他喝的那瓶液體,那個濃烈的不明氣味。”

“毒品的原因?”

“對。”餘鋒說。

“就算是因為吸毒,也有點勉強。”

“其實,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什麼原因?”

“燕美綢的父親,還記得嗎?”

“記得啊。燕虢亮——這個和強姦有關嗎?”

“有!”餘鋒肯定地說。

楊媛一楞,剛要繼續追問,朝顏走進房間,不知從什麼地方找到的一塊毛毯,輕輕蓋在美綢身上。

楊媛接著追問,“這與燕虢亮有什麼關係?”

“因為——”看到朝顏也湊了過來,餘鋒停下來,不再說下去。

“——因為我是嫌疑人的關係人?”朝顏嘲諷地說,不滿地把一本書丟到梳妝檯上。

“我不能違反辦案紀律。別忘了,你是做自媒體的。”

“既然你這麼防著我,”朝顏用手捋了捋凌亂的頭髮,雙手插進印滿鴿子的馬甲裡,“幹嘛大半夜把我從被窩裡拽到這兒?”

“——因為你是嫌疑人的關係人。”餘鋒說。

朝顏雙手伸向半空,對著蒼天做了一個絕望的表情:“不管你怎麼說,這可憐女孩的嫌疑可以排除了吧?”

“就是,不在場證明也完全成立。”楊媛撿起梳妝檯上的書,好奇地翻看著。

“恐怕,你早就在心裡認定她是無辜的吧?”餘鋒看著楊媛。

“本來嘛!她一看就不像是兇手。”楊媛瞥一眼床頭邊緣垂下的一綹黑色長髮。

“為什麼?”餘鋒不屑地哼了一聲,“因為那一頭漂亮的長髮?”

落在床頭邊緣垂下的長髮抖動了一下,毛毯下那條瘦弱不堪的身軀蜷縮得更小了,小貓般的哀鳴從毛毯下傳來:“冷,冷,好冷……”

朝顏從樓下廚房弄來一碗熱粥,坐在床沿,一勺勺喂她吃。

美綢靠在枕頭上,朝顏摘下自己的髮箍,把美綢的長髮束到腦後,那張瘦削的鵝蛋臉第一次完整顯現出來。

在熱氣騰騰白粥的作用下,美綢的臉色終於恢復了一絲血色。

從二樓窗戶向外望去,晨曦正在一點點劃破沉沉暮色。一抹朝霞把竹林染得金黃,就連被朝霞驚起的烏鴉的翅膀邊緣也鑲嵌了一圈金色的光暈。歷經磨難,這個古老村落終於重新迎來了安寧祥和的黎明。

在這即將撥雲見日的黎明時刻,刑警隊長心中卻並未感到該有的安寧與祥和。這種低落的情緒是反常的,難道不是嗎?殺害摯友的兇手早早落網,保護傘被挖,地下賭場被端,黑惡勢力全軍覆沒,莫伯、燕陽天、美綢這些無辜的人終於有望保住家園了……

美綢半閉著雙眼,一副半夢半醒的神情,似乎在回憶她剛才究竟披露了多少真相,又似乎在後悔剛才不小心吐露的一切。在這個謎團一般的女人心中,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強姦受害者的身份給她塗上了一層保護色,他怔怔地盯著牆上掛過條幅的白色痕跡,再回身看看老式大床,文夫到底有沒有在這張床上出現過?即便她供述的都是真相,也遠遠不是案情的全貌。

餘鋒的目光停留在床頭櫃上,那裡放著一盒紙巾——仇甲丁在3•18案發現場使用的紙巾與寄廬相同,難道只是純粹的巧合嗎?如果那條叫夫子的狗已經在案發一個月前就被仇甲丁殺死,那麼,狗毛怎麼會在一個月後出現在仇甲丁的鼻腔裡?而強姦案的浮出水面,推翻了以前那種燕美綢與仇甲丁勾結的假設,燕美綢到底是受害者還是加害者……

寂靜的房間裡迴響著嘩啦嘩啦的翻書聲,楊媛撿起朝顏丟下的小說,斜倚在梳妝檯上翻看著。小說的情節隨著翻書的聲音在刑警隊長的腦子裡回放著……突然,一個極其大膽的念頭從腦子裡跳出來,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面前。

他抓住美綢抬起頭的瞬間,迅速走近床邊,把準備好的兩張高畫質照片突然推到她面前:“美綢小姐,見過這張照片嗎——”

那是案發現場,文夫血肉模糊的屍體特寫。

餘鋒瞪大眼睛,緊盯著美綢的臉,每個動作,每個表情,甚至每次眨眼,似乎那雙眼睛深處隱藏著所有兇案的秘密。

美綢掃了照片一眼,又飛速地瞥了一眼餘鋒,很快低下頭。

這是一個不小心就會錯過的轉瞬即逝的眼神。

但是,餘鋒捕捉到了,他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

那雙眼睛裡深藏著驚人的冷血,那是隻有蜥蜴才有的眼神。

刑警隊長頓了頓,讓自己冷靜一下,繼續他的審問。

“見過這張照片嗎?”

“沒有。”

“仇甲丁走後,你沒有找人求助嗎?”

“沒有。”

“難道沒有聯絡一位密友——過來幫你嗎?”

“……沒有。”

“狗屍呢?”美綢似乎再次被這些問話拉回那個不願回想起的雨夜噩夢中,胸膛急遽起伏著,一隻手緊抓著胸口,另一隻手揪著床罩,臉上浮現出驚魂未定的表情。

“請你回答。”餘鋒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語調卻透著強硬。

餘鋒記得這是自己第二次糾纏這個問題了。這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卻讓氣氛緊張起來。美綢低垂著紅腫的雙眼,毛毯下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暗啞的嗓音彷彿是從咽喉深處擠出來的:

“不可能,你再好好想想!”餘鋒緊追不捨。

美綢低頭凝視著緊扣的十指,兩手裡裡外外翻來覆去,紅腫的雙眼再次流出淚水。

一片肅殺的沉默過後,朝顏鼻頭一皺,把粥碗放在床頭櫃上:“她現在需要休息。”

餘鋒收起手上的照片:“我正在執行公務。”

“你的意思是——到頭來,她的嫌疑還沒解除?”

“不到結案的最後一分鐘,每個人都是嫌疑人。”

朝顏把手放在美綢的脖頸上,順著她頭髮的紋路輕輕撫摩著,平和的微笑中隱隱透出擋不住的怒氣:

“我不知道你又掌握了什麼證據,恐怕糾纏她只是在浪費時間,她一個備受欺負的弱女子,還能有什麼嫌疑?”

房間的氣氛越來越尷尬。

餘鋒肯定,她也是站在美綢那一邊的。餘鋒決定換個方式,迂迴曲折,再一步步匯入正題。

他乾笑幾聲,離開朝顏,踱到楊媛面前。

“看什麼呢?”

“《怪物的愛情》。”

“我記得寫的是民國時期的事。”餘鋒不經意地把視線轉向美綢,“對不對?”

這個是顯而易見的問題,滿面戚容的鵝蛋臉輕輕點點頭,算是回答了。

“你讀過?”朝顏來了興趣。

“上次吃飯的時候,你不是送我了一本嗎?”

“送?呵呵,送。”朝顏似乎被氣樂了,“寫得怎麼樣?”

“很精彩啊。”

“那你幫我們寫個書評,在公號上發發唄!大名鼎鼎的神探說句好話,分量更重!”

“好啊!”餘鋒一口答應,“沒問題!”

“哎?你不怕我們利用警察炒作賣書嗎?”朝顏先是十分意外,繼而興奮得臉頰微微泛紅。

“不會,還是書本身寫得精彩,你營銷得好。”

“3000字以上!不許反悔,否則可能會引發命案哦……”朝顏影射著仇甲丁曾經邀請文夫寫序被拒的事,一連串咯咯笑聲像是從馬甲裡飛出來一群鴿子。

這些閒談分散了女人們的注意力,氣氛鬆懈下來。

“寫書評可以,不過小說我看不大懂。”餘鋒對朝顏拙劣的影射置若罔聞,輪流掃視著朝顏和美綢,“麻煩你們兩位幫我捋捋案情,可以嗎?”

“當然可以!”朝顏抖擻精神回應著。

美綢則眼神凝望窗外,滿臉麻木的表情。

“別看文字了。不如我們實地研究一下吧。”餘鋒從楊媛手上抽走小說,“民國大小姐的閨房就是這個臥室。”

“對啊,髻廬也就是寄廬。”楊媛頓時醒悟過來。

餘鋒開始陳述:

“無賴莫仔是兇手,這似乎是板上釘釘的鐵案。但我覺得,整個案情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如果我是阿香,我會在四月初八,趁村裡人都去鎮上賞醉獅的那天晚上,約莫仔去髻廬偷煙土……”

“哎,哎!等等。”朝顏不滿地打斷餘鋒,“阿香怎麼可能跟那個無賴同流合汙!”

“別急,等我說完。”餘鋒繼續不動聲色地說,“莫仔按照事先約定,在亥時偷偷潛入髻廬,摸到二樓閨房,阿香把準備好的一包煙土給他,甚至主動勾引他……”

美綢眼中泛起警惕之色,潔白整齊牙齒緊緊咬著下唇。

“你,你到底認真看過小說沒有?”朝顏表情變得瞠目結舌,“阿香受無賴騷擾,躲都來不及,怎麼會主動勾引……”

“在親熱的過程中,阿香偷偷藏起他隨身帶的匕首。”餘鋒不理會朝顏,繼續步步為營的推理:“那天,阿香其實還約了一個人,那就是阿榮少爺。阿香約少爺去髻廬,時間上比莫仔晚半個時辰的樣子。當阿榮少爺如約來到二樓閨房,必然會撞上偷盜的莫仔。兩個男人廝打起來。阿榮養尊處優,應該不是莫仔的對手,多半會佔下風。就算他們沒有發生衝突,莫仔也會帶著煙土逃走。這個時候,在阿香的提醒下,莫仔將閨房從外面反閂……”

“先別說了!你給我解釋解釋,”朝顏做了一個強硬的手勢,攔住餘鋒,“那個無賴怎麼會乖乖聽阿香的話!”

“如果阿香在門後低聲說:快閂上門!他要追出來了!並順手遞給無賴一根大煙槍,那個無賴肯定會照辦。因為煙土在那個時代屬於高價物品,一度被當作黃金一樣的硬通貨,一兩煙土在當時的上海值3塊大洋,算下來,那3斤4兩的煙土可是一百多塊大洋的鉅款,他可不想讓到手的鴨子飛了。”

朝顏鼻腔裡哼了一聲,怒火顯然仍在聚集。

餘鋒停頓了一小會兒,不再繼續篡改著案情,拿起手中的書,翻開其中一頁,大聲讀了起來:“死者躺在藍白相間的地磚上,腹部裂開一個巨大的傷口,嶄新的梳妝檯上濺滿鮮血——”他指著黴跡斑斑的梳妝檯下那藍白相間的地磚,“阿榮大概就死在這個位置,對吧?”

這期間,美綢沒說過一句話,像個局外人般的表情迷離,目光散亂。

但餘鋒確定美綢在聽,因為他注意到,她正用目光盯著餘鋒手指的那塊地板。

“送莫仔逃走後,阿霞回到倒地的阿榮身邊。”餘鋒走到門口,又踱回梳妝檯前,蹲下身子,盯著藍白相間的地磚,“此時,她手上多了一把匕首——莫仔的匕首。她扶起倒地的阿榮,用無賴的匕首,刺入阿榮腹部,大概是肝臟的位置。按照現代解剖學推斷,這位倒黴少爺應該在三分鐘左右就陷入昏迷,十分鐘內因失血過多……”

朝顏終於被激怒了,瞪圓了眼睛,語調變得微微顫抖,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一派胡言!越說越離譜了!阿香怎麼會殺阿榮?你到底看過書沒?他們可是真心相愛的!”

“在小說的結尾,無賴咬定阿香,說阿香是幫兇,是同夥,是內應。而阿香指認無賴入室偷盜並強姦民女。你們說——兇手是誰?”

“兇手就是那個無賴!”朝顏冷哼一聲。

“兇手難道不是莫仔?”楊媛說。

餘鋒把目光鄭重投向美綢:“雖然直覺告訴我,阿香才是兇手,但我和那個民國同行,一樣的好奇,一樣的瞎。請你告訴我,這個兩個人之中——兇手究竟是誰?”

美綢低頭不作聲。

“我認定,這個女人是兇手!”餘鋒雙眼緊盯著兩個女人身後的燕美綢。

楊媛顯然不願與上司發生爭吵,此時卻再也壓抑不住反駁的慾望:

“頭兒,別忘了!案發後,甲長馬上追趕莫仔,在他家的屋頂搜到帶血的兇器,你說說,這兇器是怎麼到莫仔家裡的?”

“對!如果阿香是兇手,那殺死阿榮的兇器怎麼會在莫仔家裡被發現?”朝顏也跟著怒聲附和。

“對!這就是整個案件的關鍵所在!”餘鋒掃視著面前三個同仇敵愾的女人,一邊用固定步幅丈量整個房間,一邊說:“牆壁非常堅固,不存在什麼秘道、暗室。如果房門被反鎖,就只有這一扇窗戶是開啟的,但是,窗欞是無法透過一個成年人的身體的——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密室。”

“密室?”朝顏一愣,她似乎從未從這個角度審視過小說中的案件。

餘鋒的步伐停留在窗前,他透過窗欞,凝視窗外。窗外竹影搖曳,霧氣迷離,長滿雜草的曲折小路在芭蕉林裡蜿蜒伸展,通向不遠處的莫伯家:

“兇器是如何從密室消失,然後出現在莫仔家的?阿香根本無法離開寄廬,就算警察怎麼懷疑阿香,也沒法判她的罪……”

“為什麼你一定要懷疑阿香?”朝顏在房裡來回走動著。

餘鋒抬高手臂,指指小說封底的二維碼:“別忘了,阿香是你們的競猜兇手的選項之一。”

“那不是挑戰讀者的題目嗎?”楊媛笑著打起了圓場,“頭兒也是讀者,在做競猜遊戲呢!剛才只是一個推理遊戲,對不對?”

“少爺當場死亡,無賴難逃一死。”刑警隊長眼鋒光芒凌厲,注視著兩個女人身後的燕美綢:

“案發當晚,你其實是在同時向兩個男人復仇,對不對?燕美綢!”

聽到餘鋒叫她的名字,猝不及防的美綢身子一僵,像是突然暴露在強光下的老鼠,驚叫一聲,抬起手臂遮掩著餘鋒咄咄逼人的目光。

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緊握住美綢傷痕累累的的手。

朝顏叉腰擋在餘鋒面前,腦袋激動得微微搖晃:

“別調動你那狂妄的自負,憑空進行種種異想天開的揣測!隨你怎麼查,我們也不在乎!那樣只會讓粉絲暴漲,讓小說爆紅!反正我知道,她不是兇手!”

“等等,”楊媛驚訝地張大嘴巴:“怎麼感覺我們不知不覺都把阿香與美綢混為一談了?”

“就像寄廬和髻廬,此刻也可以被混為一談。”餘鋒說。

“我想知道,阿香殺害愛人阿榮的動機,是什麼?”楊媛一改先前尊敬的口吻,語氣生硬地反駁道。

“我懷疑,這個動機,”刑警隊長沉默良久,緩緩低聲說著,彷彿在喃喃自語,“和兇手殺害文夫的動機是一模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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